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云哥说得对,人有了好东西或者珍贵的事,是不愿意分享给别人的。 朱清洲什么都给顾子云说,连大白兔奶糖都愿意多给两颗,只是这次,朱清洲没说。 这是比大白兔奶糖还要捂严实的,珍贵的。 朱清洲不清楚这一点,到后来了才迟迟地意识到。 有些东西,根本强扭不来。 即便是先来后到,也不该有什么先人一步的自满。 …… 朱清洲头一次瞒着妈妈,在早睡后偷偷地从自家的后窗翻了出来,抹黑走到顾子云家,那晚遇到魑的地方。 朱清洲有种感觉,魑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到了,果真见到魑,看样子早在那里了,红色的袍子撩开,随意地铺在地上坐着。 看到朱清洲过来开心地飘起来,飞到朱清洲面前。 “你来得有够晚的,我等了许久。”魑抱怨道。 “对不起啦,妈妈让我早睡的。”朱清洲仰头看着魑说。 “也对,你们人类小孩好像是要早起早睡的。”魑摸了摸耳边的铜钱。 “偶尔一次,也没事的。”朱清洲连忙说。 “也是,那快过来,坐在这里。”魑拉着朱清洲走,“我等你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好地方。” 那是一丛灌木后,顾子云家后面是一大片杨树林,再后面是村里人种菜辟开的地。 魑找的地方恰好可以看到顾子云房间的窗和一角书桌。 朱清洲往里看,瞧见了还伏在桌上认真读书的顾子云。 “看见了吧,这个位置是不是绝佳!”魑骄傲道。 “位置是好,可是去认识子云哥不就好了,这样……”朱清洲看着有些鬼鬼祟祟的自己和魑,“是不是有点奇怪。” “呃……我也想啊!”魑摊开手,“可是他看不见我啊,在你来之前我试了好多次,顾子云一次都没看见我,哦,他是叫这个名字吧。” “这样啊……”朱清洲感觉这问题实在太难。 “也许是子云哥没到八岁吧,我的话,我妈妈说我体质从小与旁人不同。”朱清洲试着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嗯?他还没到八岁?!”魑大为震惊。 “对啊,子云哥今年和我一样,六岁,只是他月份比我大。”朱清洲没感觉有什么惊奇。 “好吧,在六岁能砸到我也说明我魑的签订人不一般了……”魑嘟嘟囔囔地说道。 “什么?”朱清洲没听清。 “啊,我说我知道了。”魑随意回道并开始思考这两年自己怎么避免被砸太多豆子,平安等到顾子云长大。 一个人敢说另一个人敢信的存在。 “他睡觉了!这么早!”魑看着顾子云起身关窗户拉窗帘,熄灯。 “子云哥通常就这个点睡的。”朱清洲看看顾子云那里。 “看看就行了,多好看一孩子,养眼啊。”魑满布遗憾地说着坐下来,又对上朱清洲透彻的大眼睛带着些许难过。 小孩子听到夸奖别人的同时也想被夸啊。 魑有些良心难安,破天荒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平,连忙补上一句:“你也长得可爱啦!” 就是太过于病气,一看就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虽然清秀,但对于魑来说,清汤挂面了。 “子云哥是好看啦!人也特好!”朱清洲立马忘了刚刚心里的小酸气。 放重点来看,有人夸顾子云,朱清洲也是快乐的。 平日里都没见有人跟子云哥玩,子云哥那么好,有人喜欢了他自然要大把大把地将子云哥的所有好都说出来。 魑盘腿坐下来,听着对面小孩滔滔不绝地讲着顾子云的好,月光下,小脸上神采飞扬的。 “人是很好。”魑点评道。 “是吧!”朱清洲手舞足蹈着。 “那你对我们有多少了解呢?”魑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支着头看着朱清洲。 比起自己的签订者的事迹品相如何,后者能看到自己的疑问的好奇性也可以平起平坐。 这点,估计连月神也没见过,他得好好盘问一番,将来好拿这个跟那个老巫婆讨点好处。 “就……”朱清洲又复述了一遍。 魑跟自己知道的对比了一下,大差不差。 这还是他活了一百多年来头一次跟人类幼崽说话,平日里,是没有人可以见到他们鬼怪的。 出于新奇心理,也讲了不少折境里的事。 话至末尾,远远的,有梆子声传来。 魑起身,看着远处,说:“到时间了,小孩,我该走了,记好我们的时间没?” 朱清洲点点头。 “跟你聊得很愉快哦,下次见你还可以给我讲讲顾子云的事,回见啦!”魑摆摆手,一阵铜钱响便不见了踪影。 朱清洲刚刚不觉,等魑走了才发现周遭一片安静,仅有几家还亮着灯光,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朱清洲站起身,有些瑟瑟发抖,本来就有些病气的脸多了几分白,捶捶发麻的腿肚子,小跑着回了家,躺在自己床上。 “豆子砸出去了会返还回来,只是不会变多,正常情况下人是看不到的。” “除了在中元节,到了从选时间的鬼怪能够出来,还可以在第二天的‘祈福仪式’上出来等功德。” “然后每月的月初、月中、月尾的晚上也能进出人界。” “与人类签订后,鬼怪就不用受限制,就能随意出入鬼界与人界。” “还有,” “没有神仙。” “哈湫!” 朱清洲揉揉鼻子缩进被子里,有些冷了。 不过,今天知道了好多知识啊。 脸有些热乎乎的呢…… …… “清洲,清洲!” “春!清洲好像发烧了!”
第5章 回忆里独自行 “怎么会发烧呢?我去喊清林大夫来看看,你赶紧拿体温计给孩子测测。”朱清洲晕乎间听到爸爸焦急地嘱咐妈妈。 随后开门的‘吱呀’声像是割断他清醒线的最后一刀,两眼一黑就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等到再睁眼,窗外已是霞光铺就,金色满室。 “咦?清洲?”顾子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朱清洲稍稍抬头看见了正坐在床边,拿着书的顾子云,声音很小的出声:“子云哥?今天已经……上完学了吗?” 顾子云从床头柜的上面拿起水杯,还是温热的,起身半扶起朱清洲,把杯口递到朱清洲嘴边:“是啊,你睡了足足一整天,上午上两节你还没来快急死郭老师了,来先喝点水” “这样啊……等明天去了我得给老师道个歉,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害的得大家忙得团团转。”朱清洲喝了水多少润了润刚醒时喉间的干涩,这会儿已是好多了。 “不用了,后来李姨照顾好你这里已经给郭老师打过电话了,我也好好帮你把一些课程记下来,等你病好再补上也不迟。”顾子云说。 喝完水,顾子云垫高了枕头让朱清洲可以靠着坐下来:“我去端点李姨煮好的粥,你一天没醒什么也没吃,一直温着等你醒呢。” “好。”朱清洲说。 顾子云转身出去拿粥,朱清洲这才看向屋里,等到顾子云回来,没忍住,问:“子云哥知道我爸爸妈妈在哪吗?平时他们都会在旁边的。”生病后最想待的就是父母旁边,没有看到爸爸妈妈朱清洲鼻子一酸 顾子云搅了搅粥,说:“他们去抓药了,咱们村的清林大夫这次为了给你降温折腾了许久,你这体温才刚刚稳定。” “那时候清林大夫说要有个人跟着他去抓些中药给你调养身子,李姨在旁边守了你一天,还嚷着要亲自给你抓药,朱叔叔又不放心,正好我放学过来说可以帮忙看着清洲你,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刻跑去喊人,李姨他们也刚走不久。”顾子云把粥递给朱清洲,“温度刚好,你看看能不能自己端着吃。” “可以,谢谢子云哥。”朱清洲端着轻嘬了一口,熟悉的温热软香。 有些许蒸气,氤氲了他的眼睛,他耸了耸鼻子,感觉鼻子酸的紧。 “清洲是怎么闹病了?清林大夫说是夜晚湿寒所致的。”顾子云整理了搁置一旁的书放进书包里,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喝粥的朱清洲。 “……”朱清洲默不作声地又喝了口粥。 “清洲自己也不清楚吗?”顾子云说。 “这个……不太……清楚。”朱清洲摇摇头,心虚得快把整个脸埋进碗里。 “可能今年早入秋了,清洲夜里是把被子蹬掉了也说不定。”顾子云皱着眉,仔细思考着。 “清林大夫说,病好治,就是不知道是何引起的,清洲你体质不太好,经不起折腾的。”顾子云担忧地说。 “应该就是入秋了半夜太凉,我也有点喜欢蹬被子,可能就着凉了吧。”朱清洲抿抿嘴,“我注意点就没事了。” 顾子云点点头。 “子云哥,我喝完了。”朱清洲把碗底给顾子云看。 顾子云笑了:“还吃吗?锅里还有,能吃下饭说明就好的差不多了。” “还要!” “哈哈,好的。” 之后就是李莲回来后又惊又喜又恼又怨地撒了会儿无厘头的一匣子话。 顾子云一直眯着眼笑。 朱父无奈地在旁边不说话。 朱清洲则垂着头老老实实听训。 最后以连喝半个月中药,外加恶补了三四天的课程,满是羞愧地跟郭老师赔罪,这件事才算安安稳稳,蛛丝马迹都不漏地被朱清洲给掩了过去。 谁都不知道,朱清洲有个秘密朋友。 …… 朱清洲凭一个人,算了好久好久,他才知道,在下一个中元节来之前,可以见到红衣少年三十四次。 真开心!有一个鬼怪的伙伴! 这个叫魑的少年似乎认定了子云哥是他的签订者。 真的是很开朗的一个鬼怪呢,子云哥有个不错的守护神! 自己的守护神,是什么样子的呢? 朱清洲苦着脸喝完最后一碗中药。 搓搓小手,今晚到可以和魑见面的时候了。 …… 夜黑风高。 少年的袍子被风吹得乱飞,呼啦啦作响。 朱清洲快成个团子,连过冬的物件也装备了个齐全。 魑看见朱清洲这一身打扮,笑着打趣:“莫不是个粽子,小孩,准备打滚吗?” “不是啊,这样防寒啊,就可以不用冻着了。”朱清舟把毛领子往上拽拽。 “啊!我倒是忘记人类是个惧寒畏热的种类了。”魑立马击下掌。 风小了不少,温度升高。 魑直接轻车熟路地坐下:“来,继续讲讲顾子云的事。” “好啊。”朱清洲轻快地坐下,感觉热,卸了御寒物件,又脱了件小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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