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受骗也不是头一回了,他倒也没有太难过。 空着肚子回到家,灶里的红薯已经凉透了。掰开焦黑的外壳,只见里面橙红一片,俞阡囫囵吞了下去,却像吃了一口空气似的,没有半点饱腹感。 幸好他还摘了一篓子野菜,等太阳落山了就可以煮个野菜汤喝,这样晚上也不用担心会饿得睡不着觉。 他没敢把腌青菜晒在外面,不然要是又被偷去了,那都没人可以说理去,只能自认倒霉。 次日起床后,俞阡简单洗漱好第一时间就把母鸡喂了,今天两只母鸡都很争气,每只都下了一个蛋。托母鸡的福,今天晚上可以加个餐了。 吃完一个煮红薯当早饭,他照例推开门,这一看不得了,只见两块菜地上满满地长出了一大片绿叶子菜。 作者有话要说: 唉,单机没动力,这篇随缘更,应该是个小短篇。 第2章 俞阡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怎么回事?难道是在做梦?他家的菜地分明昨天就挖空了,怎么睡一觉起来又长回来了呢? 可直到把眼睛揉得通红,那地里还是绿油油一片,他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是他在做梦,那八成就是闹鬼了。想到这里,俞阡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竟觉得身后真的有一阵阴风刮过,不过转眼他就想起现在正是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鬼啊,这不是自己吓自己么。 暗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左边的菜地,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走近之后,只见上面胡乱分布着三十来株植物,他本以为是杂草或是野菜,谁曾想竟是一些常见药材,诸如车前子之类的。 这几十棵加起来,起码能去药铺换来好几百文吧?先不管这些药材是哪里来的,反正种在他家地里就是他的了。 思及此,他忙不迭地回屋取了背篓和铲子来,这些药材扎根不深,不像是凭空长出来的,更像是有人从别处移了过来。 俞阡在赵家村没有亲戚朋友,男人女人都瞧他不顺眼,也不知道是谁做出这样的善事来,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得好好感谢一番。 背上半满的背篓,俞阡准备去镇上的药铺问问价钱。算上昨日挖的半人形何首乌,说不定能有个二两银子。 赵家村往东十里处,有个小市镇,地方虽不大,但该有东西的也都有。 等他到时,挑担提篮的乡民早已来了,他们大多和俞阡一样,都是来赶集的。 卖烧饼油条的老汉弯着腰,给面饼撒上葱花和芝麻,然后用铁钳夹起放入烘炉中,没一会儿就飘出一片暖香。 俞阡咽了口唾沫,强行别过眼不去看。一个烧饼两文钱,有这个钱他还不如去买个鸡蛋吃。 又走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寻到了一家药铺。这药铺不大,还没进门就嗅到一股淡淡的中药香。药柜前只站着一个打瞌睡的小童,见俞阡来,他才勉强有了点精神。 “您看病吗?头疼还是肩疼?” “我不看病,”俞阡将背篓放在柜台上,微微一笑:“我是来卖药材的。” 小童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你个乡农识得几样药材?别想着看了几页医书就拿杂草来浪费我的时间。” 他看眼前这青年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八成也是个想走捷径发财的乡农,怕是整个背篓里一半都是野菜杂菜,就算有药材也是品质不好的。 俞阡听他那样说也不恼,从背篓里拿了一株药材对他道:“别的暂且不说,这里面的药材我可都识得的。这是益母,有活血之效,花和果各有功效。” 说完,他又拿了昨日摘的何首乌出来,“这是何首乌,有解毒消痛之效……” 还没说完,那小童便一把将药材夺了过去,细细打量,“不错不错,你懂得不少嘛,这根何首乌年份不低,倒也值得几个钱。你且等着,我去拿算盘。” 俞阡见他算得认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那小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说起话来,都比他这个弱冠之年的男人还要成熟。 如果自己还在读书,没有经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不定就不会被这么个小童轻视了。 小童将算株拨得噼啪响,半晌后才抬起头道:“你这些药材还算不错,统共是二两三百五十文,以后若是还有这样品质的药材,请尽管送来,我绝对不会像外面奸商那样压价的。” 他的眼神澄澈,神情诚恳,一副人小鬼大的机灵样子,俞阡忍不住朝他一笑:“好,我信你。” 出了药铺,已是正午。 怀里揣着凭空得来的银子,俞阡止不住地扬起嘴角,连眉梢都带着笑意。想到钱不外漏的道理,他这才勉强将嘴角压平。 来时他连两文钱的烧饼都舍不得买,这会儿他已经可以毫无负担地拿零头去买吃食了。当然,他也舍不得吃太贵的,只在边上的面摊买了一碗素面。 这面清汤寡水,一点油花都没有,俞阡心里想着自己煮的面都比它好吃,如果这种水平都能开店,那他是不是也能摆个小摊了? 可惜他没有本钱,不然也不至于去做那皮肉生意了。 喝完面汤,俞阡发现面摊边上挨着一家成衣铺,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买一件御寒的衣服,棉质的他买不起,麻质的应该不成问题。 在店里挑挑拣拣,他最终买了一件最便宜的麻布棉衣,花去了他一两五百文。 剩下的钱他不打算带回去,去粮铺买了米面油花了六百文,剩下的买了三两猪肉,这些钱就花得差不多了。 回村的路上,俞阡拔了好几把杂草塞到背篓里,好挡住里面的粮食、衣服,以免村里人看了眼红,又来阴阳怪气。 他不会跟长舌妇一般见识,但听了那些话总归会心情不好。 回家时一路顺利,把新买的东西安置好后,日头还未西斜,俞阡打算再去山上碰碰运气。 才刚出门,就见四五个人焦急地在路上跑。中间的汉子背着一个湿淋淋的少年,两侧的人拥着他,像是护卫他的官兵似的。 隔得近了,他听见一个老婶子说:“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也是家俊福大命大。” 家俊应该说的就是被背着的少年,没记错的话似乎是里正的儿子。 边上的人附和她道:“应该是有好心人路过,瞧他落水了就把他捞起来了。” “那他边上的小鱼小虾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好心人帮他抓的?” “要真是如此,我也巴不得掉河里去,不仅没有性命之忧,还有新鲜的鱼虾吃。” 两人边说边跑远,不消片刻,俞阡就不到她们的谈话声了。 不过重点倒是听到了——里正的儿子赵家俊意外落水,有个神秘人救了他,还给他抓鱼抓虾。 如果这事放在前两日,他是绝对不会信的,只会觉得是巧合,可今早起来他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这就由不得他不信了。看样子,在赵家村里住了一个神秘的好心人,这人不仅慷慨大方,还有着不可小视的本领。 意识到这点,俞阡莫名地开心起来,这还是他来这个村子后,头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 背着空背篓,他只一心往僻静处走,来到一条小溪边,见四下里无人,他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求道:“若是神明真的存在,那就让我恢复以前的好日子吧。” 等了许久,四周依旧一片寂静,静得连树叶的沙沙声都听不见,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俞阡了然地睁开眼,强笑了一声,喃喃自语:“也是,若是祈求都有回应,那这芸芸众生还学什么知识、过什么日子,只日日跪在祠堂里求天上掉粮食不就好了。” 他去树上折了一根枝干下来,把顶端磨尖了制成简单的鱼叉样子,挽起裤腿就踩进了小溪里。 一连刺了十几下,都一无所获。 这一趟下来,他也只采到了一捧木耳,倒也不是运气不好,只是他今日上山较晚,此刻再不动身回去天都要黑了,晚上山里野兽多,就算赵家村真有神仙庇护,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回到家,看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木耳,俞阡还是露出了一个浅笑。不是每次上山都有收获的,空手而归也是常有的事,像他这样连着几天都有收获,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 简单煮了个木耳蛋花汤,才刚端上桌,俞阡就听见了门口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不等他出门去看,那人张嘴便道:“小阡今晚吃啥好吃的?给老汉尝两口呗。那死婆娘又不肯做饭,真是个糟心玩意儿。” ——又是赵老四! 阴魂不散的老无赖! “哎哟,喝汤啊?”见了俞阡,赵老四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来吃馒头,瞧你瘦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死面馒头,放在桌面上。 俞阡厌恶地蹙起眉,冷硬地回道:“不要,你拿走,我不要你的东西。” “唉你这人好不讲道理,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要的?” 什么生意? 俞阡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死无赖原来是想用一个瘪馒头换他一晚。 他顿时怒道:“好一个不要脸的赵老四!我俞阡岂是如此廉价的人,一个脏兮兮的馊馒头就想换我这个人?回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打我俞阡的主意?” 话音未落,他抡起墙边的扫帚就狠狠砸了过去。 赵老四猝不及防,迎面就被砸了一下,脸上立刻现出一道道的密密红痕,这一下砸得他发懵。他知道俞阡是个软弱的,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占他便宜,只是今天的俞阡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点像是他那个死婆娘了。 “你个贱蹄子,我赵老四找你是看得起你!像你这样的货色,在怡春院里端茶擦鞋都不够格!”他边说边躲,却还是被砸了好几下。 俞阡压根不理会他,甚至连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想报仇、报仇。被赵老四欺辱了这么多次,他就算把对方打成重伤都算轻了。 “哎呦!你给我等着!”撂下这句狠话,赵老四夺门而逃。 他带来的馒头还在桌上,俞阡看着烦心,直接往门外一扔,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赵老四的脑袋,“咚”的一声响,又叫他叫唤了好一阵。 赵无赖一走,俞阡立刻将门关上,插上门栓。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木门,脱力之后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没有半点出气后的清爽,只有无尽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庆幸自己在神秘人的加持下,有了反抗的胆量,不然今晚十有八.九要被那无赖狠狠地揩一回油。 连一个村里最脏最末等的老汉都可以欺辱到他头上,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第3章 眼见天色全黑,俞阡也没有动弹的意思。他怕赵老四想出什么损招后,又折回来报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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