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政清的眉皱紧,轻轻地拍着身旁那弱小的肩膀。欧阳恨玉跪在了地下,向那双尸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把额前磕出了一点血红来。她哑声说:“爹,娘,孩儿定必寻得凶手,为你们报仇。” 白君离与凌风烟察看着每一具尸体,白君离则使了灵力寻找着那遗留的一丝幻术痕迹,凌风烟走到那正厅中,轻拍了欧阳恨玉的头,然后走到了那双尸身旁,看着那致命的剑伤,皱着眉说:“此人的剑术修为,不在我之下。” 魏政清惊愕地看着凌风烟说:“世间竟有能与剑尊大人相仿的剑术高手?” 白君离轻着步子走了进来说:“不太可能,师傅的剑术修为非常人能匹敌。” 魏政清迟疑了一下,看着淡淡的凌风烟说:“那,这……?” 凌风烟冷笑了一声,看着白君离说:“人间没有,并不代表,魔界或天界有没有。” 白君离皱着眉,摇着头说:“天界不可能,若天界的仙人如此杀生,犯了天条,便要坠回凡间,仙人不会作这种把自己毀掉的事。” 魏政清说:“那便只剩下魔界了。” 凌风烟眉头深锁,手指轻敲着手臂说:“我总感觉,此人是有意让我们知晓他的存在。但为什么?除了凌沧笙外,我想不出来第二人有如此修为。” 白君离想了想道:“可能有,只是你不认识。记得我与你提过那位黑纱神秘人吗?我只是灵识状态的时候,他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而且,整个幽姬都被凌沧笙杀绝,却只他一人留着,还伴在凌沧笙左右,那么,他的能力,必然是凌沧笙所承认的。” 凌风烟看着那几乎不留血迹的剑伤,若有所思地说:“可我离开幽姬旧宫前,根本没有此人的任何印象,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现在还是想办法从幻景出去,先找到这幻景的目的。” 白君离环视了四周,又走到了屋内的每一处摸索着,周围也没有太大的打斗痕迹,只是可能尸体倒下前碰掉了旁边的一些东西而已,并不像有四处逃走过的迹像。白君离心里忽然有一种想法,却暂时还是先把那想法藏于心中。他走出了正厅,在荘内游走着,探索着每一处,只见那些尸首虽然已腐烂,但那表情却没有太大的痛苦,而且有一共通点,那便是皆由背部的剑伤一剑毙命。 但何以在如此整齐的凶案现场把荘内的人全数杀掉? 忽然中庭内一棵大树让他止了脚步,整个断魂荘中虽然也有些花草,但树仅有此处一棵,而且正正立于中庭正中,让人不禁驻足观察。他走到了那树旁,以手摸着粗糙的树身,从那树身之中散着一股残留的气息,那种气息给白君离一种熟悉的感觉,但那感觉很快便随之而散。 白君离想不起那气息是什么,总觉得是从哪里感受过。 欧阳恨玉从门中穿出,走到白君离的身旁轻声地说:“爹说,这是有断魂荘以来,便在此树立于此处。” 白君离把摸着树身的手轻轻地收了回去,仰着头看着那遮挡着阳光茂密的树叶,淡淡地道:“听上去,这树像是贵荘的根。” 欧阳恨玉轻笑着说:“是啊,断魂荘的根,现在,徐了此树,便剩下我了。” 白君离轻叹了一声说:“我大概知道破除幻景的方法,但得先经欧阳姑娘的同意方可行。” 凌风烟与魏政清从内门走到中庭,听到白君离的话后道:“与此树有关?” 白君离轻轻地点头道:“可记得我们在千年幻景时,是以结束凌沧笙的性命来破除那幻景。” 凌风烟淡淡地道:“不可能忘记。” 白君离心中轻叹一声,徐徐道:“此处也相仿。以结束某处的生命来破除幻景。千年幻景时,凌沧笙便是幻景的中心,而此幻景,此树便是幻景的中心。” 欧阳恨玉摸着那树身,淡淡地道:“白哥哥的意思是,要把这树毀掉,我们才能回到现实?” 魏政清沉声说:“可这树,是断魂荘的根本,毀了这树,便是把断魂荘的命脉给斩断。” “这便是那人的目的,让断魂荘成为真正的断魂荘。”凌风烟用着淡然的声音说,他脸上不带一点波澜,仿佛诉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般,淡得让魏政清生起了一层寒意来。 欧阳恨玉摸着树身的手收了回来,微笑地看着凌风烟说:“无妨,毀掉便毀掉,我人在哪,哪便是断魂荘。” 白君离点了头,看着那树身说:“那,在下便开始了。”欧阳恨玉跪在地上,向着那棵树磕了头,缓缓地站了起来轻声说:“有劳白哥哥。” 白君离在众人的身则画下了一道红圈,做出了一道屏障,继而向着树画出了一道火咒。火从树根开始燃烧,慢慢地向树顶爬去,不久后,那红色的火焰便把整棵树包围了起来,散着让人炽热的气息,却暖不到一些人冷下的心来。火在燃烧着,周围也升起了一层白霧来,那是幻景破除的症状,慢慢地,白霧把四人均分隔开来,四人便独自立于幻景与现实之间。 白君离负着手,等待着白霧的散去,忽然耳边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许久不见。”
第67章 化作尘埃 白君离心中一惊,他虽处于白霧之中,却一直让感观处于一个警觉的状态,此人竟可在自己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走到身后如此近的距离,他的背部不禁生出了一丝冷汗。 此人的能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白君离没有回头,脸上挂着仿佛慎定的神情,微笑着说:“阁下好功夫。” 身后之人轻声笑着说:“我也只能仗着这白霧走到你身旁而已。” 白君离心里清楚,就算没有白霧作掩护,以此人的修为,也是能轻易走到自己身后而不让自己察觉的。他语带笑意说:“在下猜想,阁下许是千年幻景的那位白衣黑纱人兄,对吗?” 身后之人的笑声带着些许欣慰之意地道:“不错,聪明。不愧是白奕宸的儿子。可惜,我与你的认识,却不是千年前那幻景,幻景只是复制现实,并不是现实,我与你现实上不可能在那时便遇上,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白君离轻叹了一声道:“阁下是来叙旧?”他心里其实对此人认识白奕宸已被惊吓到,想不到一个魔族会认识自己的父亲,却不想就此坠入对方的圈套,便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他看见了身后飘着一缺白衣,想着此人仍是千年前的那种装扮,却不知此刻是否仍带着黑纱斗笠以遮掩自己的容貌。但身后此人的气息,比起千年幻景时更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可脑中仿佛有道符咒般,刚要想到那是什么感觉,便又消失在自己的脑海中。 白衣人仍然语带笑意地说:“叙旧,不是此时。我此次现身,只告诉你一件事。” “你把断魂荘灭门的目的?” 白衣人淡淡地笑着说:“说起来,我好像也没什么目的,有的话,可能只是为了这瞬间。” 白君离皱着眉沉声道:“你把断魂荘上下几十人全数杀死,目的只是为了制做这异空间与我对话?” “是啊,有何不妥?” 白君离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把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紧,让自己带着怒意的头脑冷静下来。 白衣人又靠近了白君离一些说:“告诉你一件事,凌风烟,那是我要定的人。” 白君离抽出了腰间的青扇化作青霜剑,二话不说猛然转身向身后的人使出一剑,剑气把白衣人逼得以他的以白布包着剑柄的配剑挡下,后退了数步。白君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怒视着那黑纱斗笠的白衣人说:“你若敢碰风烟,我便把你给碎了!” 白衣人手握长剑,仰天长笑地道:“看来,凌风烟确实走到你心里去了,年少时如此,现在也如此,你啊,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白君离心里微愣,却面无表情地说:“阁下像从小便与我认识般,可是啊,阁下的存在感实在让人汗颜,在下实在没有阁下的任何记忆。” 白衣人轻笑着说:“是吗?那我可是要伤心了。”他的身影忽然消失,白君离的身后便又重新响起了那人的声音道:“时间无多,我只道一句,三个月后,凌风烟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你保护不了他多久,哈哈哈!” 白君离以剑向身后扫去,那里已是空无一物,只留下那仿佛仍在耳边响着的笑声。白霧慢慢地散去,四人均站在了断魂荘的门前,仿佛像是刚到此处般情景一样。 白君离的手仍握着青霜剑,紧张的状态还没从白霧中走出来,凌风烟握着白君离执剑之手说:“怎么?”白君离像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着那用着一种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凌风烟,收回了青霜剑,微笑着说:“没事,只是戒备着而已。” 凌风烟在白君离的眉心轻弹了一下说:“骗谁呢?说实话。” 白君离摸着眉心被弹得泛红之处,苦笑地说:“真没什么,师傅不信我吗?” “不要唤我作师傅,每次唤都准没好事。” 白君离轻俯身子在凌风烟的耳侧用着轻柔的声说:“是啊,‘师傅’只能在某些时候才能叫,懂的。” “滚!”凌风烟耳根泛着红,侧过头去不去看白君离。白君离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记挂着白依人的话,轻轻地握着凌风烟的手,稍微收回了笑意说:“风烟,站在我身侧。” 凌风烟嗯了一声,还是别过头去。 欧阳恨玉轻轻地走到了白君离的身后说:“白哥哥,可否劳烦你一件事?” 白君离转过头来,看着欧阳恨玉那水润的双目,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些什么,道:“嗯,欧阳姑娘请说。” 欧阳恨玉闭上了眼,缓缓地说:“请白哥哥,替我把断魂荘的人,都化作尘,让他们与断魂荘在一起。” “好。”白君离手放到大门上说:“我打开了。”欧阳恨玉点了头,白君离便把那重重的门打开,里面没有欧阳恨玉期待的画面出现,仍旧与幻景一样,那些死去的人,依旧是静静伏在地上,像是在等待着欧阳恨玉回来般,静得让这荒芜的空气冷了几分下来。 欧阳恨玉一直跟在白君离的身后,看着白君离一个依着一个,慢慢地把那些腐烂的尸体化作了尘,化作了空气,飘到了断魂荘的四处,她脸上的表情由哀伤,慢慢地变成了释然,直到把最后一具尸体都化为尘埃后,她的脸已基本看不出一丝波澜来。 魏政清向着正厅的方向,拱了手,作了揖说:“各位,安息。” 欧阳恨玉没有下跪,只静静地看着正厅,想是想着事情般,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凌风烟觉得,此时的欧阳恨玉,仿佛一瞬间成长了,已不是来时那位天真吵闹的小姑娘,而是身上背负着数十条性命的人。 凌风烟,白君离与魏政清三人走到了大门外,等待着欧阳恨玉与断魂荘作出最后的道别。欧阳恨玉的背影轻轻地颤抖着,只听到她喃喃细语,像是与家人说着话般。白君离有意不去窃听别人的私隐,便牵着凌风烟又走远了一些,让那声音传不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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