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杨昌骏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他掀开腰包的口袋,那八张镀了金似的八卦符咒飞出来,随着他的动作汇聚成圆,在空中嗡地张开一道满是金光的阵法。 村长孙子诶了一声,说怎么这么眼熟啊? 杨昌骏和三个演员沐浴在金光里,他走到粉笔画就的阵法边缘,问:“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那个被叫醒的演员瞪着眼睛,有些凶狠地看向村长:“还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村长不明所以地指指自己:“我?” “你们挖我的坟、偷我的墓,还敢问我怎么回事!” 还留在祠堂内的几人一听,双双变脸,村长拄着拐杖重重跺了两下,白花花的胡子也颤抖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直站在边上不动声色的马鸣立马指着他道:“你放屁!你少胡说八道!” 杨昌骏沉默着不吭声,只让那上了演员身的老鬼继续说。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大半夜跑来挖我的坟,连拜也不拜一下!我是造了什么孽!投胎都排不上我!我真是——” 突然,祠堂大门叩叩响了两声,祠堂内的声音均是一顿。 杨昌骏盯着那门,不知怎么的,半天也没反应,最后还是门外的人先说:“大师兄,开门。” 杨昌骏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不确定地问:“游执?” 游执嗯了一声,杨昌骏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他还想说话,但站在门边的马鸣已经上前打开了门。 祠堂几乎在瞬间就被一阵炸开的阴气填满,三个演员被撞飞出去,连人带椅摔在地上,杨昌骏下意识要去救人,还没靠近就被黑暗中闪出的短匕逼退,一连退了好几步。 他捂着手腕上流出的血,阴着眼睛看人。 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了,那个长着和游执一样的脸的鬼,面部表情扭曲,手持一把阴气凝成的匕首,捂着脖子转得咔咔作响。 杨昌骏当即手作剑指,向前一刺,被黑暗吞噬的八卦符咒爆发出金光,发出锵锵的声音,朝着那鬼飞去。 他冲上前救人,把昏迷在门边的人都拖到安全的地方,那鬼速度极快,但吃亏在武器太短,忙着抵挡那八张毫无章法的符咒,没空来管杨昌骏。 杨昌骏在人堆里找了半天,没找到马鸣。 他的心中顿时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他没功夫细想,眼见那鬼大喝一声震开乱飞的符咒,冲上前来要抢那三名演员,杨昌骏迅速回手,被打飞出去的符咒在空中绕了个圈,又朝着那鬼追去。 那鬼冷笑一声:“雕虫小——” 技字还没出口,祠堂顶部的砖瓦轰地被炸开,时谨礼长发散乱、双目赤红,从天而落,他双手握剑,直直朝下捅去:“小你妈!” 那鬼大惊,横身一避,转身时带起阴风,打偏了时谨礼的剑。赤剑直插入地面,沉寂两秒后,爆发出猛烈的火光。 “你们怎么这么快——” 时谨礼懒得跟他废话,拔出赤剑挽了个花,怒道:“受死!” 先前他和游执在山谷里碰见这鬼,原本想着很快就能制服,没想到这鬼对他和游执的攻击习惯了如指掌,双方打了半天竟然没分出胜负。 论实力,他和游执一起肯定没人挡得住,但难就难在这鬼只守不攻,躲得比谁都快,他们俩想走,又被它放出的更多小鬼缠住。 小鬼没法力,但极能缠人,打又打不死,最后两人没办法,留下游执断后,时谨礼先追着这鬼过来帮忙。 杨昌骏的本领他们还是放心的,但这鬼顶着张和游执一模一样的脸,骗不了时谨礼,但难说能不能骗过游执。 结果时谨礼刚来就见这鬼已经被放进来了,他本来就被那些缠人的小鬼烦得要死,这会儿见了正主,当场就要将它斩于剑下。 这鬼起先还能躲过,顺便找机会去骚扰那仨演员,但随着杨昌骏的八卦符摸清了它的门道,紧追不舍地扑上来时,它实在没办法,只得弃人而逃。 时谨礼提着剑就追了出去,只留下村长望着头顶破了个大洞的屋顶无能狂怒:“我的祠堂啊!” 夜风呼呼吹在脸上,裹着难闻的臭味,时谨礼御风而行,手中的赤剑在黑暗中泛着星点红光。 不多时,那鬼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谨礼右手凌空一抓,枯荣鼓在手,咚咚三响,吓得那鬼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时谨礼飞身而上,一脚将它踹倒在地,用剑指着他,问:“神通鬼?” 神通鬼乃是一种善于蛊惑人心的鬼,它们和希恶鬼很像,但又比希恶鬼稍微高级一点,虽然不是一种鬼,但可以看作是高阶版的希恶鬼,因为本质都一样,即蛊惑人做坏事。 但眼前这鬼的法力似乎挺高,不像是寻常神通鬼,以至于时谨礼不大能够确定。那鬼倒在地上打滚,口中发出低低的怒吼,似乎很痛苦。 时谨礼皱着眉,手作剑指,点在他眉心,那鬼蹬着的腿才逐渐平缓下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紧接着,那鬼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朝磕头,说:“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小鬼不过混入阳间讨个生活,实在迫不得已……” 时谨礼用剑将那鬼的脑袋挑起来,问:“你是三十六狱里逃出来的吧?” 神通鬼一听,陡然色变道:“不是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小鬼本就生活在这猴头山中,虽未登记在册,但绝对不是逃犯!”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时谨礼看着它,继续问话,“猴头村祖坟地里的那些缠人小鬼,是你放出来的吧?” “嘶……是是是!”神通鬼先是面目狰狞地嘶了一声,似乎仍旧很痛苦,之后才连连点头。 “那别人家祖坟也是你挖的?” 神通鬼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那你是让人挖的?” 神通鬼又点头:“这的确是。” 时谨礼一脚把它踹翻在地:“那他妈就是你挖的。你他妈怎么这么缺德,挖人家祖坟?” “小鬼也是迫不得已,”神通鬼喘着气,似乎现在才缓过来,它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小鬼受制于人,实在无法,而且我只挖了一个。” “四个。”时谨礼面无表情地说。 “一,一个!”神通鬼伸出手指比一,“真的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那蠢蛋自己要挖的!不然也不会被发现呐!” 这倒是,但时谨礼听着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啧了一声,道:“你刨人家祖坟你还有理了是吧?” 神通鬼:“没有没有!” 时谨礼:“你挖人家祖坟干什么?” 神通鬼:“这地方不是风水好吗?我就想搞个风水宝地修炼,但是他们有阵法,我进不去,就忽悠那小子把压阵的法宝拿走了。” 时谨礼:“你是说马志?” 神通鬼:“对啊,就是——” 它剩下半句话还没说完,顿时睁大了眼睛,时谨礼迅速抽身,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它。只见神通鬼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手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时谨礼一惊,忙出手要救,却只听见咔擦一声,神通鬼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拧断了脖子,瞪着眼睛不动了。 ---- 感谢阅读
第88章 通天塔(十七) “阿礼,怎么样?” 时谨礼站在神通鬼的尸体前,面色阴冷,看见游执来,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示意不大好。 “神通鬼?”游执看了那鬼一眼,蹲下身,掰着它的嘴看了看,像是菜市场里买牲口时看牙口似的,“原来是这样。” 时谨礼剑眉一挑:“什么?” “有人在它的魂魄里留下了印记,这只鬼是受人操控的,幕后主使见它被你发现,所以动手杀了它。” “的确。”时谨礼点了点头,“它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程漱撑着膝盖直起身,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难办了。” “没什么难办,”时谨礼无所谓地说,“总会找到其他线索,你回猴头村看过了吗?” 游执摇头,两人便一起往回走。 还没到祠堂,两人远远就见几辆警车停在路边,红蓝相间的警笛威武威武地闪着灯,黑白无常站在没人注意到的阴影里,见他们来,忙招手。 “这边儿!”白无常穿着一身白衣服,在夜里格外显眼,时谨礼一眼就看见他了,忙拉着游执过去。 “这是做什么?”时谨礼好奇地问。 黑白无常原先是被杨昌骏喊来帮忙的,要将那三个上了后代身的猴头村的祖宗们带回地府,顺便给在场的村民们消除记忆,以免产生不良影响。 做完这些,黑白无常正要走,又突然被杨昌骏叫住,说再等等,可能还有两个漏掉的魂魄。 时谨礼看了一眼站在俩鬼身后的三个魂魄,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刚才去三位家中看过了,修补得还算不错,跟着这两位回地府,让他们帮你们说说情。” 那仨鬼不知道时谨礼是谁,但黑白无常却是认得的,他们见黑白无常对时谨礼都恭恭敬敬的,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应下了,其中一个颇有些欲言又止,但被他旁边的游执看了一眼,整个鬼一哆嗦,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候,不说话了。 黑白无常站得远,离祠堂还有些距离,时谨礼站了一会儿,发现在这儿听不出什么消息来,于是拉着游执过去,想看看到底怎么了。 半夜几辆警车进了景区,很快就吸引来周围一大群村民,都好奇地向内观望。 时谨礼带着游执混进去,朝内看了一眼,正好与杨昌骏对视,忙朝他使眼色。 “怎么了?” “马志,守祠堂那个,”杨昌骏往里指了指,时谨礼循着他的指向看去,看见了被警|察押解着的马志,“他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崩溃,说他老婆孩子其实没有进城看病,是被他杀了。” 时谨礼和游执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不是吧”。 但是仔细想想,刚才突然崩溃,不就和那神通鬼当着时谨礼的面突然自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时谨礼皱起眉朝马志看去,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马志低着头,上了警车要去指认,杨昌骏作为证人,要被叫去问话,没待多久就走了。 村民们也很快被疏散,时谨礼和游执一起回了民宿,说:“你让皮总带着鬼市来到猴头山,是为了守住往生塔,对吧?” 游执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但显然有人比我更快。” “早在你之前,他就已经把神通鬼安插在这里,神通鬼利用马志,挖开了猴头村的祖坟,盗取了其中压阵的法器,以此破坏了阵法,从而让往生塔汲取此处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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