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鸿端也有些惊讶,无影剑绵密如春雨,又难以察觉,就连他也是靠硬抗内伤才上的八层。 “被打到了一次,”容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痛了,再挨一下我就要痛死了,所以后来才努力把其他的都躲过去了。” 魔族众人:“……” 魔族众人都有点无语。 此时“凡尔赛”这个梗还没被发明出来,所以大家很难简洁概括此时的心情。 他们也痛啊!他们也不想挨! 但是这种事情是想努力就能努力得来的吗?! 那他们还想现在就渡劫飞升呢! * 魔族几人另有计划,岔路口时便与容秋分别。 他去食堂吃罢晚饭,溜溜达达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破天荒的,正厅的门竟是开着的。 寝舍两人一房,之前容秋的旁屋一直没人入住,开门关门自然是他一个人管。 此时自己才刚回来,门却已经是开着的了。 难道要有新舍友住进来了?容秋有些兴奋地想。 此时,夕阳恰好沉入远山,天光仿佛忽地一下晦暗下来。 院中廊下挂的灯笼有术法牵引,一个接着一个地亮了起来。 远远的,容秋看见正厅里确实站着一个人。 烛火影绰、半明半暗,那人影也瞧不真切。 灯笼里的烛火从院门口一路燃了过来,正巧亮起到容秋身边。 霎时,周身院落一片朦朦暖光。 容秋突然玩心大起,提起步子飞也似地朝前奔去。 他步履轻快,只比依次燃起的烛火晚半步踏进面前的晦暗里,假装这一路的灯盏是专门为他燃灯照明。 浅碧色的衣袍携着一线烛火,恍然间真似某种驱暗的精灵。 容秋自娱自乐,玩得挺开心。 最后几丈路时他双脚一并蹦过门槛,脚尖在地面灵巧一点,轻盈落地的同时勾起尾音同房中人打招呼。 “嗨,新来的朋友,你好哇!” 与此同时,烛火分毫不差地燃进屋里,点起殿中的盏盏琉璃灯,将整间正厅映得亮亮堂堂。 听见动静,本来背对他的人转过身。 灯火莹莹间,映照出出一张温文俊美的脸。 “你好。” 那人略微诧异一瞬,未语先笑,语句中便也浸上了温吞笑意。 他上下打量了容秋一眼,煞有其事地赞道:“嗯,清明这身浅色衣衫亮眼,倒是很适合你。” “——啊!老婆!!!” 容秋尖叫起来。 面前的人一身宝蓝色掐金丝广袖长衫,银制护额拥簇着一颗缀在眉心的蓝色宝石,周身护体灵气有如霞光仙云,仿佛天上的星河落入人间烛火。 一双如画眉眼笑盈盈向容秋望来,不是颜方毓还是谁? 这一瞬间,他仿佛听见自己心口有小花“噗噗噗”盛开的声音。 老婆回来了!!! 老婆终于—— 等等,老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此时老婆来敲门,一阵心虚却突兀地从容秋心里冒了出来。 怎么上午刚被人戳破假孕,老婆下午就回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元丛竹给他说了什么? 自己不会露馅了吧?!
第038章 一旦先入为主地有了这样的想法, 就连对方刚刚的那句夸赞都立马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 容秋后脊梁毫毛根根竖起,第一反应是想转身就跑。 但这样未免心虚,还是勉强忍住了。 他刚刚玩得开心, 竟没顾得上抬头仔细瞧瞧厅中的人, 不然他是能在半途就认出老婆的背影, 然后提前跑路的!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容秋后悔不迭。 仿佛应证容秋的猜测一样, 颜方毓瞧着他眯了眯眼睛, 微微翘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啦?怎么看到我反而一副心虚的样子。”颜方毓微顿一下, 轻声问,“闯祸了?” “没、才没有……”容秋低头嘟囔。 颜方毓慢悠悠踱步而来,在容秋颊边“刷”地一声展开折扇, 给他涨红的脸扇了扇风,随口道:“真的吗?” 熟悉的灵力隐隐汩动, 随扇风一同吹到容秋的脸上。 余光中,他瞧见洒金扇面上有氤氲墨字时隐时现。 显然, 对方又在卜卦了。 小兔子本就全凭野性行事, 不善细思琢磨,此时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没想到如果颜方毓是因为知道假孕而回来, 那么此时便不必要再行卜算了。 老婆寻到蛛丝马迹,怒而回来揭穿自己假孕骗婚的阴谋——这其实只是他做贼心虚的臆想。 然一遇到眼前更加紧迫的危机, 他便把上一刻的担忧全给忘干净了。 如果让颜方毓完成卜算,自己和元丛竹的对话一定瞒不住了。 一定不能让他算出来! 情急之中, 容秋一下子揪住颜方毓的袖口,眼巴巴望着他:“老——那个, 颜哥哥。” 他打了个磕绊:“你、你怎么回来了呀?” 小兔子故意撒娇卖痴,一个“呀”字咬得又棉又软,任谁听了都不会忍心不把注意力放在其身上。 颜方毓被这么一打断,扇面上的墨字果然隐了下去。 他好笑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啊?” 容秋愣住。 颜方毓空闲的手掌一翻,一只毛茸小团子出现在他手心里。 团子绒毛雪白,内芯敦实,触手却毛茸柔软,被戳扎成一只长耳朵小兔的模样,两粒小小的黑芝麻粘在脑袋两侧充当眼睛,制得着实精巧可爱,栩栩如生。 “哦……”颜方毓拉长声音,斜眼觑他,“原来这个不是你送的吗?那看来我找错人了。” 说罢,他手掌再一翻,隐去小兔团便甩袖要走。 “等等!”容秋大喊着拽住颜方毓的袖摆,“是我的!是我的就是我的!” 这就是他前天让喳喳送去因果课教所的东西。 老婆不过来找他,他又别扭主动去寻,就只好送另一个“自己”过去。 旨在暗示“您的迷你兔已经送达,当事兔也需要去探望一下”的意思。 颜方毓半转回身体,那只兔团又赫然出现在掌心。 “嗯?是吗?”他的语气似是不信。 “当然是啊!这是我以前用褪掉的绒毛扎成的团子,就是扎的我自己!”容秋急切地说,“它的眼睛是黑色的,耳朵的形状也和我的一模一样!” 现在有孕不方便化原型,容秋只好“刷”地凝出自己的耳朵,让它们同小兔子团一样趴伏下来,贴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你看你看!”他背对颜方毓,抬手不住指着自己脑后的兔子耳朵,“它的耳朵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样!” “哦?是这样吗?”颜方毓左右端详着手里的雪白兔团,为难地说,“我怎么觉得不是特别像?” 容秋简直要急得跳起来:“怎么会不像呢?我明明——” 仿佛是意识到什么,容秋的话语陡然一顿。 余光中,他看见颜方毓脸上愉悦的表情,那双星子一般的眼眸中盛满促狭的笑意。 小兔子也不傻,几乎是瞬间便明白过来。 颜方毓是在骗他。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容秋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好坏一个人! 明明甩甩扇子就能卜出毛团的主人是谁,却偏偏要装作不知道的模样逗弄他! ——最关键的是自己竟然还相信了! “我不要送给你了!” 容秋色厉内荏地大喊一声,跳起来将颜方毓掌心的兔团子抢回怀里。 颜方毓悠然道:“什么送我?不是本来就是我的吗?” 容秋一愣,忽然发现握着的兔团子不见了,再回头一望,果然发现颜方毓洁白如玉的手掌上,不知何时又托回了他的小兔团。 “还给我!”容秋扑过去要再抢。 颜方毓手掌倏地合拢,挡住了容秋的这一扑。 小兔子气呼呼地掰开他的手指,却发现掌心空空如也,兔团子不见了。 “在这儿。” 颜方毓抬起另一只手,张开五指,给容秋看掌心的兔团。 后者急急探身去够,颜方毓却轻巧把手高举过头顶,避过容秋伸来的胳膊,旋身转了半圈又躲了过去。 容秋就像只眼前被吊着胡萝卜的驴子一样,绕着颜方毓这块磨盘傻兮兮地转了一圈,却连只兔毛都没摸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被耍了。 容秋仰起头看着颜方毓,那人额间蓝宝石熠熠,笑吟吟的脸依旧俊美好看。 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在老婆面前丢尽了。 “啊!”容秋涨红着双颊,大叫一声,“我不要了!” 说完,他丢下厅中的颜方毓,“嗖”地一下钻回房间里。 埋进被窝,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不动了。 没一会儿,容秋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身边。 紧接着,自己面前的床褥陷了下去。 “怎么啦?” 颜方毓挠挠他的被子,指甲落在锦缎被面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容秋不理他,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继续缩着。 “生气了?” 颜方毓好脾气地绕去他正面,翻手变出毛茸兔团,试探问:“那还给你?” 感受到与自己气血相连的兔团凑近,容秋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抱着膝盖,额头抵着床板。 “你肯定觉得我特别傻。”他闷闷地说。 “你不傻。”颜方毓声音含笑,“怎么会有人觉得一只小兔子傻呢?明明憨态可掬。” 容秋用零星的文学素养阅读理解了一下,当即更委屈了。 “……还憨得让你捧腹大笑,那还不如傻呢!” 颜方毓这回真的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想?应当是可爱得想捧在手上才对!” “……真的吗?” 容秋说完,却像是害怕对方反悔一样,连回答都不听,飞快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说:“那你捧捧我。” 小兔子依旧用被子蒙着头,只从锦被中露出一张玉雪可爱的脸,一副小心试探的表情。 大概是在里面闷了一会儿有些憋住了,他双目含水,挺翘的鼻尖上带着一抹殷红,莫名就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意味。 “不对……我现在没法化原型,你捧不住我。”容秋懊恼地嘟囔。 他抬起头,用一种理直气壮,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那你、那你摸摸我。” 容秋的态度太过理所应当,以至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颜方毓也有片刻的怔愣。 他知道这只好色的小兔子一向不掩对自己的迷恋,但那也只是好“颜色”,并不是“□□”。 不过仙葩在前,颜方毓也知道兽修脑回路多有跳脱不定、惊世骇俗,一时间,他也拿不准面前的这只到底是哪个方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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