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也这么认为的。”古简摸了摸下巴:“但戈尔温似乎对这个模特颇为在意,一般模特都会在有名气时接很多秀场或者杂志,以此来提高知名度,但这个模特只会参加戈尔温的秀场。” “会不会是戈尔温单纯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知道很多设计师都有这种怪癖。” “那就不会带他到处参加宴会,只有需要社交和资源的人才会来这里。”古简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三人,眼神也冷了下来:“况且媒体拍到的照片和他本人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更像是戈尔温对他说了什么,从而为了掩盖住更大的秘密。” “可媒体拍到那个模特的照片几乎都是正脸,如果真是为了隐藏,那戈尔温岂不是更不应该把他暴露在大众眼前。” 泰迦还不愿承认。 一个不变老的人,难道是怪物不成? 古简笑着摇了摇头:“以我对戈尔温的了解,他恨不得把东西摆在你眼睛底下,越是光明正大的东西,越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事实上他做到了,直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人去怀疑。” 听到这里,泰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问:“老板,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直接在采访节目里问,这么大的秘密我可不会交给别人,只要抛出疑问的种子,它就会在人们心里生根发芽。” “等到那时,假的都有可能成为真的。”古简掏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给我去找塔莉,告诉她收假了,准备回来上班。” 作者有话说: 镜子:你快走吧,我老婆回来了。 古简:我……艹 镜子(一把抱起麦佩茜) 麦佩茜:你就装吧,一装一个不吱声。
第59章 躯体化 双人床上只躺着戈尔温一个人,早晚温差大,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截布满红印的胳膊。 卫生间里传出了动静。 镜子站在洗漱台前,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化妆镜,半晌,他抬起手,指尖在脸上抚摸。 额头,眼睛,鼻子,嘴…… 最后落在自己空荡荡的胸口。 就差一点了,他喃喃自语道。 “干什么呢?” 镜子猛地回头,戈尔温打着哈气,倚靠在门框上问:“起这么早就为了照镜子?” “不是……” 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戈尔温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现在这么注意形象,是不是突然觉得我眼光不错?” “……是。”镜子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嘴角也跟着戈尔温扬起。 过了很多天,镜子也没能把纸条的事告诉戈尔温,答应的时候倒是干脆,但事后想想,戈尔温似乎将所有来邀请他的人都拒之门外。 镜子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戈尔温开始减少和他一起出门的次数,更多的是放任他独自去超市采购,有时甚至是去买家里还半瓶的橄榄油。 他总是会在收银台浪费很多时间,等后面的顾客都在抱怨时,戈尔温又会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窜出来帮助他。 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愈发令镜子不安。 戈尔温是在害怕吗? 或是和那些人一样,觉得他是见不得光的怪物。 还没等镜子想明白,脑袋上就传来一声脆响。 戈尔温好笑的看着他,拇指和食指弯曲,手还保持着弹脑门的动作:“听到了吗?刚才和你说的话。” 镜子沉默不语,戈尔温只好又说了一遍。 “我要去吉莲娜那里还上次借的杂志,好好在家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镜子点点头。 戈尔温却没走,站在原地打量片刻,最后在镜子被弹得泛红的脑门上“吧唧”一口。 “等我回来。” “伊丽莎白·奥尔弗的书?”吉莲娜看着戈尔温重新放回书架上的书:“你什么时候开始转战珠宝产业了?” 巴顿的居民增多,吉莲娜也将自己的店改装成书店和咖啡的一体化,戈尔温没什么事就会来她这里借书。 “没,只是一直想做样东西。”戈尔温疲惫的扶着脑袋:“但到现在了,原材料都没找齐。” 吉莲娜将调好的澳白放在他面前,安慰道:“你现在都是巴顿一枝花了,那些原材料厂家不都挤破脑袋想和你合作。” “什么一枝花?谁和你说的。”戈尔温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下意识的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栢钰啊,她说她老家很厉害的人都这么叫。”正说着,吉莲娜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唱片架上的黑胶取了出来。 戈尔温接过,在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开口:“这是什么?” “是栢钰的签名唱片!”吉莲娜立刻翘起尾巴,激动地说:“这可不是她给我的,是我生日那天在超市抽奖活动里抽到的!” 戈尔温适时的递上祝贺的话。 哪家超市会有影后的签名唱片? 那是栢钰为了送她生日礼物,专门拜托超市的工作人员准备。 戈尔温不理解,问栢钰为什么不自己给吉莲娜,后者神秘莫测的反驳他懂什么,抽到的和她给的当然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戈尔温还从没见吉莲娜这么兴奋过。 就在吉莲娜还要将那天的经历讲第五十六遍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响起,随后有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飘了进来。 “戈尔温。” 戈尔温下意识的回头,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在他身后,他抿了抿唇才开口:“奥结老师。” 吉莲娜看对方似乎有话要说,连忙起身让出了位置。 奥结今年也有近六十岁,她挎着名牌包包,头戴大檐帽,颇有涵养的朝吉莲娜点点头,眼底却满是轻蔑。 她拉开椅子,忍不住抱怨道:“我都当了这么多年教授了,只有你和威裴那个老家伙还叫我老师。” 戈尔温不动声色,脸上挂起惯有的微笑:“您不在瓦圣保昂教书,怎么跑到巴顿来了?” “我听说巴顿有家味道很好的咖啡店,所以一直想来尝尝。”吉莲娜将咖啡放在桌上,奥结往里推了推却没喝:“我现在已经离开瓦圣保昂了。” 离开了?戈尔温挑起眉。 按理来说,她也因为自己的事和学校签了保密协议,瓦圣保昂应该不会轻易放她走。 “事实上,我被辞退了,不只是我,当年参与你那件事的老师都没能留下。”奥结看出了他的怀疑,于是接着说:“瓦圣保昂换了新校长,还是我曾经教过的毛头小子……” 戈尔温没吭声,似乎是在考虑别的事。 在阿卡多和,戴哈珀和他商量的就是关于瓦圣保昂的事。 他的女儿今年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他希望戈尔温写一封推荐信,并承诺事成后会给戈尔温一块龙石种的翡翠。 戈尔温看过他女儿的设计稿,独树一帜的风格和流畅的笔触,出乎意料的不错,于是他准备做个顺水人情。 原本他还在为校长知道写推荐信的人是他,会不会直接拒绝而担心,现在奥结的话却将他的顾虑打消。 “戈尔温。”奥结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就像还在教书时,提醒走神的同学那样,开口打断他:“你还要呆在巴顿多久?” 戈尔温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面的时光大概都会在这里度过。” “可是,你的身体好像不怎么允许吧?” 奥结将视线落在他的左手腕上,那里有一条她知道的恐怖疤痕。 从刚才开始,奥结就一直在观察他,戈尔温的左手一直放在桌上,拿东西时用的都是右手。 就在她以为戈尔温没什么问题时,他的手却突然开始不自然的抖动。 戈尔温走神了。 奥结恍然大悟。 戈尔温在大学时期吃过精神类药物,这是整个瓦圣保昂签署过保密协议的老师们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过度服用精神类药物都会伴有躯体化,她在来之前就听说戈尔温已经很久都没有办秀场了。 巴顿压抑的天气和潮湿的空气,奥结猜测他有疤痕的左手状况更严重。 不过,她可不是来发善心的。 奥结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我现在在沙耶工作,如果你愿意来沙耶,那里会更轻松,如果你需要,沙耶也会为你提供更好地治疗。” 戈尔温没接,而是直直地盯着她,声音轻快地说:“我和沙耶不怎么对付,因为他总喜欢捡垃圾。”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奥结被他说的话气红了脸,她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完全没了刚才温婉的模样:“戈尔温!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老师!” 戈尔温也没生气,他眯起眼睛,笑着开口:“除了威裴,没有人是我的老师……我被瓦圣保昂拒之门外的时候,我的老师,您又在哪?” 奥结突然意识到,戈尔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任人拿捏的学生了。 坐在她面前的,是最有力竞争世界第一的伊甸。 直到奥结走后,她桌子上的咖啡依旧一口没动,戈尔温也在吉莲娜担忧的眼神下离开。 天色已经趋近黄昏,路上的人熙熙攘攘,在巴顿生活的日子里,戈尔温早就将错综复杂的巷子了如指掌。 越接近偏僻的巷子,他的脚步却越发缓慢。 “哐!” 昏暗的巷子里传来一声巨响,戈尔温将自己的左手狠狠擦在墙壁上。 该死的!这双脱离他掌控的手!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过症状,以至于戈尔温都将那两年的生活抛之脑后。 自从他意识到这件事后,几乎每年都去看医生,可不论换了多少个,他们都告诉戈尔温,他的手腕不适合再待在巴顿,戈尔温自己也能感觉到,巴顿每每的阴雨天都会令他的手腕钻心地痛。 但和他日渐严重的躯体化相比,这些压根不值一提。 起初还是因为穿针时一直对不上,后来就演变成喝水时杯子里的水一直泛涟漪。 在往常,戈尔温有意将症状压制,但刚刚的走神令他在奥结面前暴露无遗。 还偏偏是知道实情的奥结。 这件事戈尔温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镜子。 因为他不能在现在倒下,他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 细数自己年轻的前半生,戈尔温从没后悔过,因为在他看来,后悔是无能者的体现,与其有后悔的时间,还不如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可自从身体愈发不济,戈尔温几乎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将鲜血溅的课题室里到处都是。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吞下那些名字拗口的药片。 甚至忏悔,自己为什么在耶稣像下许诺——“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戈尔温跌跌撞撞地走出巷子,长时间的黑暗让他面对阳光时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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