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走两步,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 俞安乐头都不敢回,闷头拖着酸软的腿往前冲。方炎倒是在拐弯的时候往后瞄了一眼... 完了只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看什么看,为什么要看!身后是一摊血肉碎块拼成的一团,到处支棱着碎骨头,最上面长了一个女人脑袋,用不知道从哪伸出来的手脚,四肢并用往山上爬,速度比他们还快! 方炎扯下腰间软鞭,一鞭子往后甩去,阴魂果然滞了滞。 方炎也来不及看到底有没有用,拉着俞安乐就往前冲。 快了! 爬完这个坡,卫铭就在前面! 身后的女声越来越近,方炎跑得喉间泛起血腥味,依旧丝毫不敢松懈。 没了神智的阴魂速度又快了起来,越靠越近,方炎甚至能听到她呢喃着杂乱的“俞安乐...俞安乐...” 俞安乐本人更是又翻起了白眼,时不时停下脚步,下一刻更是开始挣扎着想往回走。 心急如焚的方炎拽不动他,急得只能叫了一声:“卫铭!!!” 下一刻,卫铭从一棵高高的树上跳下,正正朝着阴魂落去,他手中的招魂幡一挥,就将女人的阴魂收了起来。 卫铭仔细贴上青禾观给的封魂符咒,确认女尸安静下来,才抬头看方炎。 方炎喘着粗气说不出话,俞安乐却连大喘气都不明显,看上去...简直像吓傻了。 卫铭看得有些不解,“都逃出来了,俞安乐怎么还傻愣愣的?” 那女的都被封住了,俞安乐神魂应该没问题才对啊。 方炎想起那个女人狰狞怨恨的脸,也是心有余悸,“刚刚真是...人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卫铭:“???” 方炎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俞安乐脑子呆,还没追上来。”
第39章 安乐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山铅村村民讨论着昨夜刺耳的警笛,被抓的乌头以及恶劣的案件。 因着之前大荡镇出过的恶性事件,加上大槐树下挖出来的残尸十分惨烈,特事特办,昨夜出动的是全副武装的特警,规模很不小。 原本因着乌头家大大小小婆娘的哭嚎出来看情况的村民,看到这阵仗,又纷纷缩了回去。 乌头被抓后,一开始并不配合,但他实在不懂法,又蛮横猖狂惯了,同样的问话审讯人员反复审讯几遍,他的回答便开始驴头不对马嘴。 再加上乌头为了省着点水费,那土方车从出事开到现在竟一次没冲洗过,办案人员在轮毂内侧沙土渗不进去的地方,发现了残留的血迹与人体组织。 几番审讯下来,乌头终于松口,如实交待犯罪地点与经过,但他也对受害人身份确实一无所知,还需警方进行进一步的DNA比对。 老槐树下那片土地作为埋尸地点,暂时被圈了起来,等待专案人员来勘察更多的线索证据。 许家老宅,俞安乐被卫铭喂了安神的药剂,如今还在里屋安稳睡着。 倒是方炎习惯了这样不规律的睡眠,早上听见外面的动静,很快就爬了起来。 是天师与俞家人上山来了这里。 众人进屋先查看了俞安乐的情况。 阴魂已被卫铭妥善收好,这阴魂早已失了神智,只余一道残念与本能,也是因此,在老槐树放开她后,她才会追着俞安乐不放。 如今,俞安乐的神魂也终于放松,不再遭受拉扯,难得进入深沉睡眠。 只是到底经受这么久的磨难,昨夜又大大惊了一场,心神剧烈波动下,俞安乐发起低烧来。 马同和道长上去看了看,回身安慰焦灼的俞老板,“没大事,受了些惊吓,又跟阴魂接触深了,多多少少要病一场,但是没伤元气,他年轻底子好阳气足,多晒太阳,很快就好了,你就放心吧。” 门外,几位天师看着这棵充满岁月痕迹的古槐。 “这老树确实生出了灵智。”青禾观的邬师叔闭目感应一番,以他对神魂的研究,能感觉到其间轻轻的神魂反应。 感应比他更清晰的却是卫铭。 这老树不但生出了灵智,神魂波动还很清晰平和,倒一点不像是会折磨阴灵的样子。 见一群人围着老槐树指指点点,又想起在卫铭家听说的老槐树折磨阴魂的事,福头不安的很。 从昨天方炎胡说八道说这槐树让他家风水不好开始,他就有些激动,如今终于忍不住出声:“这是我们村的妈妈树,你们不能随便动。” 邬师叔刚想说他们又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老树生灵着实不易,哪能如此武断。 那边卫铭突然开口 “上面有个东西。” 被藏在老槐树虬扎的主干中间,倒像是被他结结实实藏起来的宝贝。 此时阴魂已被收好,不用担心老槐树乱来,卫铭不再克制,他肆无忌惮地查看老槐树的情况。 而那里,老槐树神魂波动最明显。 不等其他人反应,卫铭三两下爬上了树。 再下来时,手中拿着的却是一件女士外套,破破烂烂,但依稀可以看出是早些年的款式。 众人不明所以,俞夫人却突然想起来:“这...这是我的衣服!” 把她衣服放到树上做什么?俞夫人疑惑地转头看向福头。 福头却也正在看她,从昨天开始,福头第一次长久地仔细看她,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在梦里、在想象里出现过无数次,唯独没有当面好好说过话的母亲。 福头看向她的眼光复杂极了,“小时候,别人都有妈妈,就我没有。奶奶说,我能吃得饱,穿的暖,都是我妈给我换的,让我不要伤心,而且我还有一个妈妈就是老槐树,她会保佑我平平安安。” 福头转头仰望老槐树,深灰的树干沉稳地立在那,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挪动分毫。 “那时候我小,我不懂奶奶的话。我只知道别人的妈妈会说话,会生气,会一直陪着孩子。老槐树怎么能是妈妈,只是我想妈妈想得太难受的时候,就只能试着去抱抱老槐树。” 福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后来还会把...留在家里的衣服系在树上,想象被妈妈抱着的感觉。” 将这么可悲的话说出口,福头显然也有些难堪,他试图找补,“但那是小时候,后来奶奶走了,我去县里上学,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走出大山。” 他看了俞老板一眼,“我说这个,我只是...” 只是他实在不想老树下场凄惨,“我总觉得,干妈是听得懂的...它也不坏...” 这是他的另一个妈妈,不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植物。 “作恶倒也不至于。”卫铭盯着树干,眯了眯眼。 只是卫铭话还没说完,福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下意识将来电名字念了出来:“廖警官?” 这是昨天来办案的负责警官之一,只是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他接起电话,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索性按了个免提:“廖警官,您找我?” “许先生,槐树埋尸案的受害人遇害地点找到了,我们在那附近还找到了她的手机,也找到了她微信最后一个联系人,通过实名认证查询,那是你的账户。” 福头已经懵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头廖警官还在问:“你还记得这个微信名为【小熊爱跳舞】的网友吗?” 说到这个名字,福头一下子知道了。 他声音艰涩,“记得,我跟她是玩游戏认识的,甚至...谈过两年网恋,后来断了一段时间...这次再联系上,是她说来邑文县旅游,我就提了一句,大荡镇还是我老家...” 福头几乎已经要哭了出来:“她...她是因为我,才来邑文县,才被撞的吗?上次聊过之后再没能联系上她,我还以为她不想跟我牵扯到现实里...” “她的来意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感谢你提供这些信息。”那头廖警官又说了些让福头近期留意接听电话,后续还会继续跟他了解线索的话。 福头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俞老板却按耐不住:“是你认识的人,为什么喊安乐的名字。” 福头抱着头蹲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当时,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你说你叫俞安乐?!”俞老板眼神发冷,“你到底怎么想的,安乐从来没惹过你,对你的决定都是我做的,哪怕是你妈...” “我只是羡慕他!” 福头突然站起身,“我羡慕他有你这样为他费尽心思的爸,有她那样宁愿抛弃其他孩子的妈,他有金贵的出身,有好用的脑子,甚至连名字都饱含父母的期许祝愿,安乐,平安喜乐!” “而我呢?我的名字哪怕是跟网恋对象都不好意思说实话,哪个女孩听到许增财这个名字,会觉得对面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发泄完情绪,福头又蹲下身,“对不起,我没想到的...我当时只是下意识...报了俞安乐这个名字,我没想害他,更没想...” 更没想占据他的人生,自己这样的人怎么配呢,一辈子不过是矛盾又自卑罢了。 众人有些沉默。 如果福头说的是真的,那这确实不过是一场乌龙。 “俞安乐这个名字,本身寄托了俞老板夫妇对孩子的关爱,每一次呼唤都是一次烙印,加上俞小老板对这个名字的认可,这个名字才会有这么大能量。”邬师叔认真分析道。 以至于受害的女孩每次呼唤,都能牵动他的神魂。 现场有些尴尬的安静,只有卫铭,读不懂现场的气氛。 他见电话已经挂断,立刻继续说起自己之前的话题。 “老槐树确实不是有意作恶,折磨阴魂,只是为了让她持续加强执念,而这个主意,甚至都不是老槐树自己的。” 卫铭盯着之前取衣服的地方,那里居然有另一股神魂波动:“下来。” 只是此话一出,老树突然一震,一股强横的意念朝卫铭袭来:“滚!” 以卫铭这样抗揍的功法,在这气劲下也倒退了几步,他抹去唇边血迹皱眉:“我又不伤她,你激动什么。” 随着刚刚的动作,老槐树的枝干肉眼可见地枯萎了几根。 万万没想到巍然不动的老树突然来这一下子,老天师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像卫铭那样肉眼即可见阴魂,纷纷各自施展法门。 尤其是卫修诚,老道士年纪虽然大,但身手敏捷,他一把将不通术法的方旗山往后推,又一个闪身拔剑就挡在卫铭身前。 莫名被老树来了一下的卫铭见此更糟心,他从背后戳了戳老头子,“喂,我比你能打。” 卫修诚:“...” 妈的,逆子,好气。 “这个女娃子...”施了法门看清楚树上小阴魂的邬道长突然出声,“似乎是许小友的...血亲?” 脑子里一团乱的福头又被点名,他懵逼抬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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