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泊尧将他的手扳下来,逼着他听取那些声音,笑得更加狂妄:“阿衍,这就受不了了?” 说着眼眸一凉,霎时收住了笑意:“可是咱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23章 “他再不吃东西的话会死的!” 钟衍的手机被没收了。 无法跟外面联络,看不到时间,那天在地牢哭昏过去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 饶是如此,醒来后拖着干哑的喉咙,看到忠叔在床边,问的第一句话还是:“刘航他……怎么样了?” 忠叔不知该怎么回答,给人倒水的手顿在半空,目光下意识往姜泽身上瞄了一眼。 姜泽很快凑过来:“他没事,每天都有出来透气。” 听见人这么说,钟衍眸光猝然亮了亮,支着身子艰难坐起来:“你们是,已经放了他吗?” 姜泽颔首:“目前还没有得到放人的指示。” 钟衍不太明白,就着忠叔递来的水抿了口,又问:“那你说的‘透气’,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字面意思。” 姜泽一打磕绊,钟衍神情立马就变了,心里一阵阵打鼓,当即掀开被子下床:“我不信,我要过去找他。” “衍少爷,您一口东西没吃,小心低血糖啊。” 忠叔刚一说完,钟衍头顶立马有血涌了上去,眩晕的感觉说来就来,脚下一软,扶着额跌坐回去。 很快,姜泽又开口道:“您别去了,他现在……并不在家里。” 钟衍心想我当然知道,人关在地牢当然算不上家,不用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 随即苍凉动了动唇:“今天不见到他,我一口饭都不会吃的。” 忠叔“哎呀”一声:“衍少爷您这是何必呢……” 姜泽投来的目光似有犹豫,在看到钟衍坚定的神情后,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姜泽很快拨去了一通视频电话。 “姜哥,我们刚到。” 视频那端,两名手下举着电话冲姜泽汇报,他们身后所在的餐厅,坐落于澜城400多米高的电视塔。 钟衍一开始没有看到刘航的身影——直到那两人摁住一个beta的脖子,几乎将他半个身子都塞出了窗外。 “救命!我恐高啊,救命!”刘航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两手毫无章法地乱舞着,小臂裸露的皮肤上,隐约可见与狗搏斗留下的抓伤。 一转眼的功夫,又听见人说:“我后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帮钟衍了,我跑得远远的,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刘航哭着、喊着,钳着他的两人充耳不闻,其中一名手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绳子,环了几圈系了个死扣绑在他的腰上。 “啊~~~!” 刘航整个身子被甩了出去,视频却在他的这一声惊呼中被骤然掐断。 别说是钟衍,忠叔在一旁都看得汗流浃背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哪里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 姜泽却收了手机,面不改色对他说道:“您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一股极其无力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钟衍瘫坐在床上,想哭,却似乎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脚下像有沉重的锁链在栓着,四周呼吸的空气都充斥着绝望。 最后只能抱住头,惨白着一张脸,闭上了眼睛:“贺泊尧在哪,我要见他。” - 贺泊尧好久没有擦过书房里的琴了,今天拿在手里的,正是当初彻夜为钟衍拉琴、断了弦的那把。 钟衍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发丝乱糟糟地顶在头上,身穿睡衣赤着脚,明明睡了好几天,却仍像病了很久一样。 望过来的眼神满目悲戚,问他:“贺泊尧,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泊尧没有抬头,目光淡淡落在手中的琴上:“阿衍,虽然你犯了错,我又怎么舍得去惩罚你呢?” “可我也是人,我的情绪总得有个出口吧。” 钟衍懂了。 刘航罪不至此,但他要找人泄愤,所以他的快乐永远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怔忪间,贺泊尧放下琴朝自己走了过来,嘴角挂笑:“听说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怎么样了,你昏迷这几天,他也一直喊着让你来救他。” alpha低低呵了声:“你们俩还真是情比金坚啊。” 钟衍不是听不出来alpha的话外音,可这次着实是自己连累了刘航,让他冷眼旁观,他真的做不到。 苍白的指节抓上贺泊尧臂弯,钟衍眼中尽是乞求,从未如此地真挚过:“贺泊尧,我答应你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我再也不跑了,只要你放了他。” 贺泊尧视线垂下来,并没有因此而满意:“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明白,我明白的!”钟衍佝偻着身子,抓着贺泊尧一个劲地点头,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要明白些什么。 “可你在替他求情。”耳边的声音凛冽,贺泊尧抬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钟衍的脖子快断了,窒息的感觉游走过七经八脉,一张脸憋得通红。 贺泊尧明明恨到了极点,却依旧没有下死手,留着他一口气,只听见人说:“你还有、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可以做、做到,只要你放了他。” 被钳住命脉的明明是钟衍,不知道为什么,alpha眼眶却红了。 “钟衍。” 一声低唤过后,alpha脸上露出阴翳的笑,像被欺骗了太多次,眼里也逐渐没了光。 “我以前是对你有奢望的,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那声音逐渐变得病态又乖戾:“我就是要折磨他,还要你亲眼看着。” 说罢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既然这样,咱们谁都别想痛痛快快活着。” - 钟衍是被人架着回到屋里的。 之后的几十个小时时间里,人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滴水不进,醒来就吐。 忠叔让厨房变着花样做了些软糯好消化的食物,筷子夹着、勺子舀着,亲手送到他嘴边。 食物的香气就萦绕在鼻息间,他却眼神冷漠,叫人看不出任何一点进食的欲望。 时间过去了三天,钟衍对吃饭这件事开始产生生理性的排斥。 厨房大早熬了小米粥搭配有甜味的蒸糕送上来,钟衍肚子空了几天逐渐开始有饥饿的感觉,可只要碗一端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闻到的全是如泔水一般令人发呕的腐臭味。 忠叔在一旁看得着急,可又不能真的掰着嘴给他把粥强灌下去。 好不容易看钟衍张嘴勉强吃上一口,但也仅仅就这一口,不知人怎么咽的竟然能呛到气管里,碗一撂,随之而来便是铺天盖地止不住的咳嗽。 钟衍明明已经很窒息了,贺泊尧却像瞎了眼一样看不到他的难受,冲进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捏着他的脸质问:“钟衍,你用绝食来威胁我?” 贺泊尧非要这么想,钟衍知道自己辩解无用,便暗暗跟他叫上了劲,嘴硬着认了下来:“是。” “你以为自己不吃不喝我就会放过他了么?”贺泊尧手上力道一紧,引得钟衍一阵吃痛,随后轻笑:“我会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变本加厉折磨他,直到你开口进食为止。” 按照钟衍以往的反应,此时他一定会是先妥协的一方,哭着为那个beta求情。 然而今天的他却一反常态,平静地看过来:“无所谓。” 顿了两秒,语出惊人道:“你杀了他吧。” 贺泊尧因着这几个字神情滞了一下,眼中的困惑一闪而过:“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杀了他。”钟衍面不改色重复了一遍,眨眨眼:“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对待帮过我的人了,现在的刘航也是一样。” 说着渐渐挺直身子,望向贺泊尧的眼睛:“就让我怀着对他的愧疚,在心里永远惦记着他,我愧疚的时间越久,对他的惦记就越深。直到连我自己……” “钟衍!” 钟衍话还没说完,贺泊尧就愤愤打断了他。 alpha卡在钟衍脸上的指节泛白,像是要生生把他的牙齿捏碎一样,极力隐忍着什么,神情复杂。 瞧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有些时候,不用枪,一样可以杀人。” “你总是说我狠,其实你才是那个杀人不见血,对自己狠、对我更狠的人。” - 之后的几天,贺泊尧没有在家里待过了。 钟衍依旧是食欲缺缺,没人折腾他,他的嗜睡症状反倒越来越明显。 最近半夜常常做梦,凌晨醒来,他的头上像被扎了几百根针一样痛,身体还会止不住发冷。 钟衍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又经历了几次呕吐,这下愣是连气都不太喘得上来。 忠叔眼看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在床边着急得打转:“衍少爷,您这就是心病啊,我还是打电话叫二少回来吧!” 忠叔太会往自家少爷脸上贴金了,钟衍才不想看见贺泊尧,没空跟他解释,摆摆手让人先出去。 直到这天早上,钟衍醒后强撑着一口气想要坐起来靠在床头,望着身下的浮肿才意识到不对。 猝不及防,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像被抽空一样倒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钟衍的意识仍旧一片混沌。 他能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视线却像患了800度近视一样模糊,眼皮动了动,只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站在床前。 手背上轻微的刺痛让他又清醒了些,皮肤一紧,冰凉的液体就这么缓缓流入了血管中。 钟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但这场景,似乎和自己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如出一辙。 “你们、要干什么?” 原来不是在做梦,钟衍发现自己能说话,只是嗓子哑着,声音不好听罢了。 话音落地,耳边却传来莘辰轻柔的安抚:“别怕,这是葡萄糖。你现在有轻微脱水休克的迹象,我帮你输液维持体力。” 缓了半分多钟,钟衍视线彻底恢复了清明。 莘辰为自己诊过许多次病,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现在糟糕一百倍的状况,但这也是第一次,钟衍从他脸上看到仿佛自己患了绝症一样凝重的神情。 钟衍知道莘医生是个善良的好人,每次自己身体出问题都要来麻烦他,钟衍心下过意不去,很想开口对他说声:辛苦了,谢谢。 可现实虚弱的身体容不得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客套,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像是察觉了他心中所想,莘辰凑过来替他盖好被子,笑意温和地轻声道:“没事的,好好休息。” 钟衍点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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