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诗南揉开眼睛,乖乖趴在方蕲背上,往他颈窝蹭。 方蕲笑嗔:“都醒了,还不下来自己走?” 白诗南嘟哝,“不要,背上,舒服。” “你很重耶。”方蕲掂掂白诗南,作势要摔。 吓得白诗南下意识地搂住方蕲的脖子,贴得恨不得把身子嵌进去。 方蕲稳住身形,笑道:“哈哈哈,你胆子真小,不会又哭鼻子了吧?” 白诗南怯怯地点头,细白的双臂箍成圈,套住方蕲,“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孤单。” “我干嘛丢下你?”方蕲背着他继续走,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懂吗?” “小白最喜欢方蕲啦。”白诗南欢天喜地地喊:“方蕲会一直保护小白吗?” “哈哈。”方蕲笑得没心没肺,或者说只是用笑掩盖内心的创伤,悲凉以及患得患失的不安,“傻瓜,保护人可不是靠嘴说说就够了,得靠实力。” 白诗南从方蕲身上跳下来,挽起袖子,手臂看着纤细,实则覆盖了一层匀称的肌肉,其线条流畅优美,“一起,有实力,努力变强。” 方蕲咧开嘴大笑:“当然,不过不是努力,而是一定,必须,绝对要更强。” “嗯啊。” 路旁过道上,充满悲伤,抑郁色彩的蓝调音乐响起,随意加减的十二小节,五个大胆的赋格变奏,独属于街头艺术家的怜悯与幽怨。 方蕲嚼着烧饼,不禁驻足聆听。 一曲演奏完毕,路人断断续续地散场,艺术家开始调试他的吉他。 “还要听吗?”流浪汉打扮的艺术家问。 方蕲拿出两百元放到对方敞开的爵士帽里,“抱歉,我只有这么多,或是您有收款码吗?” “艺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艺术家略带责备地抬起眼皮,继而倒扣帽子,表示他收下两百元了,“但是人在囊中羞涩时,首先得考虑温饱,说吧,想听什么?” 他倒不贪心。 方蕲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可以弹奏尼韦尔的《血色地平线》吗?” 艺术家的眼眶骤然湿红一片,他忍着无以言表的激动,颤声问:“您认识他?不,我的意思是,您知道他是谁?或是知道他在哪里?” 方蕲的掌心隐隐灼热,那是奇命“天保单厚”在起作用,从演播厅出来,他一直没把命格封印回八两身上,用了将近一夜命格的能量,此时它虚弱到不行,继续跟着方蕲可能会退化为小福星,所以必须为它寻找一个合适的宿主修炼。 “真是罕见,您也知道尼韦尔。”方蕲故作惊讶,作为炼命师,他信天意,故而他相信这是“天保单厚”为自己做的选择,一个被厄命消耗完全部好运的人,一旦厄命脱身,将会否极泰来。 艺术家叹息,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他带走了纠缠我的恶魔,打消我轻生的念头,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可以展开说说?”方蕲挨着艺术家坐,分给对方一袋烧饼,对着前面吆喝:“小白,你和八两别跑远。” 白诗南紧急脚刹,点头后,再次屁颠屁颠地跟着八两跑去玩喷泉池的水。 “第一次相遇,我在街头卖艺,他往我帽子里丢了一沓钱,抢走了我的吉他。”艺术家轻笑,“他弹出了史上最难听的音乐,杂乱无章,像手动拉锯的来回摩擦。” “第二次见面,我睡在桥洞下,他来找我,把吉他还给我,还给了我一份琴谱,他说,一天之内学会它,他会帮我赶走身上的恶魔。” “一天后,他果真如约过来,我为他演奏了一曲,他听后嚎啕大哭。”艺术家攥紧了拳头,眼窝内饱含泪水,“我第一次听到了赞美,他夸我是个为艺术而生的天才。” “后来,他说天才艺术家应该住豪华的酒店,而不是街头流浪,还说他和我的恶魔谈好了条件,他总爱自说自话。”艺术家嗔笑着埋怨,“我们入住的酒店,几天后下榻了一位大明星。” 方蕲插嘴问:“是乐露吗?” 当时方蕲看乐露的掌纹有异,他便起疑,普通人不可能容下两种命格,尤其是凶命,它的专横跋扈,绝不允许和其他命格共享同个宿主,那么只有一个结论,乐露为了能更红,与魔鬼做交易,结下契约,甘愿成为宿主。 可惜的是,到最后她被骗了,成了命运的牺牲品。 艺术家点头说下去,“一周后,他向我告辞,说要去实现梦想,走得很潇洒。” “他有和你说过他的事吗?”方蕲随口问到,“比如他的过去,他的名字?” 艺术家恍惚得陷入回忆,随后遗憾一笑,“他只让我记住一个伟大的名字,叫尼韦尔,其他的,我问多了他会生气,他脾气挺坏的,有些聒噪,但我知道,他是个怕寂寞的,善良的孩子。” 方蕲托腮,呢喃道:“善良啊……善良?” 艺术家起身,正对方蕲,深深地鞠了个躬,“很感谢您的倾听,我会走遍每座城市,继续我的创作,直到成为他口中的尼韦尔那般伟大的人,然后我会再回到和他相遇的地方,等他。” 方蕲举起手,挑眉示意对方与他击掌,“祝你成功。” 艺术家欣然对掌,在手掌对接的霎那,方蕲将命格“天保单厚”转嫁给了他。 “嘶……”艺术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头皮阵阵发麻,一股电流感从脚底直蹿脑门,他转身添了件衣服,可精气神陡然振奋,与之前的状态迥然不同,全身都散发着被神眷顾的圣光。 “再见。”他背上行囊,告别方蕲。 天保单厚 命格:修炼格 年岁:三百六十年 预兆:即使你唱跳全废,也能成团出道。经过河边,偶然救下的落水老人,竟是你们公司的董事长。别买彩票,一买绝对中奖,最高特等奖哟。 特性:好运,绝对好运,无敌好运,带给宿主开挂的人生,宛如金手指般的存在。 进化:天官赐福,八神锦鲤 作者有话说: 你拥有哪种命格呢?或是期待拥有哪种命格呢?哈哈,我想要八神锦鲤哟,这样就能冲冲冲了!
第14章 :命格异响曲(十四) 方蕲望着他落寞的背影,两指间夹着的拍立得相片蓦地燃成灰烬,相片中是两人的合影,一个是咧嘴笑的A-819,一个是笑容腼腆的法国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那位艺术家。 “热爱生活的人,运气都不会差。”方蕲笑到,挥手喊白诗南他们,“喂,别玩水了,回家。” 白诗南和八两一左一右,浑身湿透地飞扑向方蕲。 “哎呦!”方蕲被白诗南扑倒,他都怀疑白诗南要是长了耳朵和尾巴,此时定是摇头晃尾,不亦乐乎。 几天后,方蕲收到了一份文件,由他亲收,上头贴着绝密的黑色封条。 方蕲打开,是与白诗南相关的责任确定书,总结下来的是他们可以解除白诗南的抑制器,但是往后白诗南的一切行为皆由方蕲负责,组织将不再承担任何责任,方蕲同意的话,签字寄回,不同意,则当场销毁。 没等方蕲落笔,客厅的电话响个不停。 “喂。”方蕲不耐烦地接起。 对方一惊一乍的声音响起,“方蕲兄弟,你可算在了。” “干嘛?”方蕲不落下签字的步骤,听对方只喘气没回应,“卢令令,上次你让小白出门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卢令令狡辩道:“这也不能怪我,你养的金丝雀自个儿寻出门了,我……” “卢令令,你舌头不想要了?”方蕲威胁,准备挂电话,被对方急喊着制止。 卢令令焦急地说:“方蕲兄弟,我是真有事相求,我的一位雇主家,他家工地出了大事,特别邪门,只得来求助我。” “关我什么事。”方蕲说起风凉话。 “这样,事成后,我把钱都给你,再送你一条奇命,够意思吧?”卢令令实在没法了,他去过雇主家工地,那地方怨气冲天,工人破土时挖到了一排陶俑,陶俑没有眼珠,背上画满了符咒,打碎它,会流出黑红色的血液,腥臭刺鼻,不知道里面封印了多少条凶命。 方蕲犹豫了下,直言,“钱我不缺,我要两条五百年以上的奇命。” “方蕲!我去你大爷的!五百年!你要我的命啊!”卢令令忍不住破口大骂。 方蕲把电话通拉开老远,抠抠耳朵,“不行就挂了啊。” “诶,别别别,别!”卢令令妥协,“你私人号码告诉我,不然我每次都打你座机号,不方便。” “行。”方蕲转手拿手机回拨,对于卢令令说的大事,前不久有新闻播过,乌泱泱去了一堆记者,警方运了两件陶俑回去采样,结果没几天,接触过陶俑的人,陆续吊死在工地的钢架上,尸体都被挖除了眼球,背上也同样画满了符咒,于是把案子过继给秘警署,现场全给封了。 “是借尸还魂,还是……”方蕲猜想,“那些吊死的尸体呢?” 卢令令答:“还在冬琅市殡仪馆。” “嗯,今晚十二点先在那儿碰头。” 不出意外,今晚的殡仪馆注定不会太平。 先人会把凶命封印在大海龟身上,因为海龟又懒寿命又长,加上长期居住在冰冷的海底,一睡可能成百上千年,命格大多靠宿主的情绪和生命运动的轨迹来汲取力量,一旦进入宿主,嵌合成功,除非宿主死亡,否则极难脱离,所以命格很怕海龟,海龟会以极强的惰性逐渐消磨完命格的能量,从而使它们消亡。 然而古代不比如今,现在在大型海洋公园都能畜养几只深海龟,故而对大多数炼命师来讲,将命格封印在陶俑里,埋入地底,永世不见天日才是唯手熟尔的做法。 方蕲接收了卢令令发过来的陶俑照片,每一尊都惟妙惟肖,耳朵,嘴巴,鼻子都尖尖的,类似于神话中雷公的长相,背后两对肉翅,肉翅顶端是手爪。 “与其说封印凶命,更像是邪术养命。”方蕲的手指叩击电脑桌面,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老祖宗的事一知半解,炼命师这个种族,从诞生,到繁衍,再到身负诅咒,以及与血族的世仇,根本没有一段完整的历史,大多是拼拼凑凑而来的内容,甚至存在许多空白与漏洞。 方蕲打开第二只抽屉,里面是一张能够进入秘警署内网的卡,炼命师与秘警署有合作,所以秘警署有些档案资料能够共享给炼命师。 打开网址,刷卡进入真实的,隐晦的,混沌的人类世界。 满屏幕的血腥照片,灵异事件,通缉令,失踪悬案等,方蕲涉猎了一遍,意外翻到了一张八年前的通缉令。 只因为通缉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炼命师纪向薄,这位号称是炼命师中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将来极可能继承大统领之位的人,后来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背叛了组织,于六年前失踪,自此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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