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毫不犹豫:“为何不可?” 沈扶玉一愣,危楼拉住了他的手腕,强行带着他走了出去。 沈扶玉甩了两下,没甩开,气道:“危楼!” “尊上?沈仙君。”迎面走来红线,看见他俩牵着手,露出些许笑容。 “红线。”危楼喊了他一声。 红线抬头,只觉一股恐怖的魔气袭来,他本能地觉得恐怖,下意识想逃,却还是晚了一步。那股魔气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他呕出一口血,愣愣地倒了下去。 尸体倒地的声音很轻,但是沈扶玉却觉得自己的耳边像是炸开了一道巨大的轰声,震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危楼回过头,看向沈扶玉,亮红色的眼眸里满是邪气,他道:“看见了吗?” “本尊除了你,谁都可以放弃。” “但是你做不到,”危楼一字一顿道,“你的心里有很多人,在你心里,本尊永远是可以放弃的那一个。只要还有一个人可以选择,你就不会选择本尊。” 沈扶玉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他看着地上红线的尸体,突然觉得危楼很陌生。 也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危楼。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甚至不再纠结危楼滥杀人间无辜的事情,他的脸色惨白得就像一张宣纸,他挣开危楼的手,慢慢地回到了房间里。 难得危楼没有跟来,他坐在床上,有些出神。 他什么也没想,就是这么坐着,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什么,事实却是他什么也没想出来。 红线死亡的那一刻,危楼和他印象里的魔族有了完美的重合——自私自利、蛮不讲理、冷血无情、狂妄至极。 那一刻,危楼再也不是柔声哄他开心的枕边人。 沈扶玉抽了抽鼻尖,不知为何有些想哭。他想,别人说得对,他是在助纣为虐。 “仙君。” 良久,沈扶玉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眸,看见危楼正蹲着他脚边,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本尊做了你喜欢的糖水,别生气了好不好?” 危楼常惹沈扶玉生气,这招是他最惯用的哄人把戏。沈扶玉没由来觉得很烦,他拧着眉叹了声气,偏过头没看他:“不了。” “那……”危楼讪讪地把糖水放到一旁的案桌上,又凑来,“等会儿再尝尝?” 沈扶玉没说话。 危楼沉默了一会儿,坐在地上,轻轻趴在了他的膝头,危楼小声道:“仙君,本尊知错了,你别生气了。” 沈扶玉还是没说话。 “本尊以后不杀人了,行吗?”危楼轻轻开口,“本尊以后也不会那样凶地跟你说话了,本尊其实也没有很介意你喜欢别人,真的。” 他哽了哽,把脸埋在了沈扶玉的膝头,声音有些颤抖:“你别不要本尊,仙君,本尊真的很爱你。” 沈扶玉感受到自己膝上的布料湿了一块,他后知后觉,是危楼在哭。 危楼说:“仙君,你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你喜欢本尊,你也从来不会主动同本尊亲吻、同房,甚至在外面,本尊对你做一些亲密举动你也会躲开。本尊是太害怕了,才会胡言乱语的。你别生气,好吗?本尊什么都答应你。本尊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之前都是骂本尊的,为何最近那么多说你的,本尊不知道,本尊只是舍不得他们说你……” 危楼在尽量压抑哭声了,但那些越流越多的眼泪还是出卖了他。滚烫的泪水顺着皮肤滑进沈扶玉的心里,烫了一下他的心。 良久,沈扶玉轻叹了口气,他伸出右手,捧住了危楼的侧脸,危楼顺势抬起了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可怜得紧。 “别哭了。”沈扶玉擦了擦他的眼泪。 危楼看着他,问:“你还生气吗?” 沈扶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气了。” 危楼撑起上半身,去亲他的嘴唇。 他熟练地撬开沈扶玉的双唇,探进去舔舐他的舌尖,沈扶玉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危楼亲了一会儿,沈扶玉给出的反应始终很平淡,他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沈扶玉睁着眼,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半点情/欲。 危楼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松开了沈扶玉,还未开口,便听沈扶玉道:“危楼,我好累。” 危楼勉强笑笑,坐到床上,把他抱在了怀里,道:“那本尊给你拨几个小厮好不好?或者本尊照顾你?” 沈扶玉眼里还是没有什么情绪,道:“不用了。” “危楼,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第109章 蝶恋花·九 危楼呼吸一顿,揽着沈扶玉腰部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许久,他哑着声音道:“不好。” 似乎是怕自己没说明白,他又重申道:“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好”,嘴唇抖得厉害,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猛地把他笼罩,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慌乱,他滚了滚喉结,语速极快,生怕沈扶玉一句听不到就要离开似的:“不好,沈扶玉,你别走。本尊不会再杀人了,不不不,以后你讨厌的事情本尊都不干,真的,本尊给你保证,本尊给你立誓,用那个阵法。沈扶玉,你别走。本尊去给他们道歉,本尊赔给他们,你别生气,你别走。” “危楼,”沈扶玉轻声道,“你需要冷静,我也是。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仔细考虑考虑这件事,好不好?” “不好!”危楼猛地提高了声音,“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沈扶玉深呼吸了一下,他动了动嘴,却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危楼着急,他牵着沈扶玉的手,想说又说不出来什么,他的脑中一片乱,什么条理都理不出来。最终,他也只是来回重复两句苍白无力的话。 一句是:“你别不要我。” 另一句是:“沈扶玉,我爱你。” 他来回只说这两句话,语气卑微又难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危楼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对沈扶玉的喜欢,从未在一起时便时不时嘟囔一句“沈扶玉,我好爱你”,沈扶玉每每听见,都觉得害羞。这还是第一次,这句话叫沈扶玉心底这般难受。 他觉得危楼不该这样。 这句话不该由危楼哭着说出来。 沈扶玉缓缓收紧了手,他的手还被危楼牵着,倒像是主动牵着了危楼的手。 危楼眼里落了希望的光,哆哆嗦嗦地道:“仙君……你别走,本尊改,好不好?本尊一定改。” 到底是爱了六年。 到底是心软。 沈扶玉抽出来手,把危楼眼角的泪擦去:“危楼,我说过我爱你,你为何不信?” 危楼不住道:“本尊信,本尊信。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沈扶玉叹了口气:“我不走。” “当真?” “当真。” 危楼重新抱紧了他,他把脸埋到了沈扶玉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本尊害怕。” 沈扶玉不知如何应他,原本计划好的未来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不甚清晰,辽阔的路上倏地起了雾,什么也看不分明。 危楼又靠上来亲他,沈扶玉缓缓闭上了眼睛。 危楼似乎是真的怕极了,一个劲地要沈扶玉,天将明时才结束。 沈扶玉昏睡一整天,醒来时,危楼拿了两件火红的衣服,眼睛微亮地看着他。 “仙君,你醒啦?” 沈扶玉应了一声,嗓子又干又哑,不太想说话。 危楼拿来温水,喂给他。 喝完水,沈扶玉头脑清明了些,才发觉危楼的不对劲之处。 危楼眼巴巴看向自己,目光中似是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沈扶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 “仙君,”危楼滚了滚喉结,声音艰涩,甚至有些磕巴,“你,你……” “你愿不愿意,同本尊成亲?” 沈扶玉一愣。 “就是……本尊听泊雪说,你们人界成了亲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危楼越说心脏跳得越快,他声音都发起了抖,“本尊,本尊想跟你成亲。” 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就不能轻易和离了。 沈扶玉看着他,许久没说话,手下的床单被他攥得很紧很皱。 原来那两身火红的衣服是新郎服装。 危楼见他久久不回话,眼里原本亮起来的星子又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他强颜欢笑道:“不愿意也没事,没事,都怪本尊,好端端地说这个……” 沈扶玉恍然回神,他把手放在那身新郎服上,轻声道:“好。” 危楼怔了很久,久到沈扶玉心生疑惑,喊了一声:“危楼?” 危楼恍然回神,猛地站起身,连旁边的椅子都给带倒了。 沈扶玉吓了一跳:“危楼?” “本尊、本尊去喊泊雪,很快就回来……”危楼似哭似笑,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去。 危楼似乎很着急想迎娶他,所以这场成亲进行得也很仓促。不过正好,两人这些日子正在风头上,避一避正合沈扶玉的心意。 虽然进行得仓促,但是危楼还是亲自挂了红帷帐,贴了红囍字,燃了红烛,端来合卺酒。 拜堂也弄得有模有样的。 沈扶玉这些天来的阴郁之气都随之消散了不少。 泊雪似乎是有些事,来得晚了些,赶不上良辰了。于是危楼把律言找来了。 律言站在一旁,按照危楼教的,一声一声地喊着:“一拜天地——” 沈扶玉微微攥紧红绸,跟危楼一同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危楼生于魔气,没有父母亲人;而沈扶玉的师尊也远在清霄派,两人也只是对着两把空椅子行礼。 沈扶玉想着他的师尊和早已逝去的父母,同危楼行了礼。 此礼行完,沈扶玉和危楼一并转身,朝向了对方,烛火跳跃,两人对视间气氛变得异常缠绵暧昧。 沈扶玉心脏微微鼓动,他想,怪不得世间有情人多数向往成亲,红烛高燃,鞭炮高鸣,恍惚间竟像是又爱了对方一次。 “夫妻——” “沈仙君!” 律言的话没有说完,沈扶玉和危楼的腰也没有弯下去,便被匆匆跑进来的泊雪打断了。 危楼猛地攥紧了红绸。 “沈仙君,”泊雪打了个颤,几乎不敢看危楼,只是哆哆嗦嗦地给沈扶玉开口,“桃花镇死了很多人,要你过去帮忙。” 沈扶玉一怔。 危楼下意识看向了沈扶玉,几乎是一瞬间就开了口:“仙君,你别走。” 说完这句话,他语气近乎哀求:“你别走,拜完堂再走,好不好?” 沈扶玉又看了眼泊雪:“怎么会……” 泊雪摇了摇头,只道:“属下本想去买些花生果子之类的东西撒在您和尊上的床上,不想路过桃花镇时,有人冲出来给属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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