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他将手伸向身后略带弧度的毯子。 有个赤身的少年从里面露出了脑袋,看上去约莫有二十岁的模样,他的脖子上带着金色的颈环,白色的皮肤透着粉,圆圆的猫眼里全是懵懂。 男人摸摸他的脸,怜爱似的叹了口气:“歌达赞怎么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搞成这幅鬼样子,她送我这么大一个新闻,我都不忍心要了。” 说完,他将目光落在对面。 莫金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哪个举动又惹自己家老板不开心。 “你去,把那台三脚架也拿过去,这新闻我更不忍心给别人。” 莫金连连点头,如释重负地跑下保姆车。 还没等莫金把三脚架扶稳,一个身影冲出来,将他和三脚架一起撞翻在地上。 等他扶着脑袋站起来,就看见那人一把抢过了自家女记者的话筒。 “哎,这是现场直播,这位先生……”女记者还想冲上去夺,却被对方一胳膊扫下了站台。 下面拿摄像机的老路慌忙将她接住。 “告诉歌达赞,让她赶快还钱!该死的,老子帮她偷了录像盘,结果一分钱都没到老子账户上!我还等着拿钱去还贷款呢!” 迈尔乔恶狠狠地盯着摄像机,像是里面藏着歌达赞似的。 骚动很快就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录像盘?罗兰诃倏地抬头。 站在台子上的男人看囚首垢面,像是从被子里刚爬出来。 罗兰诃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是在楼道里碰见的,那个自称是新邻居的男人。 塔莉好不容易站直身子,灵敏的职业嗅觉让她觉得有机可循,她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备用话筒:“先生,歌达赞为什么欠你钱?可以具体展开说说吗?” 迈尔乔的眼睛转了转,自己还没有傻到那种全盘托出的程度,他闭上嘴巴,选择默不作声。 这表情对塔莉来说太熟悉了,她在卡斯雷已经工作了十年之久,太清楚如何挖掘新闻了。 她没有强迫,也没有再追问迈尔乔,而是透露给他了一个新的信息:“可是据我们所知,温莎的股价断崖式下跌,资产也被全部冻结……” “什么?!”迈尔乔着急起来,他仗着自己有钱,又去赌场赌了两把,结果现在输的血本无归。 旧的贷款没还,新的接踵而至。 如果再还不上…… 热血涌上颅顶,他口不择言说道:“这不可能!她说只要拿到录像盘就没问题!” “录像盘里是什么?怎么会这么重要,不会是她骗你的吧?”塔莉适时地抛出橄榄枝。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和她那个自杀的助理有关系。” 塔莉脸要笑裂了,这下她的年终奖金又不知道要翻多少倍。 “那歌达赞怎么会找你去拿?该不会是你编造的吧?” 迈尔乔像是被踩了死穴,情绪变得激动,他高声叫道:“拿着录像盘的是老子的儿子!歌达赞不找我,难道找你吗?!” 戈尔温看向旁边站着的罗兰诃。 和那人相似的眼睛里满是戾气。 “罗兰诃……” 罗兰诃头也不回,脚步越来越快。 他慌不择路地离开了人群。 原来如此,罗兰诃恍然大悟,为什么母亲在面对他的质问时闭口不谈,为什么那人也有…… 他看着旁边建筑上倒映出的影子。 这双眼睛。 真令人作呕。 他焦躁地在街道上徘徊,不辨方向地走,直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哎,你是不是上次来我店里买花的那个人?” 罗兰诃回头,面前这个人莫名眼熟,他忽然想起,自己和江鹤去他店里买过两束花。 “你有什么事吗?” “哦哦,没什么,就是看你不太开心,想要送你束花。” 罗兰诃诧异地望着他,满脸戒备,直到对方从身后拿出了一束白色的洋桔梗。 罗兰诃的声音颤抖起来:“为什么是这一束?” 月季,玫瑰,野蔷薇。 明明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一束白色的洋桔梗。 老板摸了摸鼻子,也没再隐瞒:“前段时间,有个客人让我把这束花交给你,也没说时间和地点,就说看缘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将它交给了罗兰诃:“那人真是奇怪,要是没遇到你,这花该怎么办?” 老板后面的话,罗兰诃逐渐听不清了,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照片。 那是自己在校园墙上的蓝底证件照。 眼泪打湿了照片,老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着气走开了。 夜幕降临,迈尔乔踏着醉意往自己的出租屋走。 他开始后悔,自己把这事说出去了,歌达赞百分之百不会再将余款打给他。 迈尔乔懊恼地锤了锤脑袋,恍惚之间,他看到前面站了个人。 等他眯眼仔细看去时,那个人影却变得越来越大。 迈尔乔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不太清醒,晃晃脑袋还想再继续看看时,就被人提着领子,带到了旁边偏僻的巷子里。 直到被摁在地上,迈尔乔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奋力挣扎起来,却被对方一拳砸在鼻梁上,脑袋“嗡”的一声,手也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罗兰诃发狠似的将拳头砸在迈尔乔的脸上,他的眼睛猩红一片。 渐渐地,迈尔乔不动了,躺在地上出气比进气多。 罗兰诃捡起旁边的转头,高高举起,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松手,砖头落在了地上。 最后,他站起身,用指节上满是鲜血的手将放在石头上的洋桔梗捡起,跌跌撞撞地融入了暮色。 作者有话说: 记住这是第一束,以后要考的哈哈哈。
第49章 最后的课题 温莎顶楼里一片狼藉,八角琉璃灯摔得四分五裂,杂志模特的脸上印着鞋印。 “咚。” 高大的象牙塔雕被推倒。 “该死的,该死的!”歌达赞拨开废墟寻找着什么。 “护照呢?!” “为什么要护照,只是找‘枪手’而已,最多赔一点钱……”闻尓站在门口,满地的玻璃碎片让他不知道从哪里下脚,面前的歌达赞失去了往日胜券在握的模样,没再精心打理的头发和妆容,让她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普通妇人。 “你没看到今天早上的报纸吗?!”歌达赞揪住了闻尓的领子,将他重重摔在书柜上:“他们要联合举报我!那些什么都不是的垃圾!” “快过来找!”歌达赞越想越后怕。 那天在万比桑,录像盘被挤丢了,要是被人发现捡去,她就会和人命挂上勾,警察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为了保险起见,只能逃到别的地方从长计议了。 该死的江鹤。 歌达赞气的双手颤抖,她算是知道江鹤为什么要录那个录像盘了。 他知道只是被查出“枪手”的事不足以扳倒温莎,所幸用自己的死让歌达赞背负上罪名。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还真像是你的风格呢。 楼道里响起接连不断的脚步声,打断了歌达赞思考。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察,他多此一举地敲了敲敞开的门:“歌达赞女士,接到群众举报,现在请你和我们去一趟警局。” 闻尓没想到还会招惹上警察,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歌达赞,后者脸上挂着献媚的笑。 “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你们应该拿着罚款通知来找我……” 警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去了就知道了。” 明亮的询问室里。 歌达赞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人:“又是你!” 罗兰诃摊了摊手,看着警员把她压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手铐声清脆的响起,歌达赞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我当时就知道江鹤和你勾结在一起,我就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消失,我居然还给江鹤自己做选择。” “注意你的言行!”警员将警棍敲得“砰砰”响,转身对罗兰诃说:“这位先生,我们对温莎进行了搜查,并没有找到你所说的的那个录像盘。” 没找到?歌达赞心下一动。 她重新平静下来:“没有证据你们抓我干什么,找‘枪手’的事不至于来警察局吧?快点把我放了,我有的是钱交罚款。” “你先别着急女士,今天早上的报纸你也看了,其中有一位叫凯瑟琳的女士,他的父亲最后冻死在温莎旁边的巷子里,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歌达赞笑了:“我从来没听说过。” 警员也不着急,缓缓拿出了一个信封:“这里面是凯瑟琳的手写信,里面夹着她父亲对你的指证。” “好啊,现在找不到证据就诬告我,拿着一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信就想定我的罪。” “女士,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警员指着监控台上厚厚的一沓纸:“这样的信可不止一封。” 随后,他没再理会歌达赞的胡搅蛮缠,和站起身的罗兰诃握了握手:“感谢你提供的信件,这件事由我们三队接手,一旦找到录像盘的消息,就会立刻通知你。” 罗兰诃脸上没什么表情,伸出手礼貌地回握:“期待你的好消息。” “等等!”歌达赞叫住罗兰诃:“你到底和江鹤是什么关系,你难道就没想过,如果没有扳倒温莎,你会是什么后果吗?!他值得你这么冒险?” 罗兰诃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什么后果?当时你在顶楼的办公室里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在乎。” “至于我和江鹤……我们只是朋友。” “哈?你以为我会相信?他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歌达赞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暧昧:“该不会是他的身体吧?他也就那点值钱的东西了,不只是你,我也还时常想念起那个滋味……” “是吗?”罗兰诃平淡的表情开始土崩瓦解,在白炽灯下,歌达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四肢像是被灌了铅,后面的话全都堵在嗓子里。 “等你下地狱再好好品尝吧。” 罗兰诃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录像盘至今下落不明,戈尔温将手写信交给他后,也从昨天开始失联。 罗兰诃靠在警局的墙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约翰医生,病人没呼吸了!” “除颤仪!” 约翰用力将电极板按压在威裴干瘪的胸腔上,轻飘飘的身体在电压下重重起伏。 心电图从直线回归到微弱的波浪。 手术室里不停有护士进出,戈尔温和镜子并排坐在椅子上,兜里的电话长亮后熄灭。 昨天来看威裴时,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不停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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