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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中途俞阡还去面摊上吃了一碗卧了溏心蛋的素面。最后他坐在牛车上盘点了一番，竟发现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给自己买的。 那小墨呢，小墨需要些什么？ 他望着路边琳琅满目的商铺和货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回答。 余光瞥见驾车的车夫时，俞阡心念一动，朗声询问道：“小哥，你可知不爱吃穿、不爱金银、也不附庸风雅的男人，私下里会有什么喜好吗？” 车夫是个年过三十的黝黑大汉，听见这样的问话，邪邪一笑：“吃不愁，穿不愁，那必然是要思美人了。” 俞阡闻言哽了一下，干笑道：“若是对美人也并无兴趣呢？” 大汉狐疑地扭头望向俞阡，嘬了几声：“若非是身体有疾的男人，不然我是不信的。男人咯，都一个样子，嘴上再正人君子，任美人撩拨一番，还不是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 见俞阡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大汉继续道：“不信的话你且去书坊，买几本秘戏图赠予那男人，看他是不是当真不屑一顾。” 俞阡想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况且就算是不买秘戏图，买几本侠义小说用来消遣也是不错的。 “如此，那小哥便驾车去书坊吧。” 书坊里的书都是极贵的，俞阡买了一本《鸳鸯戏水》和一本《侠盗》就所剩无几了。 听店家说，《鸳鸯戏水》是专讲两男子如何如何的画本，且书中不仅有该有的配图，还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而《侠盗》则讲的是大侠与大盗两人携手闯荡江湖的故事。 光听描述，俞阡就升了兴趣，只是车上还有个车夫在，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去看一些不适合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一路再无话。等牛车驶到山脚下，俞阡便让车夫驾车回程了。 车夫一没了踪影，大树后面就走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小墨！你怎么在这里！”俞阡满脸欣喜，正欲扑上去将人抱个满怀，却见对方径直走向装满了物什的浴桶，一弯腰，就将那硕大的桶子抱了起来。 俞阡微微一愣，还是喜滋滋地跟了上去，同时与对方说着一路的见闻。 回到山洞后，他看见右侧已经摆了一张比石床还要长的石桌，上面还用衣服兜了满满一捧野菌子，边上还用石碗养着两尾小鱼。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物什摆放整齐，他才去小溪旁打了一桶清水。 小墨陪在他身边试图帮他，却被俞阡一次又一次地拦下，“没事的，这种事我也可以干，等会儿你帮我洗碗洗菜就可以了。” 点上木炭，搭上铜鼎，把石凳通通搬出来放在两侧，两人就坐在山洞口准备吃涮菜。 俞阡先调好汤汁倒进去，加入洗净的菌子，再加入切好的肉片和处理过的鱼肉，等快熟的时候加入菜叶，不一会儿香气就扑鼻而来。 他先夹了一片羊肉，轻轻吹了几下就塞进嘴里：“呼！呼！有点咸了，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你真的不尝一尝吗？”他抬眸用期冀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男人。 小墨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再次拒绝了。 俞阡有些失落，吃到美食的愉悦心情一下子就掉了下去。沉默地低头吃了几口，他突然在周围听见了喵嗷的声音。 只见上午为他带路的狸花猫正昂首阔步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硕鼠。 在俞阡发愣的时候，小墨已经去木箱里取了两个老旧的瓷碗来，正好一只一个。小猫和小鼠依旧亲昵地蹭着男人的小腿，哪怕男人并不搭理它们。 俞阡茫然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小猫面前的碗里，小猫见碗里有吃的，立即低头将鱼肉叼进嘴里吃了。 “这是……小墨的吃饭替身吗？”俞阡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一点一点地给小猫小鼠添着食物。 一顿饭吃得也算颇有趣味。 用过饭，俞阡用石块搭了一个简易灶台，点着木炭烧水洗漱。等待的功夫他装模作样地伸胳膊伸腿，一步一步地走到小溪旁，直到看不见小墨的身影了，才拿出《鸳鸯戏水》偷偷地看。 画本里的情节看得他啧啧称奇，新奇的姿势又让他从脸红到脖子根。 怕小墨突然找来，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所有内容，然后才假装不经意地把画本递给对方：“这个，送给你解闷。” 小墨低头接过，倒着将画本翻了几页，约摸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的。俞阡只瞥了一眼，脸颊再次覆上红晕，也不好说些什么。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他将落在外面的东西一并搬进山洞里。 不消片刻，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中夹杂着细细雪子，落在枝叶上碰撞出咚咚的声响。 幸好山洞的地势高，不用担心雨水会渗进去。只是洞口那一层野草怕是抵挡不住萧瑟的冬风， 思及此，俞阡取出新买的便宜布衣，将其拆成两片，用铁钉简单钉了个门帘的样子。 那边小墨已将奇怪的画本翻完了一遍，而后把画本压平，郑重地摆放在那些墨色外衫之上。 “小墨小墨，你看完了吗？要不要，我们试一试？”俞阡贴近男人的耳畔，吹出温热的气息，轻柔的嗓音掺着些小心翼翼。 气息相缠，萦绕往复，他的目光钉在那张薄薄的唇上，一动不动。 些许发丝垂落于他的肩头，发间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 不等对方回答，俞阡就一把拉开男人松散的外衫，顺势推着对方往石床的方向走。床上铺了今日新买的棉被，又软又蓬松，躺上去就像陷入面团一般舒适。 装夜光石的箱子一关，棉被一拉，任山洞外风雪漫天，被里也火热灼人。 第13章 次日醒来时，雪子早已停了。微弱日光撒往草木枝叶，几丝斑驳随之落在地面，迎面见了便觉心神舒畅。 小墨仍是早早起了，身上穿着俞阡昨日给他买的玄色长袍，一头黑发用墨色布条高高束起，动作干练有力，看上去竟有几分武林高手的味道。 俞阡心里一喜，笑嘻嘻地凑上去同他腻歪，只是那人压根不解风情，直愣愣地提着木桶去溪边打水，衣袖拂过俞阡的臂弯，又从他的手心滑走。 虽然对方自始至终都跟块沉默的大石头似的，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用溪水洗漱过后，俞阡把铁锅放在昨日搭好的建议灶台上，淘了一把小米，准备闷半锅稀粥当早饭。 小墨则站在一旁，看他忙碌。 熬完粥，俞阡拿了个小勺直接对着锅吃。小墨等他吃完就立即上前帮他洗锅，然后又守在他面前一动不动了。 俞阡拿他没法，回山洞里把昨日买的《侠盗》递给他，又端了个石凳出来，让他坐在边上自己看。 趁着空档，他打算在附近砍一些木头树枝晒干了当柴火。毕竟一直使用木炭烧火的话，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过奢侈。 他拖着斧头，优先在丛林间寻找枯萎的树。那样的树失了活力，更易砍断。 走了好一会儿，可算让他看见了一棵被腐蚀得松松垮垮的松树。只是用斧头砍了两下，就断下一截枝干来。 砍到接近树根的地方，俞阡突然看见了一大团灰白色的东西。他吓了一跳，猛地退后几步，里面的东西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发出叽叽的微弱叫声。 他循声去看，只见里面居然窝了五只毛绒绒胖乎乎的小兔子。 每一只的脑袋和肚子都是圆滚滚的，连脖子也看不见，胖得十分可爱。 俞阡一下子就软了神情，四周并不见雌兔的踪影，他大着胆子揪了一只最瘦弱的兔子捧在掌心，感受着那暖乎乎的一小团，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 意识到自己捣坏了兔子窝，他赶紧把木桩摆了回去，还扯了一些藤蔓牢牢缠了几圈用来固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他诚恳地拜了两拜，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地把那只小兔子揣进了怀里。 将砍好的木桩装进竹筐，他找了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慢慢摊开。昨日下过雨，枯木吸饱了水分，摸上去很潮湿，就算点上火也烧不着。 抬眼见小墨快要将《侠盗》翻完了，他开心地捧出兔子道：“小墨你看这是什么！是小兔子诶！” 小墨闻言抬起头，刚与小兔子对上视线，它就挣扎地要逃出俞阡的手心。 俞阡忍不住有些泛酸地说道：“看来它也很喜欢你啊。” 小墨却是伸出手，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兔子的眉心。 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在两人没看到的地方，一只大雌兔往这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沉默地蹦远了。 这只小白兔子乖得很，尤其是鼻子动一动嗅到了小墨身上的气息后，更是迷迷瞪瞪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眼皮一闭直接睡熟了。 小墨看了看脚边的兔子，又看了看眼前的俞阡，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 俞阡见男人一副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的样子，终于压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小墨你好可爱啊！小兔子又不会吃了你。” 接着他坏笑着捧起小兔子一把塞进了对方怀里，还特意嘱咐道：“我去摘些叶子给它吃，你要帮我好好照看它哟。” 于是小墨真就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怀里的小家伙了。 冬日白天短，赶在天黑之前，俞阡不仅囤够了木柴，还用藤蔓和枯草给兔子编织了一个简易小窝。 同时又盘算了一下自己昨日忘买的东西，还缺把铁锹、铁铲和洗浴用的皂荚，又是冬日，暖水釜和小火炉也是要有的。又说了要开垦荒地，那播种的种子也要提前买好。 算下来少说也要几百文。虽然家里还有压箱底的一两多碎银，但也不能光花不赚吧。 ——对了！草药！ 上回他把小墨挖的草药拿去药铺卖，好说歹说也卖了三百多文。 想到这里，他立即扑向小墨：“小墨小墨，我们明日去采草药吧！” 小墨这厢正在收木柴，听见俞阡这般说了，竟是直接停下动作要往丛林深处走。 俞阡赶紧拉住他：“明日！我是说明日！当下夜色浓重，你就这么走了，我、我会担忧的。” 小墨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倒是没有执意要走，但也没有别的反应，只一心收着地上散落的木柴。 山洞附近溪水潺潺，夜风将树梢吹拂几遍，卷落一些枯枝败叶。 俞阡站在原地静默地望着小墨来来回回，那高大的身影早已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过去了好一会儿，他才拍拍脸颊让自己迅速回神，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够了，已经足够了，俞阡，你不能再贪心了。 又是一日匆匆而逝。 隔日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俞阡醒了一次，这会儿小墨还在沉沉睡着，他一把搂住对方的胳膊，安心睡去。等再次醒来，身侧已然没了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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