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直接变回了公鸡大小的幼时原型,试图以此形象换回沈扶玉的一点旧情,他道:“都是危楼的错。” 沈扶玉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满地狼籍的地上和真“不翼而飞”的屋顶,声音冷了几分:“把这儿收拾好,屋顶找回来,装上。” 他说完,又转身看向扮演鹌鹑的池程余和温沨予:“还有你俩。” 池程余:“……” 温沨予:“……” 祝君安适时开了口:“师兄,我是工修,可以帮忙修船顶。” “不用,”沈扶玉温声拒绝了她,而后声音又冷了下来,“谁弄坏的谁修。” 不然这船时日无多了。 祝君安也不再勉强。 “啊!”池程余受惊一样大喊一声,“鬼啊?!” 沈扶玉下意识看过去——是草乌惨白着一张脸坐在阴影处。 池程余也看清楚了对方,冷静了下来,这死人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草乌缓缓开了口:“你们……别吵了……别打了……大师兄是大家的……” 沈扶玉:“……” 这都是什么事? 经过这个插曲,沈扶玉因为醉酒引起的不适也消散了,他将仙船停在了半空,危楼、凤凰、池程余和温沨予四人谁也不理谁地修着屋顶。 沈扶玉站在外面,眼下京城的事情解决了,他们的行程又该提上来了,他手里有三片绛月剑的碎片,看断裂程度,应该还有一两片在外面,还有玉灵菇,不知被何人盗走…… 沈扶玉冥冥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玉灵菇凭空消失,应当不是普通的失窃,就是不知道背后还牵扯到了什么事情…… 他敛下了心神,问道:“近日可还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 云锦书挠了挠头,道:“不知道呢……好像没听说过。” 祝君安轻声道:“世间一直有很多事情发生,但若是说很严重的,好像确实没有。” 沈扶玉拧了拧眉,抬头看向上面修屋顶的温沨予:“沨予。” 温沨予擦了把汗:“师兄。” 沈扶玉不太抱希望,但还是问了一下:“你能查一下吗?” 温沨予迟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师兄想要什么样的异常之事?” 沈扶玉想了想,道:“怨气深的。” 这范围大了去了,沈扶玉也知道会有点勉强温沨予,便道:“查不到也没事。” 温沨予从屋顶上下来,拿出了他的卷轴,认真地开口:“我试试。” “师兄!”池程余大喊一声,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我知道可以去找谁问这件事!” 他喊了这一嗓子,船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谁?” “桂花阁阁主!”池程余道。 沈扶玉不曾听闻这个阁派,他拧了下眉:“这是谁?” “好像是个卖情报的,”雪烟倒是略有耳闻,“据说那位阁主无所不能,什么情报都能拿到,委托的任务也能十分完美地完成。” “啊?”云锦书低呼一声,“可是他要价很高,而且很少能见到阁主本人吧。” “确实。”雪烟点了点头。 祝君安道:“他不是要价高,他是要价很奇怪……很随心所欲,要看他对这桩生意感不感兴趣。” 沈扶玉意外地看着他们:“你们都听闻过?” “桂花阁很厉害的,”沈千水其实也听闻过,反倒对沈扶玉的不知情感到震惊,“哥哥你不知道?” 沈扶玉摇了摇头,他的情报一向是温沨予给的。 “那我们去找他试一试?”云锦书询问道。 “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沈扶玉听他们的描述,那桂花阁阁主似乎脾气很奇特。 “不用,”池程余兴冲冲地开了口,“我认识他,我带你们去。而且他对大师兄很感兴趣。” 沈扶玉一愣:“我?” 危楼和凤凰齐齐开口:“什么?!” “是啊,”池程余道,“我之前去找他,他偶尔也会问一下你的事情。毕竟你是天下第一嘛,他好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扶玉隐约有几分不妙之感。 那边池程余已经取了剑,他实在不想修这个屋顶了,明明是危楼和凤凰掀飞的,他只是和温沨予吵了架,凭什么他也要修! “我御剑去,师兄你们跟着我留下来的痕迹吧!桂花阁还挺难找呢!”池程余一笑,直接溜之大吉。 沈扶玉:“……” 温沨予抱着卷轴:“师兄,你看他!” 沈扶玉叹了口气,道:“跟上他吧。” 听他们的描述,沈扶玉本以为桂花阁会坐落于什么秘境或者深山处,不曾想居然在繁州城里。繁州城在江南一带,是著名的商贾聚集之地,繁华程度仅次于京城。 沈扶玉看着面前酒香四溢的楼宇,总觉得有些不真切。门前的牌匾是“桂花阁”三字不错……桂花阁,是座酒肆? 他们行了三天的路,差不多到了。仙船慢一些,落后于池程余一个时辰左右,池程余的标记是消失在这处。 “仙君?”危楼看向他,“进不进?” 他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池程余的大喊:“我不信,你肯定出老千了!” 沈扶玉头疼至极,看来就是这里了,他点了点头,应道:“进。”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掀开门帘,正对着门的那一桌,池程余面前摆了些什么东西,一旁的黑衣人站在另一侧,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拿着扇子不急不慢地扇着。 听见门口的动静,黑衣人边说话边笑盈盈地看了过来:“欢迎——” 沈扶玉的胳膊还维持着掀门帘的动作:“打扰——” 两人未说完的话,尽数被拦在了对视的那一刻。
第069章 少年游·二 沈扶玉第一次见姜应是在他入派后的第一场弟子考核中。 最后一场对决,决出第一甲与第二甲的关键对决——正是他俩。 沈扶玉天赋奇高,内门弟子只有他一个,外门弟子尽数比他年龄大上很多,他抱着跟他个头差不多大的绛月剑,先是奶声奶气地说一句“沈扶玉,请教哥哥/姐姐高招”,对方一见是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上来,当下怜爱得不行,犹豫要不要放水时,就叫沈扶玉一剑掀下了擂台。 长了张花瓶的脸,怎么实力如此恐怖! 沈扶玉在这种震惊叹息中,一路打到了最后,知尘道人美滋滋地下注赢钱,惹得跟他对赌的知微道人恨得牙痒痒。 沈扶玉抱着剑率先上了擂台,习惯性地仰头,准备看看自己的对手长什么样子,不料这次从对面走上来的也是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小团子。 沈扶玉还是第一次见同龄人,他打量着对方,对方也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片刻后,沈扶玉道:“沈扶玉,请教……嗯……”他一卡壳,觉得自己贸然喊对方哥哥也不太合适,于是迅速改了口∶“请教这位同门高招。” “我叫姜应。来吧。”姜应这般说。 那场的过程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沈扶玉险胜一招,摘得了桂冠。 考核结束后,他躲在一旁的树下慢吞吞地喝水,忽听树上一阵窸窣的响动,而后林叶间传来一声熟悉的幼童声。 “喂,沈扶玉。” 沈扶玉抱着水壶,下意识抬头看去。 姜应坐在树枝上,上半身靠在树干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同我交个朋友?” 那天天气很好,薄纱般的阳光落下来,姜应低着头,乌黑的发丝都变得透明了些,沈扶玉抬着头,澄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光斑随着微风在他们中间晃动。 这就是他们认识的开始。 眼下没有树木,没有阳光,唯一没变的是他俩依旧在四目相对,恰如初见。 沈扶玉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嗓子艰涩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有的记忆随着时间尘封太久,久到沈扶玉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想起来了,却在某天轻飘飘地尽数涌出,一时间,并肩而行的那些日子好像又回来了,他们好像只是分别了一小会儿。 沈扶玉掀着门帘,另一只手却是不自主地握紧了门槛,姜应捏着扇骨,指尖都泛了白。 池程余见姜应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即欣喜喊道:“大师兄!” “唔。”沈扶玉含糊地应了他一声,在姜应的目光中,彻底掀开帘子,走进了屋里。 门帘不停晃动,自他之后,屋里又走进来许多人。 池程余丝毫没意识到他俩之间的气氛的古怪与尴尬,嘴巴片刻不停:“大师兄,你快来快来!方才我同他赌大小赌输了,但是我觉得他肯定出老千了,他……” “程余,”沈扶玉打断了他的话,“他是你二师兄。” 一旁进来的草乌、祝君安、云锦书齐齐愣住。 “他是……”沈扶玉深吸了一口气,对方的名字随着这口气的呼出从他嘴里说出,“姜应。” 沈千水和温沨予是见过姜应的,此时下意识地看向了沈扶玉;凤凰和危楼为了阻止对方靠近沈扶玉又暗地里较量了一番,因此是最后进来的。 凤凰看见姜应整个人都愣了:“你?!” 危楼虽没见过姜应,但只凭当时走马观灯阵法的一面也能猜出来这是谁,他心头一震,大感不妙,但没说话,只是走到了沈扶玉的身边。 沈扶玉介绍完姜应,睫毛颤了颤,往一旁让了让身体,垂目躲开了姜应的视线。 姜应见他如此,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不再看沈扶玉,把目光重新放回了人群之中,扇子一扇一扇地,开口是声音竟有些沙哑:“你们?” 温沨予心情复杂地喊道:“二师兄……” “嗯?”姜应笑了笑,像是调整好了心态,“沨予长这么大啦?” 他还记得小时候温沨予很黏沈扶玉,天天追在沈扶玉的屁股后面哭,他逗温沨予也不管用,只有沈扶玉管用,久而久之他也不添乱了。故而,他同温沨予并不是很熟悉。 温沨予道:“嗯。” 姜应笑笑,彻底站直了身子,看向除了沈扶玉以外唯一熟悉的人:“你又回来了?” 凤凰不悦地看着他:“什么叫‘又’?孤一直在。” 比危楼更烦人的人出现了! 姜应没说话,勾着唇看他,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好似洞穿了一切。 凤凰:“……”烦死人了! 雪烟她们没正式跟姜应认识过,趁着这个机会相互介绍了一下。 池程余这才回过了神,震惊不已:“不是?!你是姜应?” 姜应拿扇子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得喊我‘二师兄’。” “你你你……”池程余捂着被打的地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他总觉得这事太荒谬了,嘀咕了一声,“什么呀,我的师兄只有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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