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没问题!你在不在这儿我都一样找啊。” “无非就是快点慢点的区别!” 薛羽潇洒地一挥手,不知是安抚容秋的自尊心,还是认真讲解道:“天老爷本来也不会让你一直走捷径,运气总是守恒的,那边出那么大篓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咱俩刚刚线索得到得太快了,所以现在才要绊一绊你。” 虽然听不太懂,但与老婆相处了那么久,容秋也已经很熟悉天衍宗这些神神道道的论调,点头同意。 “好。” 为了节省灵力,容秋直接将幻境外的半身化为了秘宝原型。 容秋在小面人上留了一缕灵力,真的有什么事薛羽还可以喊他。 巴掌大的小面人就被安置在雪豹的脑袋顶,司徒清渊的尸骨则被收进了乾坤袋安放。 这边安排妥当,容秋便立刻在中心法阵的真身中睁开眼。 王元驹已经站在法阵边缘:“走吧,我与你同去,路上还有个照应。” 他身上还带着伤,因此之前就没随着第二批出去的学子一起走,而是留下暂行修养。 这里有魔鸿绮,灵气浓郁,王元驹心法运行了几个周天人便好转了点。 此时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脸色已经没那么苍白了。 众人拗不过他,只好匀出一把刚才薛羽给他们疗伤的糖莲子塞了过去。 容秋从乾坤袖里翻出一座糖山,从山尖尖后歪头探出来:“那些你们留着吧,我还有很多呢!” 众人:“……” 行吧,忘了这位家属才是现在最富裕的一个了。 于是两人出发,迅速穿越密林向边缘行去。 这一路上未遇到任何阻碍。 来到幻境边缘,容秋和王元驹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相视一望。 他们离开时从中心法阵的存货里分走了一张小纸条,此时展开来再次确认了一遍此行目的地。 ——穴窟幻境。 被入侵者占据的,是名为穴窟幻境的中心法阵。 容秋心念微动,选好落脚点迈步跨过了结界。 视野猛地一暗,本来流动的风遽然停止。 穴窟幻境果然一如其名,落地就直接身处穴窟之中。 嶙峋山石罩顶,围拢出一个几丈宽的空腔,只在头顶高处开着零星孔洞。 孔洞大的足有丈余,小的却只能伸进一根手指头。 小的那些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缝隙。 穴窟内没有其他照明,视物就只能仰仗从这些孔隙外漏进来的光亮。 容秋抬起头,从孔洞里看到头顶缀着星子的天幕。 此时已经入夜,万里无云、星月齐亮。 盈润月光穿过头顶的洞隙,在穴窟内地上打出一片片斑芒,虽然远不如白日,但对于目力敏锐的修士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王元驹慢了容秋几息才出现在穴窟里。 刚一落地,他就面色不好地说道:“你刚刚穿过边缘有没有注意到,那几个被波及的幻境比之前更加不稳定了。” 容秋点点头:“比我上次看见的时候要暗好多。” 王元驹似是想说什么,拧着眉头张合了几下嘴巴。 最终,那些未说之语还是化作了一句简单的叮嘱:“抓紧时间。” 那些不稳定的幻境不知何时会崩塌,他们唯有早早占领全部法阵打开结界,或者等到幻境彻底崩塌,看看已经不存在的幻境中心法阵算不算在这个“全部”里。 多在那些摇摇欲坠的幻境中停留一刻,对于要在其中激活法阵的学子来说就是多一刻的危险。 当然,等待是最安稳的,但却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他们能等,可幻境外的情况是等不得了。 事已至此,唯有“抓紧时间”。 容秋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多做表示,只与王元驹齐齐迈入了穴窟幻境。 与开阔的山林、或雨林幻境相比,这里明显要小上许多。 石窟内的甬道曲里拐弯,时而向上时而往下。 并不只有一层,有些复杂,绕起路来如迷宫一般。 不过还好早已到达的学子小队将气息外放为容秋他们领路,两人循着气息一路向深处走。 穿过或大或小的溶洞空腔,没费多大的功夫便与早到的同窗们汇合了。 “王师兄!” “师兄你们到了!” 小学子们热情地打招呼。 他们是第一批散出去找人的学子,只是被路上遇见的同窗塞了地图和新任务,非常幸运地错过了一对臭情侣高调秀恩爱的场景。 在他们眼中,容秋和王元驹的那些跟班师弟妹们没什么区别,因此只是目光与容秋碰了碰,礼貌又平淡地点了点头。 显然还不太了解这位大能家属的含金量,只是对之前统领大局的王元驹亲自莅临感到十分惊喜。 王元驹随意点点头,目光落在他们身后:“大家辛苦。现在情况怎么样?” 学子们忙道没有,纷纷让开路给王元驹指了指,“师兄你看,下面就是这个幻境的中心阵法。” 容秋贴着他的衣角挤去了前排,刚看清眼前的场景便倒吸了口气:“这法阵——也不算,是这个洞窟也太大了!” “嗯,”王元驹主动解释道,“穴窟幻境里足够刻画中心阵法的空腔屈指可数,历年来这座幻境的法阵位置就在这么几个空腔里来回轮换。” 怪不得这些入侵者比拿了地图的清明学子找来得还快,半天这其实是道看运气的题。 容秋忽然就有点信了薛羽的说法。 是他俩刚刚找司徒院长尸身的时候把运气用光了,占法阵的时候才落后敌人一程。 能够容纳中心阵法的穴窟有多大呢? 他们来的路上也穿过了许多空腔,但最大的也不过一座普通屋宅的大小。 而面前这个空腔却十分巨大,整座穴窟幻境不止一层,便能从此看得出来。 它的底部很深,一直贯通到最上面。 头顶洞口敞开一个十数丈宽的豁口,能看见一片挺完整的星空。 容秋几人所在这个洞口开在崖壁上,大约二三层高的位置,向外踏出一步便是断崖。 除此之外,还有零星几个洞口都开向这座巨大的穴窟空腔,可能是到达这里的其他路径。 中心阵法满刻在洞底,半圆形的防御法阵像个大罩子一样,将整片洞窟笼在半透明的荧光里。 而那群先一步抢占了法阵的入侵者就大喇喇坐在洞底,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架在一名兽修的脖颈边,逼迫他向法阵内输入灵力。 旁边还绑着几个同样充当人质的兽修。 这些人早就发现了站在洞口向下窥望的书院学子,却没有任何表示。 仿佛笃定了学子们没有能力突破防御阵法,影响到他们分毫似的。 而几名被俘虏的兽修看见容秋二人的到来,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些希冀的神情。 容秋对中心阵法已经比较熟悉了,只扫了一眼其上荧光的亮度,就知道仅凭他们几个的外力确实无法打破防御阵,只能智取。 “刚刚大家还商量要偷偷换成异修上,但才商量好没一会儿,这些人也把兽修换下来了。”有人抱怨道。 “他们有办法知道咱们都说了什么!” “肯定是咱们这边有人还在随时给他们通风报信!” 几个学子半是无奈半是气愤地骂骂咧咧。 在泄露了能解除阵法的特殊方法后,众人都对内鬼持续泄密这件事没有那么大惊小怪。 只剩下一种“果然如此”的烦闷。 闯入清明的这些侵入者之间果然是能互相联系的。 虽然灵璧不能用了,但灵璧出现之前,修仙界总不会是都不联系了,当然是有其他许许多多种传讯术法的。 只不过因为灵璧太方便,年轻人——特指一两百岁以下的修士,都没几个会用的。 这才显得唯一一个自己发明出小纸条的胡觅这么天赋异禀。 而这些人却是早知道灵璧会失效,因此早早准备好了替代方法。 “让拿着小纸条的小队都注意着点,看看有没有人鬼鬼祟祟的,都先抓起来!”有人提议。 “但……怎么才是‘鬼鬼祟祟’?现在大家都绷着一根线,一有风吹草动就激动得不行,万一抓错了怎么办?” “哎呀都这种时候了,当然是宁可错抓不能放过啊!” 他们几人在吵,小纸条上墨字也乱作一团。 总是你上句话还没写完,我的下一句话就盖在上面了。 一时间谁写的字都看不清楚,所有人都在提意见。 王元驹微微拧眉,忽然伸手在小纸条上一抹。 所有墨迹霎时如水洗一般消失了,小纸条恢复到最初空白的状态。 紧接着他笔走如龙,在纸面上落下一个顶天立地的“静”字。 一折一顿端正敦厚,细瞧却有暗蕴锋芒隐要透纸而出。 足足三息,小纸条上没再有其他字迹出现。 好像所有人都被王元驹这一手震慑了。 “哇……” 容秋听见旁边几个学子小声惊呼。 半晌,一行小字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纸面的最角落,恨不得缩成芝麻粒大小。 【这是谁?竟然能把之前的字迹都抹了?】 王元驹凝眸提笔,落落大方地写下三个字。 【王元驹。】 胡觅纵然天赋异禀,但他那点手段哪个没献宝似的给王元驹瞧过? 即使之前确实将小纸条瞒住了,但底层的术法逻辑还是同一套,后者一路摸索,便也掌握了用法。 若是他想,此时叫所有人都闭嘴,光看他一个人落笔也是可以的。 但王元驹显然不屑于那么做。 不等其余人再写什么,他便再次写道:【正是因为时期特殊,我等行事才应更加稳妥。】 【大家同为清明学子,与之前被外人渗入时的情况毕竟不同,此时互相猜忌,也不过是徒增嫌隙,自乱阵脚。】 小纸条上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王元驹抬起头与容秋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再次垂首看向纸面。 静静等了片刻,终于有字迹浮现而出。 【那我们就只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伥鬼把消息全都传给那群外人吗?】 王元驹再次写道。 【又或者,我们之中其实并没有伥鬼呢?】 【万一我们手忙脚乱地将一些似是而非的同窗挑出来,结果却发现并不是有人为虎作伥,而是他们其实截到了一张小纸条呢?】 对啊,万一他们从劫持来的兽修手里拿到了小纸条呢? 那不是无论学子们怎么抓内鬼都不管用了吗?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下意识低头向洞底望去。 防御阵法中的那些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或是放哨,或是打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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