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方蕲与纪向薄虽只见过寥寥几面,但大多印象不坏,甚至有着宿命的认同感,即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纪向薄比方蕲大一轮,他博学,幽默,炼命术炉火纯青,也是他教会了方蕲如何用血咒将命格长时间地咒敷在自己身上,与方蕲可谓是亦师亦友。 可当方蕲打算进一步了解有关纪向薄的事件时,接下去的可阅档案竟然是S级加密,也就是说除了秘警署局长甚至更高级别的权限外,无人能查看。 方蕲失落地闭上眼,不禁想到如果当时潜入东京,封印血皇,领队的是纪向薄,结局会不会更好? 可惜没有如果。 方蕲痛苦地睁开眼睛,每一分每一秒的回忆都像刀子一般扎进他的心里,他的眼里爬满了血丝,他只能佝偻起身体,不住得颤栗。 “方蕲。”白诗南抱住了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方蕲,“别怕。” 方蕲镇定下来,现在不是他后悔,后怕的时候,既然上天让他活了下来,他必须带着死去之人的意志活下去。 他肩上有千斤重担,心里更有过不去的坎。 “小白,我没事。”方蕲任由白诗南抱着,强颜欢笑道:“我真没事。” 白诗南余光瞥见电脑屏幕上的诡异照片,一张上面是些尖脸尖嘴,背上长着两对翅膀的生物,一张上面是一个吊死的女人,舌头伸得老长,“是他们吓你吗?” 方蕲没作声。 “我给你报仇。”白诗南说着要去砸电脑,要不是方蕲眼疾手快,他这台顶配的新电脑立马得报销。 “别,小白。”方蕲振作精神,作为炼命师,精神力训练是必修课,所以他不至于萎靡,只是那时候他毕竟年轻,那段经历也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和心结,像魔咒一般,虽然极力克制和避免,但是记忆如潮袭来时,依旧如蛆附骨,痛彻心扉。 “好点了吗?”白诗南拍拍方蕲的背脊,手指从他第一根脊椎骨摸到尾椎骨。 方蕲扭了扭,低语了声,“痒。” 白诗南似是满意地点头,眼中的探究一闪而过。 方蕲抬头,让白诗南搬把椅子过来,“你一起来看,今晚我们有行动。” 这次行动属于接私活,没有上报组织,自然得不到相应的情报,配置和装备,全部得靠自己搜集。 而在情报的整理和分析这块,方蕲无疑是卓越的,连卢令令都不禁佩服。 “方蕲兄弟,我们半夜来火葬场,找鬼约会?”卢令令缩缩脖子,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阴风阵阵。 方蕲双手插兜,大步迈向停尸房。 两只猫悄无声息地跟上,卢令令狠狠打了个冷颤,环抱住方蕲的手臂,“你等等我……” 话说到一半,卢令令感受到了来自身侧方的一道冰冷的视线,视线的主人宛若看死人般看着他,那人的眼珠子是绛红的,没有锁边感,卢令令明明与他对视了,却捕捉不到对方明确的视线。 “嘶……”卢令令挽得更紧。 然后,他赫然看到白诗南正在对他龇牙,是那种野兽被侵犯了领地,或是兽王为争夺配偶权时的压迫,震慑和威胁,充满了敌意。 卢令令惶惶然松开方蕲的手臂,小声嗫嚅:“我,我怕黑。” 方蕲放慢了脚步,白诗南差点撞到他怀里,“你怕黑?” 卢令令站定,理直气壮地反问:“谁都有怕的东西,我怕黑不行吗?” “行。”方蕲转身,表示理解,赞同。 白诗南则投去了鄙夷的眼神,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睇视卢令令,像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
第15章 :命格异响曲(十五) 从门口到停尸房,大概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停尸房在殡仪馆的地下一层,三人踏着夜色前行。 目前来说,殡仪馆还算太平,在黑幕笼罩下,单纯地散发着死亡的灰调。 夜班执勤的两个人在管理室喝着茶,磕着瓜子,所有监视器能拍摄到的地方,彩色的画面十分寂静。 “什么年代了,没人会来偷尸体。”老黄哈哈大笑,拧开了白酒瓶。 小李提醒,“值班呢,就算没人来偷,我们也得防着尸体自个儿跑了。” “哎呦,只要工资给到位,尸体跑了我都给扛回来。” “哈哈哈哈。”两人笑成一片,算是给自己壮胆。 最近也不怪他们,那几具从工地运过来的尸体,邪门得狠,一到晚上就不安分,几只冷藏柜里,时不时地发出撞击声。 “砰!” “砰!” “砰!” 就像现在这样。 两人惊掉了下巴,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会不会是老鼠?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老黄胆大。 小李怯怯地说:“还是,还是算了吧,很多恐怖片里,都是好奇害死猫。” 两人僵硬在当场,没敢动,片刻后,撞击声不再出现,万籁俱寂,唯剩下彼此间的喘息和狂躁不止的心跳。 “肯定是老鼠。”老黄信誓旦旦地说,拿出手电筒,“咱们别自己吓自己。” “好吧。”小李放下心,刚坐下猛地跳起,惊惧地道:“你听,你仔细听听。” “什么?没声音啊。”老黄听了好一阵子,可寂静无声,连平时山里会传来的鸤鸠声都没有。 过分得静谧反而是一种精神折磨,尤其是在经历过乍响之后,突如其来的安静。 风吹影动,月隐云歇。 窗口倏然闪过一道身影,随之而来的是猛烈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杂乱无章地敲击,短促而仓皇,不算厚重的铁门被敲得震响,让本就老旧的管理室不堪重负地落了许多石灰。 “谁啊?谁!”小李大声询问,拿起铁棍为自己壮胆,被老黄阻止。 敲门声仍在持续,铁门内侧已然出现了凸痕,像被人用蛮力锤打,一道道痕迹触目惊心。 “开门,开门。”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声音。 “开门。”她重复着同样的话,且嗓门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犀利,“开门。” 两个值班人员哪里还敢动弹,哭嚎着抱作一团。 这种音色,根本不似人类的声音,它像指甲划过黑板,听得人心里发毛,起一身鸡皮疙瘩。 门缝隙里渗进一滩黑血,散发着浓重的恶臭,女尸的背部猛然弓起,蝴蝶骨处突突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攒动。 “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小李瑟瑟发抖,大脑空白一片,“谁来救救我们啊。” 也许老天听到了他们的祈愿,敲击声和嘶吼声戛然而止,正当他们以为逃过一劫时,一张恐怖的脸猝然出现在窗口。 她没有眼白,眼眶全被黑色填满,七窍流血,脸上包括身上裸露的皮肤,全是纵横交错的血丝,青紫色的尸斑结块地漫布,舌头长长地挂出嘴边,她咧嘴阴笑。 “为什么不开门?”她狠戾地问,双手攀住窗户,潺潺黑血从眼窝流出来,淌满全脸,“为什么不开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直冲九霄,两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只能认命地闭上双眼,等死。 “喵。”一声猫叫。 一切归于平寂。 待两个值班人员诚惶诚恐地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媚张扬的脸。 “嗨。”方蕲亲切地打招呼。 “鬼!鬼啊!”两人皆惊魂未定。 “咚,咚。”简单利落的两记手刀,值班人员应声倒下。 卢令令揉着手腕,“直接敲晕了事。” 方蕲翻翻白眼,嫌弃道:“我问你,那些尸体停在哪只冰柜,你知道吗?” “啊?”卢令令恍然,吐吐舌头说:“小弟我目光浅了。” 方蕲只得自己去找冰柜的钥匙,找了一大串,全部带上。 “小白,走了。”方蕲招呼站在门口发呆的白诗南,“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诗南捻着指尖的烟灰,刚想含进嘴里,被方蕲制止,“不能吃,会吃坏肚子。” 白诗南擦掉烟灰,“方蕲,下雪了。” 方蕲抬头,看到漫天灰雪,雾蒙蒙的,像烧纸后的烟灰渣,“不是雪。” 卢令令凑上来,摊开手掌接住几片灰雪,“就是纸灰。” 那个骇人的女鬼不见了,在方蕲的烈炎咒下灰飞烟灭。 “好家伙,我的佛祖嘞。”卢令令一掌拍在方蕲背上,“你的烈炎咒还能把人当场火化,原地升天呀。” “滚蛋。”方蕲皱眉,沉思了会儿,催促道:“快去停尸房,恐怕那些东西都尸变了。” 卢令令起了一阵恶寒,跟上方蕲的脚步,一路上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 期间方蕲问了卢令令所存的命格,在此节骨眼上,卢令令只好如实回答。 既然双方是合作关系,选择信任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几人越靠近停尸房,越感到阴森寒冷,全身鸡婆疙瘩起了大片 ,卢令令忍不住挨近方蕲,但会时不时地迎来白诗南敌视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等等。”方蕲做手势拦下另外两人。 卢令令压低声音,“怎么了?” 方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道门后就是停尸房,里头传来咚咚咚不规则地撞击声和踩踏声。 “有人?”卢令令对着口型。 方蕲摇头。 白诗南的瞳孔竖成麦芒状,满脸戒备。 门背后,没有人,那么撞击声只可能是那些尸体发生的,听声音他们似乎在进行三度空间运动,或跳跃,或爬行,光是脑海里想象他们的移动姿势,就够瘆人,更别说亲眼目睹了。 “怎么办?”卢令令声音打颤。 “先开个孔观察下情况。”方蕲说着,画上乾金咒,单指抠出个洞,他眯起一只眼睛,往洞里瞧,从刚才门缝里漏出的光线来看,里头应该亮着灯。 可当方蕲望进去时,除了一片灰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奇怪。”方蕲纳闷,“怎么黑黝黝的。” 卢令令推开方蕲,自己上前查看,眼睛对准孔洞,只一看便惊出一身冷汗,他惧怕地倒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指尖颤抖地指着洞口,“红,红,红……” 白诗南好奇地去看,转头对方蕲说:“五个,排排站。” “……”方蕲此时真想骂人。 他和卢令令看到的都是尸体的眼睛,一片黑是黑色的瞳仁,一片红是被血水浸染的眼球。 而白诗南所说的五个排排站,是那几具尸体站成了一排看着他们! “该死的,他们有意识。”方蕲让八两躲进自己衣服里,那只银点英短同时钻进卢令令的背包里。 卢令令抽取命格咒缚在身上,是辅助格“无衣”,能够将队友的命格能量释放到最大,甚至帮助其无条件进化为更高阶的命格,可以说是极强辅助,超级奶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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