但重要的是,所有线索都在这一刻断了。 一旁的陆七和庆周面色凝重,相比于沈入忘对于龙池之行的必得,他们两个实际上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角色。 陆七尚且还要为了那么一丝丝虚无缥缈的仙术,庆周纯粹喝酒误事。 如今得知自己已经彻底陷入困境,陆七蹲在还在抱头仿佛承受着巨大痛楚的少年面前问道:“那你在这里守了这么多时候,应该知道,还有别的入口吧?” “有……但也没有,这里是一处绝地,绝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尸魔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困难,更多的问题,还在于……地形。为了救你们,恐怕我也出不去了。”他苦笑了一声。 “这里真的是尸骨迷城?那可糟了,这可是天生的奇门阵法,据说踏入这里会被幽魂蛊惑,从而再也无法离开这座陷阵。” “没错,如果在城池之外,尚且可以俯瞰全城,但一旦进入其中……连我也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变化。” “等不了了。”庆周还未等白氏少年说完,他忽然开口道。 他颤颤巍巍地朝着众人的身后一指。 众人一时沉默,却无人发觉,刚才还在断断续续的木鱼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他们回过头。 整座房间里散射着幽幽的蓝光。 那座血肉菩萨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洞,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就这么穿透了墙壁。 将四人的脸都映照成了诡异的颜色。 “去哪儿了?” 不知道是谁开口问了句,却不曾得到任何回答。 谁心里都没有底。 谁也不知道那个诡异的菩萨到底去了哪里。 也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了一阵上下牙齿不断敲击的声音,在沉默的空气之中,极为清晰和骇人。 这是什么声音……没人敢问什么。 而也就在这时,陆七朝着神位下方一指,大声说道:“是那个木鱼!” 原本被当做祭品与木鱼的尸骸! 此时正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脚步不稳,像是随时都要跌倒一样。 陆七慌不择言,但众人的心头都明白了过来,这具尸体和忽然失去踪迹的菩萨有关,甚至是他们找到菩萨的关键!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那木鱼张了张嘴,居然从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一阵连一阵,断断续续的诵经声。 “什么鬼玩意儿啊!”陆七嚷嚷道。 “离那东西远些。”沈入忘和白氏少年往后退着,木鱼行进的速度极慢,甚至有几次,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只是众人听到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是盘旋在他们头顶的魔咒一般。 “我师父说过,魔物……都是要吃人的。血肉菩萨本来也是一种魔物,只是她神通大到吓人,而且与佛门有关,极为特殊,所以天下的邪物都怕他。”庆周牙齿打颤,他往日里博闻强识,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善茬。 现在说出来,众人都充满了不安。 “我们退到外面去。” “大门打不开!”陆七用力拽了一把大门,发现不知道为何主堂犹如被反锁了一般,完全推不开。 “都怪这小子!为什么要带咱们进什么主堂,在外面还有一线生机,现在都得给血肉菩萨包饺子了!”陆七气呼呼地往大门上踹了一脚,却没有带来半点回应。 “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沈入忘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 “这不是我的震天符吗?怎么到你哪儿去了?”庆周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摸了两把自己的身上,却发现此时的自己一无所有。 可沈入忘却没有理会他,他口中念念有词,符箓脱手而出,已是抵达了木鱼的跟前,只听一声巨响,仿佛有看不见的音波缠绕在了那具干尸的身上,但不知道为何,威力强大的符箓,仿佛不曾影响到木鱼的前进。 但他仍是步履蹒跚。 念佛之声越发巨大,而就在这时,沈入忘仿佛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头。 “不应该啊……我师父亲手炼制的震天符,不该是这样的东西啊……一切有形众生,有此存在的众生,都不可能在这张符箓下毫无损伤。除非……除非他不是。” 沈入忘又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箓,他手指轻巧地一点,符箓熊熊燃烧了起来,他将符箓当空一掷,烈火熊熊,散射出无尽的光明。 “他没有影子!” 沈入忘却面色凝重地说道:“他就是影子,是菩萨的影子……” 他们纷纷往天顶看去,只见螺旋状的屋顶中央,犹如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在屋顶正中,一个犹如八臂蜘蛛的怪物,正面露诡异的微笑,看着下方的四人。 血肉菩萨。 “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就连沈入忘也觉得闻所未闻,也只有在这种极为诡异的地方才能诞生出这样的怪物。 不过现在沈入忘却冷静了下来,他绝非是会为之恐惧的角色,也不是轻易就范的人,只要有形有质,便不见得无法对付。 大概是被人发觉了动机,冲在众人的面前的木鱼狂吼了一声,舒展开了四肢,奔跑如电,已经冲到了正楞在原地的庆周面前。 沈入忘一把扯过少年的衣襟,伸手打出一掌,电光闪过,那怪物却纹丝不动,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口浊气,正落在沈入忘的面上。他急忙屏住呼吸。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头顶仿佛有了一道阴影。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到的是血肉菩萨的怪脸,离他咫尺之遥。 面色慈悲,宝相庄严。 仿佛要就此超度四人,往生极乐。 【📢作者有话说】 昨天给猫洗澡吹猫,光荣负伤。小猫咪完成真实双杀。今天废了双手打字,简直就是错别字制造机= =,这一章改了巨久。
第53章 菩萨诞 ◎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敬畏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敬畏的。” 那是一个孩子无忌的话语, 言谈清快,却又充满了智慧。 那是一处漫天星光照耀下的山坳。 少年时代的沈入忘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显得有几分吊儿郎当。 在他们的不远处的是入了夜的福仙镇, 彼时的小镇不过是一个小渔村, 人人朝九晚五,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田亩纵横,飘散着阵阵稻香。 这群少年道人的左右放满了村民堆积起来的谷仓。 刻意设置的晾杆上, 还挂着些许咸鱼以及各色的海产。 他那么说着话, 几个师兄弟都围拢在前方。 常剑庭板起面孔, 斥责道:“小师弟, 不可无礼!”他看着盘膝坐在草垛下的七师弟, 他素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典范, 而且师父不曾怎么管理师门, 这一肩的重责就落在了他这个最年长的弟子身上。 “好了好了,二师兄别忙着生气,咱们都是修道人, 目空一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此时倒是总有人与他唱起了反调。那人衣衫缭乱, 虽是挂了一身道袍,但好似是在地上打滚的泥猴子。 他长得反倒是一张俊朗容颜, 笑起来, 一双眸子弯成了两弧圆月。 “三师弟,往日目无尊长,不知忌讳的,可不就是你?你稍稍敬畏一二, 功法也不会停滞不前了。”常剑庭呵斥道。 叶兴舟捂着耳朵蹲了下来, 嘀咕道:“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都这么多日子了, 剑庭怎么还是这么唠叨。” 这里争吵正烈。 “不尊外道便是。”有人仿佛一锤定音一般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沈入忘看了一眼,秦纨此时正拿着长剑轻轻擦拭。 “这世上有很多所谓的神明。魔族有自己的魔尊;佛门也有自己的菩萨佛祖;更别提自人们口耳相传的诸天神明,可这些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秦纨难得提许多的话语,而且是这般大道理。 “我们存乎一心便是了,不必和这些与我们无关的东西为敌,也不必在意他们,若是遇上了,便权当是成道路上的阻碍,一并斩杀便是了。”他将长剑收回自己的剑鞘之中。 诸人不多言语,只是仿佛有了几分明悟,便连一贯桀骜不驯的沈入忘也都上前,拱手行礼。 “谨遵大师兄教诲。” …… “这可不是我的神。” 沈入忘擦了擦嘴唇,他素来百无禁忌,从最初的庆周大喊大叫起,心中有的只是不耐烦。 他并非拿血肉菩萨没有办法,菩萨再强不过是泥胎得了灵识,对他来说,只是棘手一些,他怕的并非是这些东西。 只是到了如今,若是再藏拙,恐怕就连自己的这条小命都要搭上去。他心中气恼,他还是伸出手。 他自打在黑庙之中与鸠摩罗会面,从他手中得了全套的传承,原本还算是有些生涩的招数早已融会贯通。 他在龙魂一战之中并未收取全功,便被秦纨搅和,如今他自然是想要找回场子。 他打出一拳,却是正中扑过来的木鱼面门,出人意料的是,刚才还水火不侵的的木鱼居然猛地倒飞了出去。 而沈入忘静静地站在原地,包裹着他的却是黑红色的诡异气流。 原本尚算俊秀的面孔,变得狰狞万分,犹如是来自异界的修罗。 就连站在沈入忘身边的庆周都颤声说道:“这……这是魔功啊!你是魔族中人?”说着仿佛有些难以置信地又掐指算了起来,满头的汗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而其余几人听闻魔族之名也都变了颜色。 沈入忘却懒得理会他们,他和血肉菩萨就此撞在了一处。 只是思绪飞扬。 “想不想学这个?”他那时候还在山上,曾有人那么和他说着话。 落鸿山,宾客盈门,这里并不会阻拦凡人上山,只要过得了门前的大阵,便都是落鸿山的座上宾。 所以时常会有不知名的闲云野鹤到此驻足,而师父也额外在山间开辟了一处道场,虽是简陋,但也足以替这些同道遮风挡雨。 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红衣公子,他更像是凡间的君王,而不像是一个修道人,在他的腰间别了一个狐狸的面饰。 当沈入忘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演练某个魔术。 沈入忘看着一枚红黑色的球体在他手中忽上忽下,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一般,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触摸那枚法球。 他那么问到,他当即便应了下来。 小道士自小便没有什么师门道理,他觉得好玩便要学,觉得有趣便去做,从来便都是百无禁忌。 他零零星星地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法门,但始终不得要领。 直到有一天。 那人忽然不见了。 这门本事便在沈入忘的记忆之中缓缓断绝,直到遇到了鸠摩罗。 此时的他举手投足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就连肉身菩萨仿佛也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两者交战,居然是沈入忘赶着那菩萨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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