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蕲:“是的。” 对方的语气显得着急,“你的家人……” 接着是片刻的安静,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白诗南清晰冷冽的声音,“方蕲。” “小白?”方蕲满头雾水。 白诗南翘着二郎腿,对着手机的话筒,“你快来警局捞我。” “你犯了啥事?”方蕲问完,又说:“小白,你把手机给旁边的人。” 他认为以白诗南的表达能力,不一定能把事情叙述清楚。 白诗南挑眉,并未按照方蕲说的做,而是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还给协警。 协警接过手机,想瞅白诗南又不好意思看他,包括警局的其他人,从白诗南进门的那刻起,被他深深地吸引,好似他带着魔力,能蛊惑他们的心。 “好看吗?”白诗南托腮问。 几个警察和正在做笔录的当事人慌张地挪开视线。 白诗南把稍长的刘海别到耳后,贵气,优雅,冷艳,犹如遗落人间的神明,“没关系,看吧,欣赏从而向往美好的事物,不可耻。 这是方蕲说的,方蕲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众人多少觉得这孩子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但又无法反驳——因为确实出类拔萃,无懈可击。 白诗南静等方蕲过来赎他,同时给出了一百个原谅方蕲的理由,渐渐的,气自然消了,白诗南甚至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行为,但让他认错,不可能。 警察局的电子钟表准点报时,有人给白诗南倒了杯水,也有好心人说大不了这一百块他帮他出。 人们不敢臆想白诗南的遭遇,他如同一朵高原盛开的格桑花,骄傲而美丽,但他们好奇并且强烈谴责电话那头的男人——他何德何能人家等这么久? “小白!”一个高挑英俊的男子心急火燎地赶到警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白诗南,“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带着担忧和自责,“是我不好,没考虑周到。” 方蕲一路上都在后悔,后悔他不应该让白诗南自己回酒店,他明明知道白诗南很依赖他,也知道小白是个路痴,而且心思单纯,容易受骗,如今人贩子猖獗,要是被人拐跑…… 想来是心有余悸,幸好人没事,不过人只在警察局,还有一种可能是小白没事,其他人有事。 莫非是牙痒痒,背着他咬人了?方蕲如此想着,托住白诗南的下巴,抬起,拇指揉开他的唇瓣,摸索着犬齿,“咬人了?” 白诗南摇头,涎水顺着无法闭合的唇角流出,撩人又情色,连眼眸都蒙了一层雾气。 “咳咳。”路过的女交警干咳两声,压低声音在方蕲耳边提醒,“那啥,回去再说,适可而止哈。” “嗯?”方蕲见女交警一副磕到了的样子,正要解释,女交警欢快地小跑开,就差高喊一声“老娘见到活的cp啦!” 白诗南挠挠头,不理解她在乐什么,但嘴唇被方蕲摩得好舒服。 方蕲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交了罚款,和白诗南走出交警大队时已接近中午。 “方蕲。”白诗南欲言又止。 “你说,我听着。”方蕲放慢脚步。 “我不生你的气了。”白诗南郑重地声明,“我原谅你,所以以后你不准再凶我。” 方蕲露出一个感染力十足的笑容,勾起小拇指,“拉勾,我再凶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白诗南勾住方蕲的小拇指,再拇指盖章,说来也巧,此时街边正好有人在卖小乌龟。 白诗南执着地要买一只,原因是他不想方蕲变成乌龟,买一只替方蕲挡劫,逗得方蕲哭笑不得。 小乌龟脖子伸得老长,绿豆大的眼珠子新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新的坏境,新的气象,这批人工养殖的小宠物,丧失了基因里镌刻着的怠惰和散漫,时常驮着龟壳到处溜达,三角形的嘴巴大张,不是在吃,就是在等待喂食的路上。 大统领捻了饲料投喂给水池边上的小乌龟,他笑容浅浅,如沐春风。 “这样做对吗?”一道声音萦绕在大统领耳边,只有他能听见。 “直接告诉他真相,太过残忍。”大统领停下动作,眼底愁云惨淡。 浑厚如暮鼓的声音又说:“可你给了他期待,期待到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假象,他会受不住。”大统领叹口气,把饲料全部洒进了池子,“千机,他是我们带大的孩子,你了解他,所以别小看他。” “你就宠他吧。”千机神算若不可闻地一声叹息,声音消弭,仿佛从未出现。 大统领微眯起眼,他有千机神算,所以他算到了炼命师的劫难,在劫难逃,为大凶,他推演过无数结局,在八千九百个发展线中,只有一条,唯一的,仅有的一条!能够帮助炼命师逃出生天,而关键人物,正是方蕲。
第34章 :诡迹线(十二) 一片叶子落入池中,荡开涟漪,水镜破碎,此间镜花,彼岸水月。 方蕲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持续发呆。 白诗南趴在一旁,看八两逗小乌龟玩。 “小白,我们去东京吧。”方蕲漫不经心地开口,东京是首屈一指的魔都,血族的天堂,是炼命师乃至吸血鬼猎人提升能力最快的首选修炼场,既然纪向薄的目标是地下皇城,那么他们大可以去那里守株待兔。 白诗南抬头,手脚并用地爬到方蕲身边,懵懂地问:“东京好玩吗?” 方蕲的眼神慢慢聚焦,转向白诗南,目光坚定却带着于心不忍,“不好玩。” “还可能会死。”方蕲深吸一口气,“我不勉强你,我说过,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小白,东京一点都不好玩,不去没关系,你在家等我。” 白诗南的眉毛微微扬起,双腿跪着,下巴搁在床边,乖巧得不像话,“方蕲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方蕲咬唇,表面平静,内心已是激荡不宁,苦笑道:“小白,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差劲。” 白诗南捧住方蕲的脸,在他的眼睫上轻啄一口,如蜻蜓点水,“别矫情,乖。” 方蕲垂下脸,他人前善于伪装,可他在白诗南面前暴露了太多的软弱,以至于每一次都被白诗南安慰和治愈,或许带着谢意和歉意,他问:“小白,你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你。” 白诗南眼底骤然一亮,遂即光彩覆灭,任何情绪和表情都很难显露在他这张脸上,“真的都会满足我吗?” 方蕲点头。 本以为白诗南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没想到他说:“教我炼命术吧。 “你说过,我有炼命师的血统,所以我想学习炼命术。”白诗南补充,“成为炼命师,能更好的保护你。” 方蕲莞尔,欣然同意,“好啊,不过成为炼命师容易,成为厉害的炼命师,光靠努力可不够哟。” 白诗南暗下决心道:“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哈哈……”方蕲和白诗南击掌,“等你成为炼命师,也算是炼命师里的一大奇葩。” “奇葩是什么?”白诗南时刻不忘汲取知识,他的学习能力惊人,目前的成长状态相当优良。 “垃圾话,别太在意。”方蕲舒展筋骨,下床,“其实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教你炼命术,炼命术的修炼需要天赋和勤奋,从今天开始,我会地狱式训练你,从理论知识到实践操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嗯。”白诗南满怀期待。 方蕲大概讲述了炼命师的由来,以及命格的形成,他尽量讲得慢一点,怕把白诗南的cpu给干烧了。 方蕲摊开手掌,掌心除了粗粝的茧子,一片洁白。 炼命师一族没有象征命运的掌纹,上天给每个人做了规划,批注和定位,唯独漏掉了炼命师,他们仿佛被老天遗忘,生于混沌,半生倥偬,一世无望。 “不被期待的人生,有许多出其不意的精彩,但老天爷没做任何承诺,所以炼命师的结局大多凄惨,潦倒。”方蕲摸着八两的额头,“我们炼命师的体质不同寻常,能够捕获世间任何一种命格,用特殊的血把命格封印起来,将他们的能量占为己用。” 八两舒服地叫了声,额前有团光雾在缭绕。 方蕲骤然抽掌,指甲划破掌心,血珠颗颗渗出,白雾萦系指尖,恋恋不舍地遁没,在手掌上形成几条不规则纹路,勾勒出歪七扭八的“命”。 “没有血咒,命格会马上逃走,他们无法长时间地依附在炼命师身上,除非……”方蕲一顿,这个除非的例外对炼命师来说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白诗南捏着方蕲的手,戳戳他的掌心,“封印的时候,不需要大声地念咒吗?就像动漫里的角色,放技能前必须喊出来,超热血的。” 方蕲瘪瘪嘴,如此中二的事情他小时候干过,只是后来长大了,那段过去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黑历史,“呃,也可以,但作为过来人,我并不建议。” 白诗安狡黠地一笑,“诶,改天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方蕲弹了一下白诗南的额头,“认真听讲。” 白诗南蔫了,盘腿坐好,专心听课。 方蕲运气,催动命格能量,他浑身的气场发生了质的转变,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宛如一位身披盔甲,无往不利的战神。 白诗南两眼放光,赞赏地吹了声口哨。 “许多炼命师为了省事和节约时间,一般会把咒语事先涂抹或烙印在身上,毕竟每一场战斗,尤其是高手之间的对决,时间是先机,先机是制胜的必要条件。” “咒语有规定吗?” 方蕲握住白诗南的手,与他合掌,“感受下命格的意识流动。” 当命格被方蕲转嫁到白诗南身上时,方蕲接着回答之前的问题,“没有规定,可以是一个字,一句话,一首诗,根据炼命师的喜爱偏好来定。” “那我用这个。”白诗南不带犹豫地用锋利的指甲刺破皮肤,歪歪扭扭地写下方字。 “小白!”方蕲制止,捏捏眉心,“烙印一旦打下,咒语,术法和你的灵魂,直接缔结契约,用来更好的咒缚命格,所以,三思吧。” 白诗南听完更加狂喜,在手臂上断然毅然地写下“方蕲勇敢飞,小白永相随”的句子。 方蕲真能把白眼翻出花了,“你会后悔的。” 白诗南勾起方蕲之前送给他的皮筋,肩膀密密地颤栗,“不行,我有点兴奋了。” 许久未派用场的情绪控制皮筋在白诗南白皙的手腕上弹出一道红印子,白诗南才镇定下来。 “尼玛,你是抖M吗?”白诗南皱眉,心疼地瞅着白诗南手臂上血淋淋的刻字,可惜的是,疤痕很快消失了。 “是实验体超强的自愈能力。”方蕲快速地接手即将挣脱束缚的命格,封印回八两体内,“粗略地来说,人世间全部的命格分为修炼格,辅助格,情绪格,战斗格四大类,但没有绝对的边界区分,即有些命格可以是修炼格,同时也可以是战斗格,我们只是根据它的特性来做最后的归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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