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阳将这两件东西也放到随身装备包里。 万不得已时,他会让宁迦渡吃下水果糖,直接离开游戏。尽管这违背了宁迦渡的意愿。 很快,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厅堂。 雕花石柱撑起的穹顶上,悬吊着巨大的枝形吊灯,鲜花与珠宝装饰了整间房间。弥漫的花香与不知从何而来的音乐声,使这里看起来富丽堂皇,庄严典雅。 如果不是看到厅堂尽头的整面彩色玻璃花窗,景泽阳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他们刚进副本的第一个房间。 本应该是向神明祈祷的地方,却没有神像。 只有一排排装点了鲜花的长椅。等待着宾客。 景泽阳怀疑是否有宾客。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一前一后穿过长椅,走向玻璃花窗下的阶梯平台。 阶梯上已经铺上了猩红的地毯,成簇的白玫瑰和璀璨的银烛台将那里装点成整个厅堂最耀眼的地方。 景泽阳走在宁迦渡身后,走到一半时,黑衣管事示意他在其中一排座椅坐下。 “您是第一位客人。”他笑着说。 景泽阳原本不想理会,但在他短暂停步的时候,宁迦渡像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向前走。佣人们也越过他紧跟向前。 景泽阳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惊讶地发现,在宁迦渡的身后,原本他所在的位置,走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人身量极高,一身黑色衬衫黑色西裤,气势极有存在感。 这样的人走在他身后,他怎么会没有发现。 然而,再多看一眼,景泽阳就认出来。 这个人,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没有从背后看过自己,但人的感觉不会错。 那是一个虚假的景泽阳。 整个队伍,好像完全没发现真正的他已经被替换。 这诡异的一幕,让他蹿起寒意。 他抬腿要追,却感到身体不受控制。 就像在梦里一样,他所有的动作都异常缓慢。 就像被按下了慢速键,不管他多么着急,多么用力,都只能一寸寸移动,眼睁睁看着宁迦渡和那个虚假的自己越走越远。 眼看无法追上,他停下动作,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身边忽然传来声音。 “不追上去了吗?” 是黑衣管事。 景泽阳一直把他当做遵循游戏逻辑的虚拟NPC,但此时,这个瘦高的男人正用沙哑的嗓音说着超出逻辑的话。 他面容是典型的西欧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叠,得体地微笑,笑容里有某种机器不可能有的深意。 这是个真人NPC! 是向游戏出卖灵魂的人类。 景泽阳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 那人被无视,却笑得愈加柔和。 “还是,你在想别的办法?” 景泽阳脸色更冷。 那人微微颔首。 “不用白费力气。没有他,你在这个游戏里只能遵守规则。” 这人话中有话,景泽阳转向他。 “什么意思?” 男人不说话,指向旁边的座椅,做出请坐的姿态。 他不紧不慢地等着,似乎笃定对方会听从。 景泽阳干脆地坐下。这人不像是一般的NPC,他倒要看看这人卖什么关子。 男人在他身边一起坐下。 他身高与景泽阳相差无几,坐下几乎是平视,说话的态度堪称随和。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作为解救者,一旦被游戏察觉,就会被全力追杀。即使在成功解救玩家后,也要第一时间退出游戏才能活命。”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保护你,为你破坏规则,景队长,你早已经被游戏抹杀了。” “这一点,我想你十分清楚。” 景泽阳毫不客气。“所以你在废话什么。” 那人被他的直接噎住,虚浮地笑了一声。 但他很快收了笑,昂起头。 目光从眼皮下射来,很有一种藐视的意味。 “我想告诉你,当他不再保护你的时候,你,景泽阳,在万维之门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景泽阳眯起眼睛。 他明白这个人的意思。 宁迦渡会被那个假人欺骗,而无法保护真正的他,他将被游戏抹杀而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从来不需要保护。 这种程度的威胁和试探对他没用。 “你说结束就结束了?”景泽阳以更加傲慢地态度回敬他,懒散的声音里是暗沉的狠劲。“别藏着掖着了,你他妈是谁?” 那人挑了挑眉,对方在被动情况下还维持着自己的步调,令他有些意外。 他沉思片刻,然后,在景泽阳的面前变化了样貌。 他周身像有无数的像素点闪烁,几秒功夫,一个西装革履的文雅男人出现在座位上。 男人扶了扶纤薄的无框眼镜,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景队。” ---- 感谢在2023-11-29 10:50:47~2023-12-01 10: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许光熙细长的眼睛狡黠地睨过来。 景泽阳被他蛇一样的目光激起了熊熊的怒火。 这个为了一己私欲包庇违禁实验, 使宁迦渡被实验折磨了十数年的唯利是图者,对宁迦渡抱有肮脏想法的卑鄙小人,在被景泽阳揭穿后, 为逃避制裁,放弃生命逃入万维之门。 本以为他活不过多少副本, 没想到成为了受游戏奴役的NPC。 但从某种角度看,也并不意外。 这个人渣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景泽阳扣动扳机的手指动了动,他起了杀意,却发现光脑里所有的武器都无法使用,身体也再次沉重起来,眨眼都变得缓慢。 许光熙察觉到他的恼怒,眼中闪过愉悦。 “别打歪主意,你动不了我。” “我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他说。语气和善, 像个贴心的老友。 “在外面你把我坑得不浅,现在你进了我的副本, 我怎么也得礼尚往来。” 这个家伙是来报仇的。景泽阳轻蔑地看着他。 “做NPC挺适合你。不过,这不是你的副本吧?” 许光熙做出思考的样子。 “本来确实不是,我所在的生化禁区是个很有意思的副本, 能实现各种各样的死法,不过, 还是你的死法我最感兴趣。所以,”他摊开手。“我专门为你来到了这个副本。” “遗憾的是,你的表现实在不够精彩。”他撇向宁迦渡所在的那一小队人影。 此时, 他们正走到大厅的一半。宁迦渡还没有发现异样。 “你被一个假人替换了,看着爱人离开, 竟然还能平静地坐在这里。” 他流露出几分怜悯。 “也对, 没有他你在游戏里什么也做不了。你是不是以为宁迦渡会发现, 然后来救你?”他问。 没听到回答,他自以为是地一笑。“很遗憾。不可能的。” “你的身份已经被游戏完全复制。宁迦渡会把那个假人当做是你,全心全意地信赖他。等这场形式上的婚礼结束,宁迦渡会成为万维之门的一部分,永远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在数字世界永生。而你,将会像冗余数据一样,被游戏删除。” “确切的说,是由我执行删除。” “我这人一向宽宏大量,给你几个死法选择。” “剥皮,抽筋,还是炮烙,凌迟?” 他轻声细语,像吐出红信,嘶嘶作声的毒蛇,眼睛闪着病态的兴奋,直勾勾盯着景泽阳,捕捉他泄露出的任何一丝脆弱。 最好能看到景泽阳发疯痛苦甚至跪地哀求,就像他被他当众拆穿一切时那样。 但景泽阳让他失望了。 这个男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按理说,他已经身陷绝境,却自始至终冷静得可怕,让许光熙感到焦躁。 他等了半天,只等到景泽阳一声冷笑。 “你管被游戏控制叫永生?” “你抢走宁安之夫妇的学术成果,逼得他们自杀,还将他们的意识当做实验品封锁。现在轮到你在他们的游戏里当NPC,日子应该不好过吧?” 许光熙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度,他想到了什么,眼皮痉挛了一下。 景泽阳不动声色,继续道:“生化禁区是多重时间线嵌套的副本,很适合躲藏。你其实一直假扮NPC,躲在里面吧?不过,为了杀我偷偷溜出来,一旦被游戏发现,恐怕下场比剥皮什么的还惨。” 许光熙嘴角僵硬了。 景泽阳知道自己猜对了。 宁安之夫妇恨许光熙估计比许光熙恨他还要强烈。许光熙在万维之门里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不敢招摇过市。也就是古堡副本太老旧,各种漏洞太多,才被他潜入,披上NPC的皮。 而许光熙以为他离开了宁迦渡,在游戏世界里就什么也做不了。同样大错特错。 景泽阳能在解救部队里成为功勋队长,并不只靠战力。他学霸的底子在那,对数字世界的理解,对编程逻辑的了熟于心,都使他能快速准确地反应和规划。 生化禁区副本他碰巧也经历过,才能从许光熙的话里找到破绽。 他可以利用这个破绽。 “或许,我该通知监听程序?”他说。 “你果然很敏锐,景泽阳。”许光熙咬牙切齿道。“但没有用。我们现在相当于隔绝在副本之外,没有大动静,监听程序不会来这里。就算来了,我披着城堡管事的皮肤,也是安全的。” “想揭发我?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景泽阳默默调动光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说着,手中已出现一个指环。 那是他退出程序用的光圈,手指一弹,指环划出一道银光飞了出去。 刷——! 返回光圈悬浮在眼前,但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了。 “想逃?”许光熙笑起来。“你早就被游戏锁定,逃不掉了!” 景泽阳不说话,他微微偏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很快,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响起,由远及近,嗡地变大。 无数人头从大门飞入,它们脸孔上没有五官,只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球,头发一样的导线在头颅后狂舞。 是追查解救者的监听程序! 解救者的返回光圈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如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景泽阳已经被锁定,第一颗人头只嗅探了一下,所有人头就都不再对他感兴趣。 许光熙则又变回高鼻深目的管事人。他自得地张开双臂迎接检查。 但他的表情很快扭曲。 管事的皮肤忽然开始一点点皴裂,剥落,像老旧的墙皮,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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