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眠,凌氏集团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掌权者,数千亿商业帝国的拥有者,造疯者游戏的缔造者。” 面对江秋凉的疑问,凌先眠没有任何对正常人来说异样的表现,他对待江秋凉的态度总是很温和,但这种表现对于他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体现。 他说出自己的身份,仿佛在宴会上的个人介绍。 江秋凉抿紧了嘴唇。 “纽厄尔医院对我来说,是名下比较微不足道的产业。我之所以选择以此为切入点,大部分是为了自己的爱人,至于小部分……”凌先眠继续说道,“我在大学获得的是双学位,严格意义上,我也是一名研究精神病学的医生。” 咔哒。 有一条逻辑线在江秋凉眼前悄然闭合。 江秋凉的手无意识搭在落满了尘土的架子上,他突然明白过来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疑问。 为什么纽厄尔医院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会议。 为什么西格蒙德医生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讲出自己的病情。 为什么凌先眠如此确信,许恙和西格蒙德医生会在这个时候产生矛盾,而江秋凉作为当事人,正好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了解到过去的来龙去脉。 答案很简单。 因为凌先眠来了。 作为纽厄尔医院背后最大的股东,他在长期的默不作声以后毫无来由的出现,无疑会引起医院高层的重视,或者说是,戒备和恐慌。 他们会想,他来做什么?为什么现在来?他为什么会来? 凌先眠的学习背景肯定会让他们把重心放在精神病科这一块,然后他们会发现…… 有人把秘密手术这件事泄露出去了。 他们当然知道是谁泄露的,但是凌先眠还在,为了在凌先眠面前装样子,他们也必须把许恙保下来。 所以…… 西格蒙德医生选择讲出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所有医院高层的决定。 他们选择抛下这个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炸弹,保住什么更深的,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密。 凌先眠和许恙明知道这是他们的表演,还是将计就计,表演了一出好戏。 纽厄尔医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值得他们如此费尽心机? 江秋凉想起西格蒙德医生的笑脸,他第一次感觉,原来一个人笑起来,是可以如此不寒而栗。 “你很聪明,”凌先眠斜靠在柜子上,他的重力点无声从竖直移到了柜子上,“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出去以后该怎么表现。” 过去有关纽厄尔医院的太多画面从江秋凉的脑海中闪过,和刚刚接收到的信息撞击在一起,支离破碎。 江秋凉的脑海中实在太乱了,对于过去的颠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它……”江秋凉这么称呼纽厄尔医院,“它知道,我对这件事的了解吗?” 凌先眠摇头:“目前没有泄露出去,你那次去医院留下的痕迹很干净。许恙是自己人,不会说出去的,监控录像我已经全处理过了,你不用担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扮演一个旁观者?”江秋凉说,“一个一无所知的角色?” “就目前而言,这个角色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凌先眠说,“在这件事上,我和许恙达成了难得的统一意见。” “对你们来说也是?” 凌先眠点头:“是的。” 江秋凉点头:“好的,我会这么做的。” 凌先眠很轻地笑了一下:“乖。” 说着,凌先眠伸出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只要伸手,就能碰到江秋凉,这个距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江秋凉没有躲,在凌先眠靠近他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完全信任的姿态。 凌先眠的手抬高,掸去江秋凉头发上落下的灰。 他的目光平移,落在地下室的那把椅子上,麻绳和铁链很刺眼。 凌先眠很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 “对不起,”凌先眠的声音很轻,落在江秋凉耳中却很清晰,“那时,没有在你的身边。” 江秋凉其实没有多余的情感。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现在即使有共情,这种情感也像是透过湖面去看月亮,朦胧的,不真实的,没有重来这种说法,针扎过了,血流完了,伤口愈合,疤痕脱落,那就是这样了,任何的情感叠加,都没有意义可言。 凌先眠的瞳孔中却流淌着如此露骨的,不可名状的痛苦,江秋凉骤然明白,其实,过去,是有某种含义的。 “一定很疼吧。” 不疼,一点也不疼。 江秋凉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如此显而易见的谎言。 “嗯。”江秋凉点头,却笑起来,“都过去了。” 凌先眠望着地下室的某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江秋凉知道,他一定和自己在想同一个时间段发生过的旧事。 江秋凉问:“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凌先眠说:“你说。” “这个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不是也和纽厄尔医院有关?” 凌先眠转过头:“你猜到了。” “是。” “你还记得车里的那段对话吗?” 江秋凉没想到他的话题会转换到这里,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凌先眠指的是那段有关记忆消除手术的对话。 就在那段对话里,他明白了自己的那次手术是以牺牲了很多人为代价的。 “记得。” “你记得在你的手术进行前,纽厄尔医院进行了很多类似的手术吗?” “嗯。” 凌先眠的声音很冷,说出的内容更冷:“我是造疯者的缔造者,但是我发现,这个游戏的进程和结果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这是什么意思?” 江秋凉皱眉,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突然明白过来凌先眠这句话的含义。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了他的心头。 “意思就是,一股原本不属于这个游戏的力量介入了,它推翻了常态,建立了属于它的逻辑。” “推翻常态……”江秋凉喃喃道,“主要指的是哪方面?” “存活率。” 凌先眠解释道:“你可以把存活率理解为无穷小量,以数0为极限的变量,无限接近于0。它没有调整游戏原有的生存概率,而是通过无穷个世界的叠加,来实现玩家死亡率无限接近于0的目的。” “很熟悉的方式,”江秋凉说,“所以这就是你和我提到记忆消除手术的原因。” “它的逻辑,和记忆消除手术高度相似。”凌先眠冷笑道,“这也是我和许恙把切入点放在了纽厄尔医院的原因,它和纽厄尔医院一定有某种联系,它是纽厄尔医院的一部分,或者至少对内部机密有了解。我没有说谎,你进入这场游戏不是我的选择,你是被它选中的人。造疯者游戏经过它的改造,过去根本没有存在过幸存者,你是它选中的,唯一可能的幸存者。” 江秋凉懂了凌先眠的意思。 真相的大门朝他打开的瞬间,残酷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最大可能性——” “它改造造疯者游戏,是为了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斯德哥尔摩、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候群内容参考百度百科 迷.幻.药参考有关论文
第128章 疯狂玩偶屋 所以。 故事开始的那个夜晚, 梦里传来的尖叫,被风声扭曲的教堂钟声,散落在地上的药片,照在床头昏黄的灯光。 剧场的帷幕缓缓拉开, 聚光灯从头顶投射下来, 惊醒了毫无察觉的演员。 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 而是命中注定的阴谋。 江秋凉之前以为的破局,不过是在它的掌控下越陷越深,曲子唱到酣畅淋漓之处,满堂宾客的视线将台上的人面容千刀万剐。掌声是束缚,目光是刀刃, 呼吸是越缠越紧的绳索。 那个躲在幕后的它, 究竟是以怎样贪婪的目光在审视他? 在他的眼里, 江秋凉, 是有血有肉的人, 还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地下室的温度突然降低, 江秋凉觉得,自己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易碎的薄冰, 尖锐的, 冰冷的, 锋利的,他在呼吸, 薄冰的棱角扎进他的皮肉, 骨骼深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哀嚎。 江秋凉觉得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剥离身体, 以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的姿态, 漠然而又悲悯地注视着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经年的尘埃会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江秋凉的视线从地下室扫过, 由一整排药剂的标签上滑过,骤然停在了某处! 呼吸顿住,冰渣簌簌落下。 江秋凉上前一步,拨开了挡在前面的药剂。 白色的,枯燥的,毫无情感的墙面上,被蜘蛛网斑驳的角落,有一小行不易被人的,深深用指甲刻出来的粗糙痕迹—— CONTROL。 控制。 江秋凉后退了半步,远看之下,这一行英文依旧边缘凌厉,它们不像是刻在墙面上的,而像是刻在身上的,被衣物挡住,是只有当事人知晓的秘密。 那些只有在黑夜,所有人熟睡时才能暴露片刻的肮脏,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长期的压抑和麻木之后,在某个崩溃的瞬间,被当事人误以为不为人知的珍宝呢? 游戏和现实,真的会有如此分明的界限吗…… 会不会,它们也会在某一个临界点,交融纠缠在一起? “我知道了,”江秋凉说,“这个世界代表的童话……” 下一秒,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一刻来的很突然,就连江秋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停顿是源于何种征兆。 凛冬的霜雪来临的那一刻,总有人能提前察觉到端倪。即使一切照旧,令人窒息的危机感也会通过每一丝空气钻进毛孔,唤醒人类最为原始的警觉。 有悉悉索索的轻响在逐渐靠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老鼠正在地板下,朝这里靠拢。 不详的预感从心底深处翻涌而出。 “不好。” 在听到杂音响起的瞬间,江秋凉本能就伸手想要抓住凌先眠,于此几乎同时,凌先眠在半秒中做出了反应。 他的第一反应是先抓住了江秋凉的手腕,直接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下意识维护的动作。 其实江秋凉的体重不轻,防备心也很重,不是这么容易被人拉动的。可是这次,在凌先眠的手掌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几乎是立刻收缩了一下,几乎没有一点挣扎,很干脆地被凌先眠拽到了身后。 凌先眠的体温很烫。 他发烧了。 “它们发现这里了。” 谁? 江秋凉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但是情况紧急,根本不给他发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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