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众人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自顾自找了椅子坐下,想了好几分钟,突然回过神来:“所以这事,跟俞家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联系自己,也不应该通过俞家。 俞安乐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因为这事,说到底是为了救我的命。” 俞安乐不顾俞夫人阻拦的眼神,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福头:这到底是什么新型骗局,我怎么看不明白? 今天基本上没说过话的卫铭突然站了出来:“去试试,没有尸体不过是白跑一趟,有警察在你怕什么。不过,万一真的有人遇害呢?” 荒谬!这是道德绑架! 福头对卫铭怒目而视,卫铭却只是淡淡看他,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 终于,福头恶狠狠开口:“老子就跟你们去一趟,要是什么都没有,看老子弄不死你们!” 一旁的俞安乐撇过头,看,这就是他爸养出来的人,善良到愚蠢。 永远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第38章 脑子呆 金豆子不愿意坑人,一五一十说了实话; 黄毛青年哪怕事不关己也同意蹚这趟浑水; 都是有良心的好人! 清汤大老爷方炎听得甚至有些热血沸腾,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跳起来:“我也去帮忙。” 去给请自己吃了这么多顿饭、这么多肉的金豆子壮壮胆。 只是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卫铭的“工具”,而这事听起来有点自不量力,他有些心虚地觑了两眼卫铭。 卫铭也正在看他,见他看过来只是一挑眉,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古钱币红绳,招手喊他过来。 方炎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狗一样蹭到卫铭身边,卫铭低头将腰间一直带着的软鞭取了下来,系到方炎的腰上。 “去吧,小心点,到时候我就在村口等你。” 方炎一下子高兴起来。 事不宜迟,俞老板立刻去联系了安保人员,又疏通关系报了个警。 人员敲定后,众人约定明天上午出发,装作是做老宅翻修的工程队,去往山铅村。 卫铭眯着眼睛想了半晌,拖着方炎上楼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福头这边也打了电话给跟他同宗的一个二嬢嬢,“嬢嬢,我明天要回去一趟,二嬢嬢你去帮我打扫一下家里,铺个床,备点祭品,晚上再煮个晚饭送来,大概六七个人吃,回去我给你钱。” 村里老宅年久失修,福头并不大回去,但逢年过节尤其是要给奶奶扫墓的时候,还是会跑一趟山铅村,简单住个一两晚。 他虽然这些年独居也会自己煮饭,但县城用的是天然气,而老宅用的是土灶,他用不来。 老宅长久不住人又缺少食材跟调料,索性每次回去都请这个还算和善的二嬢嬢帮忙打理这些。 福头只负责给钱,这样省心的多,另外他也确实不太缺钱就是了。 山铅村里,许二嬢嬢又去了许福头家,周围的邻居对此也见怪不怪,这是那个被后爹养的许福头要回来了。 因此那天下午,福头带着一行人到山铅村的时候,虽然受了些围观,但也不算出格。 许家老宅前的土墙外,跟随他们一起来的便衣警察与安保人员不着痕迹地查看四周环境。 倒是俞安乐,从看见那棵老槐树起,明明心里害怕的很,却莫名有些挪不开眼。 福头一到家,却不管这些跟他一起来的人,而是将桌上二嬢嬢准备好的祭品摆摆好,取了一份到大槐树下的一个石墩子上,接着就跪下念念有词。 “干妈,我回来了,出去这么久,身体很好,办事也都顺利,感谢你保佑...”一番话交待完,又恭恭敬敬磕了头。 这一番做派看得方炎有点呆,之前这人在卫铭家的时候,看到那些天师都将信将疑的样子,他还以为这是个抵制玄学风水的年轻人。 没想到这会儿如此虔诚。 方炎被他带的也往老槐树看去,这棵树体深灰的老槐树,明明叶子早就掉光了,但就在福头磕头的时候,似乎欢快地晃动了两下。 方炎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 晚上二嬢嬢把晚饭送来的时候,去奶奶坟头祭拜回来的福头连连催促:“快吃,再晚点饭都吃不好。” 再晚点,在外面干活的人可就回来了,村里人可没什么边界感,福头每次回来,都要有一堆叔叔伯伯仗着辈分上门来问东问西。 果然到了晚间,福头家的院门外热闹起来。 最先来的是自称福头七大爷的一个老头,在门口吆喝了一声,他就自顾自进了门。 进门后一边往饭桌上瞅,一边大声问:“福头啊,我听你二嬢嬢说,你这次回来要修房子?” 没等福头说话,他就指着饭桌边的那些人:“修房子这种事你找这些外人做什么,他们懂个屁,怕是连砖头都运不上来。” 这话七大爷说得极有底气,村里有几户人家专门干泥水造屋的活计,村里人一般只能在几户里选一家做,水平一般,价格倒还行,只比外头稍高一些些。 但你若是找了外地的工程队,那么别说开干了,连运砖头的卡车都上不来,别说进山铅村了,从最底下的那几个村都过不了。 福头早知他们的蛮横,也想好了说辞,他倒没有低声下气,反而一副嫌弃的样子:“村里的施工队?家家户户建的房子一个样子,直上直下的,我才不要这种,我要建就要跟别人建的不一样!” 眼见又进来的几个叔伯,就有家里刚新建了房子的,听福头嫌弃村里的房子不好,眉毛一竖就要急。 福头却再次抢白:“但是你们也放心,我是知道规矩的。这些人只是我请来的设计师,只负责给我画图纸,到时候正式开工,还是要请村里的叔叔伯伯,外人哪有自己人可信。” 七大爷先是一喜,今天他来出这个头,就是因为他大儿子就是村子里做的最好的包工头,福头那个后爹听说极有钱,这样的大生意可不能错过。 只是刚高兴了一下又有些发愁,“福头,这些城里人,他们画的那些个图纸,咱们能照着建出来吗?” 建不出来福头不给钱咋办。 福头胸口拍得砰砰作响:“你放心七大爷,这些城里人我都给钱了,到时候让他们来现场做指导,你们也能趁机学些新技术,到时候下山那些村子里的人,可就比不上你们了。” 见七大爷听入了神,福头继续吹牛逼,“我要建一个贼大的房子,起码建个三层...” 将这些叔伯终于哄高兴之后,有个叫乌头的老大哥突然凑了过来,“福头,等你开始动工,我给你拉砖头,少算你两车钱!” 与福头你来我往聊上几句后,他又状似不经意地道:“你盖房子归盖房子,门口这妈妈树你可不能动啊。” 福头刚要点头,那是他干妈,他才不会动。 只是一听到老槐树,特意留了个心眼的方炎立刻想起卫铭教自己的话来。 他轻咳一声,一副凝重的样子,“许先生,槐树属阴,这样年份的老槐树放在门口,一般人家可压不住,轻则骨肉分离,重则家破人亡啊...” 福头被唬了一跳,什么骨肉分离... 连一屋子叔伯都不大敢作声,这人说话听着像是个阴阳先生,对活人他们蛮横无匹,但对这些,反而怂了起来。 毕竟这个“高人”说得一点都没错,福头可不是骨肉分离、家破人亡么! 还是那个脾气最急的七大爷,“这话怎么说,那可是我们村的妈妈树,动不得啊!” 福头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有些生气,“我是不会动干妈的!” 方炎见福头语气冲了起来,他学着方旗山的样子,假装掐算一番,“实在不行,那就要给房子换个方向,朝向差些,但至少不用正对这千年古槐。” 听了这话,那个叫乌头的男人背在身后的手松了松,连绷直的脊背都松快了些,只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动作都被安保队长看在了眼里。 夜里,山铅村终于寂静下来的时候,方炎从后备箱中拿出铁锹:“趁着你离魂症还没发作,我们赶紧挖。” 保安队长与他的搭档也在商量,“那个乌头看着不对劲,我去他家附近盯着。” 一名警察拿出执法记录仪,“接到群众匿名举报,邑文县大荡镇山铅村墓仔前7号院墙前槐树下,有人杀人埋尸,经户主同意,现开始现场勘察。” 一切准备就绪,方炎还寻思要给金豆子打打气,一转头却看到俞安乐握紧了一把铁锹,走到老槐树下都不用思索,毫不犹豫就往一个方向铲去。 方炎收了收下巴,默不作声地跟着开始干活。 方炎跟着俞安乐一铲子下去就知道这里的土不对,太松软了,明显是近期才被翻动过。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过来帮忙,福头还从包裹里翻出了强光灯,为他们照明。 只是强光灯刚架上,福头就后悔了。 随着俞安乐一铲子下去,一支发乌变形的断手被挖了出来,在强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其间还有臭虫在指缝爬动。 看到这个场景,从来到这就神魂震荡、头昏脑涨的俞安乐只感觉阵阵作呕。 随着更多躯体被挖出,其中气味更是开始难以描述。 早有准备的方炎翻出好几层口罩戴上,刚要将手头多的口罩递给俞安乐,就看到他扶着一边的土墙作势要吐。 方炎有些急,“喂!吐地上300...” 话音还没落,俞安乐已经控制不住,他一边吐一边从兜里掏了三张红票子出来,哆哆嗦嗦递给方炎。 方炎:...刚刚真的只是在KTV打工说顺嘴了,但金豆子真的吐了他也不能不管。 方炎眉头皱得死紧,一把扯过钱塞进口袋,又拿着铁锹去铲了干净的沙土过来处理现场,一边干活他还一边骂骂咧咧:“妈的,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俞安乐:... 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吐了。 现场没有天师,自然没有人发现,原本俞安乐挖动残尸的时候还算安静的阴魂,随着俞安乐的离开,渐渐狰狞暴动起来。 而原本死死困住阴魂的老槐树又不知为何,不但没将阴魂拉进循环,反而默默加强了阴魂的力量。 呕吐完正蹲在一旁休息的俞安乐,突然一个抽搐,嘴边甚至吐出了些许白沫。 眼看着刚刚还好好的金豆子开始翻白眼,方炎心里一惊,想起卫铭的话,二话不说背起俞安乐就往村口跑去。 随着与残尸距离拉远,俞安乐情况果然好了些。 往村口去是一段很陡的上坡,方炎背着个大男人爬坡爬的吃力,俞安乐恢复神智后拍了拍他,“放我下来,我能走。” 确认俞安乐不是逞强,而是真的恢复正常了,方炎将他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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