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族民的哀嚎声唐戎不知听了多少遍,鬼哭狼嚎一片,叫人烦躁。 那齐眉道士再次开口,“尔等与那族长作恶时却没想到如今这般?有道是:善恶终有报。你们能活到今日已是造化,还妄想神明降福。” 齐眉一甩袖子,多有撒手撂挑子的架势。 族民们见自己供奉的巫师非但不能降福与他们,甚至还言语指责一番,净挑短处挖,可不得让这一众本就做了亏心事的族民群怒奋起。 “你这臭道士,没了我们的供奉你什么都不是!如今倒是来说我们的不是。” “没错,我们要的是能降福的神明,不是一个捅心窝子的刺藤。” 族民骂作一团,但也有还抱有希望的依旧跪在台下苦苦哀求着,一时间闹哄哄一片,实在是让人分不清鼻子眼睛,再无看热闹的心思,只觉得烦躁不堪。 “我问你们。”齐眉背着手道,“九十多年前,你们可否迫害过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又因那产妇生下的是一男一女的双胞胎,恰巧当时的巫女离奇死亡,女孩儿便被奉为巫女,可几年后,却又因为那巫女的占卜你们竟一把火烧死了那另一个孩子……” 一听齐眉说出了一笔旧账,众人心虚,面面相觑。 有人开口道:“既然说了是九十多年前的事,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说这话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倒也合乎情理。 “除了族长也就族中几位高寿老者知晓此事,我们才活了多少年月,这些个陈年旧事又与我们何干?” 几个人附和着。 “此事先不论,光是你们以火焚烧巫女这一条罪,也够你们灭族了,更遑论一族之长以幼儿为食,试图逆天改命了。”齐眉摸了摸胡子。 族民们一听降福是没戏了,便问道:“这么说来,我族的大运已经到头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无需再奉你为巫师,你也好自为之吧。” 齐眉阴仄仄笑了两声:“你们以为我只是接一道神谕吗?” 他将香案上的一块竹片扔了下去,“这是神明的降罪旨意,我身为神使,自然要替神明降神罚,惩处你们。” 刚才带头反抗的那几个族民率先暴动起来。 “横竖都是一死,说不定我们杀了你能夺回一条命也未可知。” “没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既然已经注定没命活下去,倒不如豁出去。” “对!豁出去!” 族民们熙攘着涌上了祭台,抄起手边的各种器物朝着齐眉扔过去。 齐眉抬手挡了两下,就被族民扯倒在地,淹没在了人海。 这是吉丘族自己的事,乘客们也没有理由去插手,倒不如当个观众看看热闹,省的吃力不讨好,得罪两头,吃亏的还是他们。 而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道童依旧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木头桩子一般立在一旁,不为所动。 唐戎不知道这个道童到底在谋划着什么阴谋,就这般任由齐眉被暴怒的族民围在祭台上拳打脚踢。 只是还容不得唐戎细想,祭台四角的四个青铜神兽竟突然面朝祭台,嘴里燃着火的舍利将火焰喷出数米远,祭台上的族民无一幸免,纷纷被火烧身,痛苦地在祭台上哭喊打滚。 乘客们一见这景象也是吓得不轻,纷纷后退,深怕惹祸上身,做了池鱼。 而齐眉则安然无恙地盘腿坐在祭台中央,除了衣服头发乱了些,脸上有些伤痕之外,倒并无大碍。 整个祭台被大火包围,不多时,祭台上的族民就被烧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干尸,空气里还弥漫着难闻作呕的味道。 有几个乘客已经跑到路边,扶着墙根开始呕吐,有些个已经开始偷偷地往回跑。 还没来得及上祭台的族民更是傻眼了,不要命地四处逃窜。只是他们还来不及逃走,那四个青铜神兽再一次调转方向,对准了惊慌失措的族民们,喷出火焰。 这火怪得很,只要被火苗粘上,大火就会在一瞬间漫延全身,且不论怎么翻滚依旧不熄灭,即使是下着雨,那雨落在火里竟像是助燃剂一般反倒叫火烧得更旺了。除非整个人被火大烧成了灰烬,火势才渐渐弱下来。 这火苗的攻击范围很广,剩下几个胆大看热闹的乘客也惜命地转身朝着在长街上狂奔。 唐戎见粉发女还站在原地,抓着她的手臂扯了一把才躲过火苗攻击。 “你别指望因为自己帮了我,我就会告诉你什么情报。”粉发女一把甩开他。 唐戎不屑一顾地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理也不理她转身就走。 粉发女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九层尸骨塔……” 唐戎回过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九层尸骨塔怎么了?” “那些不是幻境而是九层尸骨塔……”粉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再一次扑过来的火蛇打断。 等到唐戎想细问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粉发女的踪影。 “唐戎,快走!”宋岐南喊了一嗓子。 唐戎最后一看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祭台上的道童,而那些火蛇似乎也有意地避开了他。 整个祭台已经被大火淹没,唐戎朝着宋岐南他们跑去,火蛇在后面紧追不舍,直到他跑出了火蛇的攻击范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唐戎靠在墙上,看着死里逃生气喘吁吁族民们,心里暗暗吐槽:每次都用火攻,这个道童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非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四下张望,终是没看见那个粉发女,也不知是成功脱身了,还是葬身火海了…… 她那句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看来只有唐戎自己去找寻答案了。至于他身边的队友还值不值得信任,还得两说。眼下,唐戎分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不是幻境,而身边这群人自然也无法分辨是不是真人。 那些不是幻境而是九层尸骨塔…… 唐戎兀地想起粉发女最后的话。 不是幻境,而是九层尸骨塔…… 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所经历的每一个幻境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同的幻境只不过是在九层尸骨塔的不同塔层来回跳转? 唐戎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天灵盖一冲而出似的,那种因为不断跳转在幻境里的迷茫在这一瞬间突然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唐戎抬手制止了前来询问他的洛臾,顺着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思路继续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每一层的乘客都是真的吗?还是说所有的乘客都和他一样在不同的塔层任意跳转…… 不,不对,宋岐南他们就没有跳转,除了那一次在老太太面前,他们没有再陷入过幻境,说明真正跳转的人还是他唐戎。 可是为什么他每到一个幻境,或者说每到一个塔层,身边的这些乘客都在?要么就是每一层都有他们三十个人的复制品,只不过仿造程度可以和本人相媲美,起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那么问题是……这些不同塔层的乘客死后会对其他塔层的人造成什么影响呢?还是说只要九层塔每一层的人都死去,这个人才会真正的死亡?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每个人拥有了九条命。 这么说来,他身边的队友依旧是可信的,毕竟他们不论怎么变化,立场上,他们是同一边的。 至于为什么跳转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如果追溯源头,那大概就是第一天晚上第一次陷入幻境见到巫女,而通过巫女给他的某种契机,让他能不定期任意跳转在不同的塔层。
第77章 九层尸骨塔:巫女的诅咒 “你的意思是……在其他塔层还有八个一模一样的我们?” 三人听了唐戎的猜测后极为震惊, 但也不疑有他,顺着唐戎的猜测继续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要赶在九个我们死之前尽快找到通关机制。”风暮染抿了口从现实世界带过来的红茶。 唐戎又将道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通, 包括禾乃的信息。 “所以我们是要帮助他们两个调解矛盾才能从这里离开?”宋岐南打趣道。 唐戎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铜钱, 心里一惊。如果九位巫女各自代表一层, 那他用掉一枚铜钱,岂不是表示……他每用掉一枚铜钱, 就会有一层塔里的乘客受到影响? “但问题是这个九层尸骨塔到底是怎么建成的?又是谁建成的?”洛臾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 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我们没有见过这个九层尸骨塔, 但听唐戎的描述和这个名字, 就知道肯定是用尸骨垒成的。”宋岐南解释道,“至于谁建的嘛……” “我想大概是那个道童用了某种邪术建成的。”风暮染一边回味着红茶的后味儿,一边说道, “这些巫女如果真的是被道童借齐眉的身份有意残害的, 而巫女本身特殊, 那这么强大的怨气集结在一起必定会对他本身造成不良影响, 因此他借故用邪术镇压了这个巫女的怨灵。” “这样倒也说得通。”宋岐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们自己做的孽却要由我们来作为牺牲品。” “这些族民也同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唐戎说道, “即使肉身死了, 他们的灵魂将会在这九层尸骨塔中,反反复复地经历无穷无尽的死亡, 直到巫女和道童各自平息了怒气。” “只可怜那九位无端成为牺牲品的巫女, 即使是死了, 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真是令人唏嘘。”风暮染的红茶已经喝完了, 心绪也因为一杯红茶平稳下来。 “不过倒也奇怪, 他们吉丘族的巫女后备军这么充裕吗?”宋岐南忍不住发问。 “当日在船上,据那位船家的说法,巫女的人选自然难得,可以算的上百年难遇。一年换一任,属实是有些蹊跷。”风暮染思索着。 “不会是……”洛臾的话还没说出口,面上的神色就已经恐慌起来,“我是猜测啊,会不会是禾乃死后一直投胎?” 这话虽然粗糙,但是也值得细思。 “可是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宋岐南有些疑惑,“而且就算是投胎,也不能每一年都投在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身体里吧。这些死去的巫女可都是十二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女。” 洛臾点点头,“也对哈,我刚没细想。” 但是这无厘头的话却让唐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开口道:“我觉得洛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已经开始跳转话题的三个人被他这一句不沾前后的话说的有些发懵,“什么?” “我是说,那些巫女说不定真的是禾乃。”唐戎说道。 “什么意思?不是说这个假设不成立吗?”洛臾也有些疑惑。 唐戎脑中映出禾乃那和莫尔斯一般无二的面容,如果照着那个道童来看,那个原本应该是阿典的巫女确实变成了禾乃。但是阿典是如何变成禾乃的,而真正的阿典哪里去了,这些实在是思索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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