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秀摸着下巴揣测,“莫非……因为它们都只喜欢女孩?” “嗯嗯,有道理。”青青点头,沾沾自喜地蹭了蹭白白。 青青亲热地将白猫抱回了自己的小院,他自小一个人住,白日虽有人陪,夜里偶尔觉得寂寞。 但大多灵物都不适合长期与人栖息一处,但这猫大抵是可以的。青青曾在书上看过,小猫是能被当作小宠豢养的。 “这半年你去哪了,有没有被欺负啊?”青青在白白面前放了小果和糖块,他撑着脑袋看它吃。 白白看着还是个幼崽,进食倒是丝毫不含糊,胃口也不小。 青青看得满足,在一旁摊开了本书,温习功课。 只是今日却是不似平时专心,青青心里想着白日听到的事。 青青在伏云宗生活了八年,见到时鹤的机会却是不多,每每远远见着,便觉那是一个冰做的人,冷漠高傲,一张面具藏住所有其他情绪。 他原以为,他失去记忆,失去父母便是天底下极令人难过的事。不曾想,待在父亲身边的时鹤会比他还要悲惨。 青青正发着呆,那边进完食的白白向后一拱,竟是不慎将边上的烛台拱倒了。 蜡油和火苗一同倾倒在书本上,瞬间燃起。 “!” 青青猛然回神,忙把白白抱开。 白白却似是很怕火,见到桌上起火,竟是从青青怀里挣了出来,直接跳窗跑了。 青青来不及去追,只能赶忙掐诀,一个术法打在正燃着的书上,熄了这火。 书已经被烧毁了大半。 “完了、完了……”青青抱头,比他上次差点烧了头发还慌。 闯祸了。 这书是他从柳长老那单独借的符箓大全。
第8章 翌日。 青青捧着烧毁大半的符箓大全去找柳长老请罪。 他将书送到柳长老面前,低下头乖乖认错。 柳长老掌符门,如今年年事已高。 他捻着白须,信手翻了翻被烧毁的书,声音缓慢低沉地道:“怎么烧的?” 青青嗫嚅,“打盹了,没看好烛火。” 柳长老取过书,不轻不重地在青青头上拍打,“毛手毛脚的小孩。” “长老,我错了。”青青悄悄抬眼,观察柳长老的神色。 柳长老收回手,转身往回走,他步履缓慢,长袍曳地。 青青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柳长老落座,将书丢在案上,道:“幸而不是孤本,否则叫你这么一烧,便是要绝迹了。” “这书,藏书阁三层还有一本。既是由你损毁,便由你去弥补过错,修补残页。”说罢,柳长老抛出一枚玉令。 青青稳稳接住,神色惊喜,“长老,你是让我去藏书阁三层?” 伏云宗立宗悠久,几代人心血造就了一座藏书阁。 藏书阁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内,青青素日也只能借师兄们的弟子令进去,况且外门弟子只能进藏书阁一层。 而藏书阁三层则只有门内的长老和其门下的亲传弟子可以入内。 里头藏的,都是历代大能留下的心血之作或遗世孤本,珍贵非凡。 柳长老道:“等书修复好了,再将玉令送回来。” 青青手下的云形玉令微微发热,它质地通透,末端带水蓝飘花,上头刻着柳长老的名字。 青青握紧玉令,试探地问:“那弟子可以看里头的其他书吗?” 柳长老端起茶盏,用杯盖刮着浮沫,道:“又无人会去盯你,想看便看。只是切莫忘了正经事。” “是!”青青当即高兴地找不到北。 他殷勤地凑到柳长老身旁。 “长老,茶汤淡不淡,需要弟子给你新沏一壶吗?” “长老,我给你捏捏肩?” 得了这么大的恩惠,青青一整日都喜不自禁,时不时悄悄摩挲怀里的玉令。 那玉令叫文卿瞧见了,又酸溜溜地问道:“你一只捏着块什么呢,又是白师兄送你的?” “不就是块玉吗?你十岁生辰,我给你的粉玉耳珰都没见你戴过。那个多漂亮,颜色多稀罕。” “师兄胡说什么。”青青将玉令举到文卿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瞧、清、了。” “柳-善-文。”文卿读出上头的名字,“是谁?” 苏棋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你真是没治了,先前还想入符门,柳长老的名讳都不知。” “哦。”文卿摸摸鼻子,然后问,“柳长老把这个给你做什么?” 青青将书的事与他们说了。 “这哪里是责罚,分明是给你开后门,柳老头待你真不错。”文卿竖起拇指。 青青高兴得脸蛋是红的,他用力点点头,然后邀请文卿他们一同顺路去藏书阁。 文卿摆摆手,“不去不去,正经人谁平日里去藏书阁。” “他不去,我也不去,反正总有一个垫底的。”苏棋指着文卿道。 青青对二人的性子也是了解,只提醒道:“过几日有小试,师兄别又不合格了。” 说完,青青握着玉令独自去藏书阁。 文卿则与苏棋讨论道:“欸,柳老头分明是很喜欢青青,还有意栽培,为何不直接收他做亲传弟子啊。” 苏棋摸摸下巴,“大抵……是想等等看青青是否有更好的造化。” 对于普通弟子而言,成为亲传弟子已经是莫大的福祉。但对于天赋好的弟子来说,符修并不算是个很好的选择。 藏书阁的构造是一层最高、最广阔,二层次之,三层只是个小阁楼。 青青找了许久才找到能通往阁楼的楼道,这楼道又黑、极其狭窄、楼梯也陡。 青青心里犯嘀咕,怎么把路修这么难走,连他都要佝着身子才能不碰到头。 他举着蜡烛,走得小心翼翼。 青青正仔细确认台阶,头顶忽的响起一道冷声。 “何人?” 青青受惊抬头,“咚——”一声,头撞到了楼道的斜顶。 “嗷。” “……” 时鹤站在楼道的尽头,自上而下,盯着楼道里的人。 青青借着烛火,认出了时鹤。 “时、时鹤师兄。” 时鹤是宗主亲传弟子,出现在藏书阁三层,不稀奇。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时鹤的声音冷淡悦耳。 青青一手揉着头,一边道:“师兄——你先让我上去再跟你说吧。” “……”时鹤默了几息,最终后退几步,让青青先上来。 爬出楼道后,豁然开朗,四下明亮。 青青吹灭蜡烛,站到时鹤面前。 对着时刻散发冷气的时鹤,青青有些不自在地从怀里掏出被烧坏的书和柳长老的玉令。 “我是奉柳长老只命,来这修复此书的。” 时鹤确认过玉令的真伪后,便不再为难,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见时鹤离去,青青陡然一松,他摸摸鼻子,不知是否错觉,他竟觉得时鹤方才目光老是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脸上。 青青往里走,打量起藏书阁三层。 整个三层,今日恰巧只有他和时鹤两人。 一排一排的书架摆满这不大的阁楼,阁楼的右面是一些书案和团蒲,供人看书用。 时鹤坐在最角落的书案旁,手里握卷书,他坐姿若钟,连垂在团蒲上的衣袍都显得一丝不苟,脸上依旧戴着寒气森森的银制面具。 青青投身书海,寻找另一本符箓大全。 他放轻脚步,穿梭于书架之间,目光逐一划过书目。 阁楼的窗子敞着,照进来的日光中有尘粒舞动。 时鹤放下手中的书卷。 烦。 他抬眼看那匿于书架间的身影。 “少女”头上的铃儿会随动作响动。铃声细细的,极轻极脆。 偏偏时鹤耳力极佳,那一声一声的铃响都叫他听了进去,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第一次知道青青,是他在霖园练剑时。 那段日子,不分昼夜,他总时不时听闻小孩啼哭。寻问之下,才知是夙离师兄带回的“孤女”,因年纪还小,失去父母,初入宗门不适应,夙离师兄一不在身边,那小孩便会哭。 年纪小便日夜哭个没完吗?时鹤不懂,他年纪小时,他母亲走时他没哭,他独自缠绵病榻时他没哭,他发现双目失明时也没哭。 那时,时鹤便觉得哭声烦人。 小时候哭声烦人。 长大了铃声烦人。 青青浑然未察,他找到了另一本完好的符箓大全,高高兴兴地取出,他挑了个离时鹤不远不近的书案落座。 第一次来此,旁边还有个冷面师兄在,青青不敢“不务正业”去寻旁的书看,只专心致志地修复书籍。 符箓大全上收录的符箓偏门且晦涩,需十足专心。 日光西斜,逐渐爬上青青的书案。 他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青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被阳光晒得困顿,于是撑着脑袋小憩。 起先本只想小小打个盹,哪曾想瞌睡虫上脑,越发困倦,渐渐趴在书案上熟睡。 阁楼内寂静一片。 一道阴影罩在青青书案上。 时鹤俯视熟睡的“少女”。 乌发铺在书案上,发间是那枚兰花铃。睫羽鸦黑,睡容恬淡,只是白皙的脸蛋上却扑了不少灰扑扑的尘土。 起初,时鹤听到那荒废的楼道有异响,以为是歹人潜入,就差召出如练迎敌。 不曾想是这人,从又狭又暗的楼道里爬出来,蹭得一脸灰还浑然不知…… 待青青睡醒,已是天边的霞光洒满阁楼的木质地板。 阁楼里只剩他一人。 青青揉了揉眼睛,这一觉睡得他手臂有些酸麻。 见天色不早了,他将东西收起,只等明日再来继续。 青青又从那极狭的楼道离开了藏书阁三层。 踏着暮色而归。 路上,青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着走着,才猛然惊觉。 青青抬手摸了摸发间,他的兰花铃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冬咚,一个特别勤快的小女孩。 输着液,用手机酷酷写。
第9章 青青的兰花铃丢了。 因知是丢在了藏书阁,起初青青并不担心,只等翌日再去寻。 可等第二天,再去找,青青寻便藏书阁三层阁楼的每一寸,也没有找到他的兰花铃。 甚至怀疑是掉在了那昏暗的楼道里,青青打着灯,佝着身子,在楼道里也仔仔细细找了一番,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只是,青青找了一天,最终无果。 待天要黑,青青才离开藏书阁。 路上,撞见几位外门师兄。 几人本说笑着上前打招呼,待看清青青的模样吓了一跳。 青青鲜亮的衣裙变得脏兮兮的,头上、脸上全是灰,是在藏书阁阁楼的楼道里寻东西时蹭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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