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方毓向来恣意,修得并不是断情绝欲的道。 有缘来聚自是甚美。 可随着他行走天下,名气越来越大,无论男女皆惧他雷霆手段。 而能迎难而上的,九成九都是他那一箩筐仇家使的美人计。 美人计嘛,当然不是“缘分”。 即使在颜方毓面前脱得精光又摆好姿势,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粉红骷髅、妖精画皮,他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颜方毓也曾向师弟感叹,想自己明明是天地逍遥一浪子,怎么开荤的速度还赶不上他封心锁爱居于九天的高冷师尊。 薛羽听完呵呵一笑,让他去吃点溜溜梅。 颜方毓还认真算了一卦溜溜梅是什么梅种、有何特异。 后来发现这犊子只是又在说怪话,拿他做消遣。 于是临出山时,他给师尊上供了一本新法十八式。 过了几天,师弟的灵璧讯息终于姗姗来迟,上面亲切地对颜方毓进行了一番问候,并祝他再来八百年都找不到老婆。 有很多个或月下独酌、或高台法会的时刻,颜方毓总会觉得是被那缺德仙葩说中了。 他是不是真的连个伴儿都找不到? 红尘俗世虽也热闹,但若无人共赏,便也总觉得寂寞。 他其实最不喜寂寞。 此时此刻,容秋毫无知觉地如此姿态,却仿若催发了颜方毓心底寂静已久的种子。 有人说爱与欲难分解。 颜方毓曾见过一对有情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觉得互为兄妹。 直到乍然欲起,才发现那情愫早已不仅如此。 颜方毓自诩对容秋是主宠、师徒、长幼,直到此时星火燎原,他才同那对有情人一般,恍然发现自己的感情已经不止于此了。 他有欲念。 这种发现多少令颜方毓有些咬牙切齿,仿佛中了仇家给他下的美人计。 ——可仇家若知道了大抵也会火冒三丈。 多少婀娜多姿的美人脱了衣服都不管用,偏偏被一只裹着棉被的畜牲给打败了。 颜方毓按下狼狈,再次开始怀疑这只是小兔妖的诡计。 容秋是不是故意对他摆出这副姿态? 到底知不知道他心念一动便能将小兔子的尾巴化出来?甚至还能直接化去他的衣袍,令他瞬时赤|身|裸|体? 他是不是全都知道,才同那些美人一样是在故意勾引? 所以……自己安然笑纳也没关系吧? 这是奔他而来的玉兔,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愿意将自己拉入万丈红尘,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一场,即使只是一时,也不算久久寂寞了。
第075章 颜方毓微垂眼帘, 魔障一般伸出手。 忽然,锦被下挺出的小兔屁股往回一收,整只被卷在床上灵活地打了个滚儿。 容秋滚到墙根边, 锦被从头裹到脚, 只露出一张被闷得微红的小兔子脸, 警惕地瞧着颜方毓。 “你刚刚, 是不是想偷偷揪我的尾巴?” 颜方毓顿了一瞬, 眼睛弯了起来, 遮住里面黑沉沉的光。 他露出往常那种有些坏兮兮的笑:“怎么被你发现了?” “我能感觉到的!”容秋有点得意地说,“刚刚的感觉, 就像是第一次遇到老虎想吃我的时候……从后背到脖子上都是麻麻的。哼哼,所以颜哥哥也别想偷偷揪我尾巴,我能知道的!” “这么厉害。”颜方毓捧场。 “所以这么厉害的小兔妖, 八成也用不上睡觉时就能练的功法了。我还是教给别人吧。” “不行!”容秋脱口而出。 颜方毓问:“为什么不行?” 容秋愤愤道:“颜哥哥说好要教给我的!” 颜方毓闻言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与他平时或亲切、或恣意的笑都不同,带着些陌生的凉意, 莫名让容秋打了个寒战。 “若我现在又觉得没有好处,不想教给你了, 你待如何?”他低低说道, “你待如何?” 容秋被他陡然无情的话语给砸懵了,有点无措地嗫嚅:“我……” 对, 他不能如何。 从小兔崽到新功法, 只有容秋巴巴追着老婆。 而“善良的美人”归根到底只是被“善良”两个字束缚着,若不再善良, 随随便便就能抛下他走了。 容秋也很喜欢老婆的,他不想被对方抛下。 “我……那……”容秋要哭不哭地向他妥协, “我的尾巴,可以给你摸……” 榻边的颜方毓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摩挲着扇骨,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似是不置可否,又似是一种无声的默认与催促。 容秋见对方竟然真的没有出声拒绝,只好默默褪下身上的锦被,慢吞吞地膝行过去。 磨蹭间,一双长长兔耳从他乌黑的发间顶了出来。 想必此时定也有一团毛茸一同缀上了他的尾椎。 容秋磨到颜方毓身前,可怜巴巴瞧他一眼,企图做最后的祈求与确认。 而这人类铁石心肠,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容秋只好慢慢吞吞地转过身,半真半假地小声抽泣着,对身后的人显出自己一向保藏良好的毛茸茸兔尾。 这一瞬间,容秋感觉到身后的气蓦然发生了变化。 那种千万般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像老虎黑洞洞的喉口,又像是深不见底的地裂,似能将他一口吞进去。 容秋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整块后背都火辣辣的。 仿佛落在他身上的并不是颜方毓的视线,而是滚烫的岩浆,从后颈一直淋到脚趾。 容秋拘谨地坐在自己并拢小腿上,十指绞紧,双肩内扣,似是一副十分畏惧的模样。 终于,他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般,微微扭旋上身,小心翼翼地向未知的身后瞧了一眼。 颜方毓还是颜方毓,没有老虎地裂,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容秋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维持着背身扭头的姿势。 瘦削的肩头挡住少年人尖尖的下巴,只露出挺翘的鼻头,和一侧半遮半掩的眼睛。 他像是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有多么我见犹怜,而故意向人展现着姿色。 被濡湿的长睫上下碰了碰,乌溜溜的眸子自下而上地悄然看向对方,如花丛间向人探首探脑的小动物,在靠近前确认对方有没有危险。 “那、那你要轻一点哦。”容秋小声说。 颜方毓在容秋的示弱声中动了。 容秋虽然嘴上说得大义凛然,但人还是坐在离颜方毓一臂远的位置。 他看见对方无言地抬起了胳膊,便倏地扭回头,紧紧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地等着被捏尾巴。 可那只手迟迟没有落下。 当容秋迟疑着要不要再次转头看看的时候,忽然全身一轻。 他维持着现下的动作飘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颜方毓膝上。 其实论身型来说,由于种族限制,容秋并不生得如何高大健硕,但也不至于到娇小那部分。 奈何他脖子下面都是腿。 双腿一折,再瑟缩起腰背,整个人俨然也只剩一小团,被颜方毓抱坐膝头也十分趁怀的样子。 而容秋依旧跪坐,却面不冲前也不冲后,而是侧身对着怀抱他的人。 身后的尾巴恰好对着颜方毓的左手。 “嗯,这样就顺手多了。”颜方毓轻飘飘地说。 原来这人磨蹭这么久并不是良心发现、不打算玩他尾巴了,而是要换个更舒服易把玩的姿势。 容秋微低着头,后颈便从衣领中露了出来。 温热的吐息落在他赤|裸的颈项间,激得他毫毛又立了起来,被猛兽衔住颈子般一阵止不住地抖。 容秋视线低垂,视野中只见颜方毓握着扇子的手,指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磨娑着玉白的扇骨。 他看得正出神,忽地尾椎一麻,尾巴团被人握住了。 容秋:“!” 两只长耳朵受惊一般直直立了起来,差点打到颜方毓的下颚。 他优哉游哉地问:“耳朵也是送我的?” 容秋哭腔道:“——没有!不是!” 他想将耳朵继续贴去后脑,奈何心绪难平,耳朵不受控制般直挺挺僵立在脑袋顶。 容秋努力了半天,耳朵反而像是故意在颜方毓眼前晃来晃去。 “如此为难,看得我都不忍心了。”颜方毓在他耳朵尖边幽幽说道,“说起来,上次你还说要将耳朵送我咬,到现在也没兑现呢。” 容秋的脖子缩得更紧:“颜哥哥在说什么呀,我不记得了。” 颜方毓轻飘飘“哼”了一声,捏住他尾巴的手指又紧了紧。 “哇呜——!” 容秋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一下仿佛被人撞了肘间的麻筋,酸涩感从尾椎发散,他全身都再提不起劲来。 “我也是才晓得,原来兔子的尾巴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短,只是平日都卷成一团,才引人误会。” 颜方毓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两指夹着容秋的尾根向尾尖滑去,将他团成一团的兔尾巴强行捋开。 兔子的尾团常年蜷着,内里部分便异常脆弱敏|感。 容秋的尾巴自然也是没人碰过,此时被颜方毓指缝夹着,微痛间又有难以言说的奇异压迫感,十分陌生。 这边颜方毓已经将他的尾巴捋了开来。 长竟有近一尺,雪白蓬松的一大根,如果不看耳朵,俨然是只大白猫咪的模样。 颜方毓捋着他的尾巴,啧啧称奇道:“这么好看的尾巴,老藏起来做什么?” 容秋明知他只是在调笑自己,却因脑袋一团浆糊,磕磕巴巴地出声解释道:“……逃、逃跑的时候,怕被天敌咬到。” 瞧这份谨小慎微的劲头,也足以见得兔妖一族千万年来都过得是什么苦日子了。 颜方毓不置可否,指下微微使力,从他的尾根一路捏到尾巴尖。 小兔子尾巴中也是由尾椎骨的,由软软的肉包裹着,捏起来肉呼呼中又带着点韧劲。 颜方毓本也是逗着他玩,捏着捏着,却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了。 而且捏得多了,他还捏出了点心得体会。 比如小兔子的尾根和尾尖更不耐捏一点,随便一碰就在自己腿上抖个不停。 而两者相较,是尾根更难奈何一些。 颜方毓于是就不太捏容秋的兔尾巴根。 可每次捏到时,他都恶趣味地更用点力气,看怀中人抖得几乎坐不住的样子。 容秋牵一尾而动全身,随着颜方毓从根到尖、再从尖到根的捋尾巴动作中,他头顶的兔耳更是软了又翘,翘了又软,在颜方毓眼前摇来摇去。 每摇过一次,颜方毓的眸光便隐隐更幽邃一分。 早不知在他哪一次捏容秋尾根时,小兔子的泪花便随着颤抖一起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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