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师兄招魂的那些年 作者:路过的老百姓 简介: “师兄,你还记得儿时师父叫我们睡同一张床,你总从身后抱我,怕我跌跌撞撞滚落床沿。” “师兄,你还记得我们儿时泛舟莲池,那时,我七岁,你十一岁,两小无猜。” “师兄,你还记得我们玉皇宫学道,我打了瞌睡,是你护着我,免了师尊责罚。” “师兄,你还记得,那时候魑魅魍魉,是你挡在我身前,替我受了那十七八刀……师兄……” 沈入忘打了个酒嗝,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坛子,对着空气说话。 他又哭又笑,仿佛这冥冥之中,会有一个七魂飘飘,三魂渺渺的鬼影能够听得到。 落鸿山散伙了,山门烧了,藏经阁毁了,万世妖尊出山了,酆都鬼王祸乱人间了,大兴王朝它改朝换代了。 可沈入忘,他呐,不在乎。 他终日大醉一场,直到三年之后的一日,在点满了红烛的王府宫楼里,他依然要咿咿呀呀地说着话,时而穿着师姐妹流落下的,带着血污的女装,演一出那人最爱的《还魂记》。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可你何曾记得……” 往日平静无波的厅堂楼阁,却有了几分涟漪,有一个声音,却在猝然之间,接上了他的话茬。 湿漉漉的头发撩过他的脖子,一片冰凉。 “师弟,师兄我都记得。” “妈呀,见鬼了啊!”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正剧 主角:沈入忘 秦纨|其他:就很帅 一句话简介:师兄总要我负责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火烧师兄怎么办?急在线等 ◎大大大师兄!几日不见,你做了鬼,还是这般风采照人,硬朗依旧啊◎ 沈入忘握着手里的火把,面前连绵的建筑隐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年轻的道士咽了一口口水,他在这里过了十年,这十年之中,一切种种犹如临渊照水,历历在目。 如若不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也不必出此下策。 他还记得,如今的灵宝大殿之内,静静地停留着师兄弟与师父的灵柩。 只不过,师父的棺材里,独余下衣冠空空。 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得通红。 他昨夜起来,原本一向康健的大师兄也静静地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没有了呼吸。 他想到此处,不由得脸色微红。 男人之间的窥视,怎么能算偷看? 大师兄也死了,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沈入忘还记得自己替大师兄检查时的场景,脉搏全无,呼吸停止,瞳孔放大,已经没有一丝存活的迹象了。 这座落鸿山上,终究只剩下他沈入忘最后一人了。 那个喜好调笑他的秦纨,那个无所不能的秦纨,那个师父走后代替他照顾自己的秦纨,就那么突兀地死在了山上。 沈入忘抹了抹眼泪,他找了一口还停放在灵宝殿内的棺材,费力地掀开棺盖,替他换一身玄黑色的道袍,而后恭恭敬敬地将之放了进去。 他放了几朵枯败的荷花。 那是彼时师门死绝,唯独留了他与秦纨在山上相依为命之时,他们尚有的一方净土。 落鸿山上小镜湖,留仙岛中莲花池。 那曾是听雨阁八景之一,时至今日,已经满是枯枝败叶,负责打理的弟子在那一场灭门的浩劫之时,死于非命。 那还是个笑得憨憨的少年人,会叫他一声:“师叔!”那时候,他便颇为得意地对几个师兄卖弄。唯独只有大师兄会冷冷地在一旁抛下一句:“恬不知耻!”便拂袖而去。 可惜那时场景里的每一块,每一角,到了今日也只剩下他沈入忘了。 火把渐渐燃烧,发出“噼里啪啦”地脆响,几滴松油打在他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肉被烫出一个个红点。 他却浑然不觉。 山下传来了沉稳而叫人不安的,犹如行军一般的脚步声。他不由得握紧了火把,他向着山下看了一眼,那是一群身着白衣的道人,他们的衣袂之上是连绵不绝犹如火云的纹路。 还有一群着红衣,上头有金色条纹,犹如狂蛇吐信的道人,他们也结成了一队,正迅速往山上聚集。 剩余的则是穿着富贵,亦或是豪气逼人的几伙道士,他们或是三三两两聚作一处,亦或是呼朋引伴,有些畏惧的看着白红两色人群,不敢多发一言。 短短时间内,大师兄生前布下的十九处护山禁制就被破了个干净。 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沈入忘快步走到早已堆积好的干柴堆边,将火把狠狠抛下,又从怀里抓出一把用朱砂绘制的符箓,犹如漫天飞花一般,洒向了夜空,顿时这些纸片飞向了落鸿山紫云顶上的各栋建筑,顷刻之间,窜天而起的火龙已是吞没了整个听雨阁。 他没来由地想要大笑,他扯了扯套在自己身上的红衣。 这是一件女装,名唤作“留仙裙”。 这世上终究有人因容貌而得祸,沈入忘勉勉强强可以算上其中一个。 他几次三番想要毁去自己的容颜,却都被秦纨拦了下来,每一次,他都得冷冷地说上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肌容?” 沈入忘都想骂上一句:“我爹娘祖宗统统死绝,父母?父母有什么用处?” 可一想到面前的人乃是个孤儿,自小更是天生地养,这等恶毒的言语便也说不出口了,临到去时,大师兄总是要倚着门扉,悄声说上一句:“我觉得好看,便不妨事。” 而后,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自己的房间,独留下他一人。当然如今,已是如此。 山下的脚步声越发近了。 沈入忘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踏了一步,他裸着脚踝,赤着脚,踏在这处练功场上。往日里,师兄弟们总是在这里勤练剑法道术,声势最壮之时,便有近百人。 如今,都已是昨日黄花了。 而今,他沈入忘便要为众师兄弟还有早已死去的师父,献上一支舞。 “师兄,你那次饮酒调笑,说若是看我跳上一曲《琴操》便是做鬼,也当是风流了,那便好,那便好了。” 他自然知道那是一句玩笑,大师兄同样也是个极为自律的人,若不是一杯即倒,那差强人意的酒量,他便是一个完人。 只不过,如此疯言疯语的秦纨,倒是有那么几分可爱。 虽说,当时他又气又恼,挥手就赏了他一记耳光。 他双手举过头顶,只是轻巧地一拍,已是有三个骷髅拔地而起,手里各持着不同的乐器,咿咿呀呀地弹唱了起来。 少年道人一步踏入庭中,伴随着冲天的火光,亦歌亦舞。 而就在这时,那些蜂拥赶来的道士们也抵达了山巅,面前的大火已是无法扑灭,到处都是乱舞的火舌。 其中一个白衣为首的老者叱骂道:“无知小儿,坏我等大事!快救火!” 而另一人则笑着说:“都说听雨阁七公子乃是人间绝色,男生女相,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那白衣老者见得火势之大,已是无可挽回,大火犹如覆盆一般,已是将整个听雨阁烧成了一个骨架。那些青砖琉璃瓦,都随着火势往屋内砸去。而最大的一间主殿灵宝殿内,此刻更是烧成了连绵的火海。 那些在大殿之内若隐若现的棺材也被点燃,一股焦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众人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这听雨阁,上上下下三十余年的基业,都被沈入忘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白衣老者不由得咒骂了一句,这不是道门里最不要脸的败家子吗?他怎么还有脸像个唱戏文的戏子一般在大火面前载歌载舞庆祝一番?他脸一黑,但仍是咳嗽了一声:“沈入忘,你这个数典忘宗的东西,如今连听雨阁的基业,你都给烧了!道门之中都在流传,三年之前,偷袭了落鸿山的邪道人士便是你沈入忘这条中山狼放进山去的! 如今,你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来人呐!把他给我拿回北邙山去!听候发落!” 而沈入忘却充耳不闻,他静静地跳完了舞,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群自称是“名门正派”的人士好似跳梁小丑。 他“啧”了一声,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剑,剑锋已是腐朽,铁锈斑斑,比之木剑还有不如,他随意地比划了两下,笑着说:“公孙老儿,别来无恙呐,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咱们还在玉皇宫,那时候,你是送你那个私生子过来吧?” 公孙卿若一听私生子三字,顿时炸了毛,大喝一声:“住嘴!上清宫的子弟呢,上去拿人!”沈入忘摇了摇头,得,这位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主儿,自己私生子一大片,搞得在道门里人尽皆知,还不准提。 他那些个上清宫的徒子徒孙早在寝室之内把他那些个风流韵事捅了个底朝天,又不是我沈入忘给你穿小鞋要你出洋相,犯得着嘛? 不过,人家毕竟人多势众,他手里也就只有一柄烂剑,烂船怎么着都只有三两钉。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悠悠然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小师弟,我的肉身呢。” 沈入忘心里咯噔了一声,怎么……这个声音有那么点耳熟。 众人神色大变,纷纷转过身去,却看到了一个散发着淡淡的清幽色光线的男子,正静静地伫立于山崖边沿,他的眉目如画,只是隐隐之中却带着些许杀气。 便是放在美男林立的道门新秀之中,这位道人同样是一等一的角色,彼时,叽叽喳喳的小道姑们捣腾的一袭佳偶榜中,也有他一席之地,且仅仅在大公子金无换之下,而其中缘由,便是有些许不苟言笑,不解风情。 众多道姑们自然是觉得,若是秦纨秦少阳,能够笑上一笑,赶超金无换也不过是须臾之间而已。 这么一位道门翘楚,在这里的众人自然有所耳闻,只不过他如今的状态却着实诡异。若是细加观察,会发觉,他并非是站在地面上,他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之中,身子更像是一道幻象,若是此处天风大上些许,都会将之吹散。 沈入忘张大了嘴,不敢应声,脑门上冷汗直冒,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大师兄!几日不见,你做了鬼,还是这般风采照人,硬朗依旧啊,哈哈哈,哈哈,哈……” 秦纨冷冷地盯着师弟,他两手空空,面色有些许发青。 今天的师兄,好像比平时看上去更不解风情了呐,沈入忘干笑着想到。 “不知道……师兄见过众多师侄和师父没,有没有替我向他们问好呀?”沈入忘有点笑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抽筋了,他有点意识到了之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我的肉身呢?”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鬼影又低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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