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混沌,余陌和祝景灏被一股吸力吸了过去。 凤凰振羽迎着日光灿然盛放。 “拜托你们,将霜降从过去带回来。”
第36章 回到过去的阳渊城 “你走了,冥界怎么办?” “温博新任,他会打点好一切。” “自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能让你疯狂至此。” “重要。我享有无尽的寿命、至高的权力,在这黄泉存在了几千年,日复一日,我看着无数的人死去、轮回、再新生,他们只要喝了孟婆汤,就可以忘却前尘,有那么多的悲伤与欢乐,但我却只能看着。这样枯燥的无悲无喜的日子,比十八门之刑还要难捱。” 他抬手缓缓取下脸上的青铜面具,上面的彼岸花印记随着生体温度的离开,色彩渐渐淡了下去。 面具下的脸冰冷如刻,五官凌厉线条清晰,如剑锋般的眉眼似能洞穿一切虚伪,他垂眸凝视手中的面具,嘴角自嘲一扬道:“这面具戴久了,我都快忘了春风拂面是个怎么样的感觉了。” “我发过誓,无论何时我都只尊您一人为主。” 身后的人单膝跪地,右手成拳放在左心口处,那是极为虔诚的祈求。 “你是冥府之门的守卫,也是钥匙,你不能……” “主人,我先是您的追随者,再是守门人,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若您走了,我绝不会独留!” 那拿着青铜面具的、和余陌长着相同面孔的人转身将跪着的人扶起来,无奈道:“随你吧。我之前和温博商议,从这八百里彼岸中催化出一花一叶两精魄,分别以人界、冥界之名驻守冥门,将钥匙一分为二。” 他说完这话,闭了闭眼。 可黑暗袭来,他心口猝然一痛! “我尊敬的前任冥主,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 “没有了您这样的强者,是冥界的损失,只是那守门的死士实在烦人,让他随你一起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极力睁眼,上一次也是这样的痛感,他想看清到底是谁,却只在迷茫与视线的缝隙中瞧见了一张青铜面具,上面的彼岸花不知何时已经鲜亮无比。 “师尊,醒醒!师尊!” 余陌猛然睁开眼睛,刚刚的景象早已无影无踪,那令人心惊的青铜面具也被祝景灏担忧失措的眸子所取代。 “你师尊我没翻眼呢,叫什么叫?这是哪儿?” 余陌心中烦躁,这种奇奇怪怪的梦最近真是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愈发真切,那心口的一刀仿佛还有余痛,许多个午夜梦回,他都捂着心口突然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见他醒过来,祝景灏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应该是回到了过去的阳渊城。” 余陌:“……???” 他朝周围扫望,他躺在一张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床,丝绸面料顺滑舒适,房间的布置也是雅观又财气四溢,窗台上和桌子上都摆着盆菊花。 他和祝景灏捋了一遍在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菊花的香味一定有古怪,余陌第一时间放出红线去探,可是那上面竟然有用过灵力的痕迹,残存的一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顺着红线渡给了这边。 【将霜降从过去带回来。】 最后的时候薛武应该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回溯。”余陌下结论道。 祝景灏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接上他的话:“‘回溯’只有师尊这样的冥使才会,他想借师尊的手,复活凌霜降?” 余陌道:“因为某些原因,凌霜降的灵识留在了过去,所以无论薛武再怎么精心修补,凌霜降始终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无法从凤凰振羽中重生。” “不对,”祝景灏皱眉,“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我们与他相识甚浅,就算他知道师尊的身份,他又怎么能确定我们一定会帮他?” “这就是最值得深思的点了,”余陌反而笑了笑,翻手将之前冥王给他的名单拿出来,在其中找到了凌霜降的名字。 他屈指点了点那三个字,抬头对上祝景灏的眼眸,道:“薛武要和我们做一个交易。这件事情之后,你的龙泉剑就会恢复如初了。” 但同时这也说明,冥界,真的不干净了。 冥界有人告诉薛武,生死册上凌霜降的名字并没有被勾了去,还有复活的可能。薛武通过周家这个契机知道了余陌,虽然拉拢不成,但他在鬼市确认了余陌的身份,于是便想了这个办法。 这个交易对余陌来说并不算过分,相反,如果他知道能帮祝景灏修好龙泉剑,他其实是很乐意的。 令他忧心的是是谁告诉了薛武这个法子,除了这些,他还告诉了多少关于冥界的事。 先前在李府的时候,这人蛊惑李家夫妇和李楚,拿到了南蓉的残魂,在周家,他对周贺麟下手未遂,那么这次呢?他的目标是凌霜降还是凌霜英?抑或是……薛武。 余陌看着名单上三人的名字,感到无比头疼。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能护一个是一个。 “既然是过去,是什么阶段的过去?”余陌问道。 祝景灏紧绷的神情微微放松,道:“还早,此时城主是一个叫凌州的人,是凌霜降和凌霜英的师尊,不久之后应该就是让位仪式了。” 话刚落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厮高兴地闯进来,道:“两位公子,我们城主邀请两位去东和山一览,阳渊城五年一开的凤凰振羽在今日全然盛放!” 余陌剑眉一挑,迅速起来,道:“麻烦带路。” “请随我来。” 他们的耳后还有先前薛武画上的印记,那小厮也是同样的图案。 他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看两人,那满脸的好奇就差直接开口问“你们为什么带着阳渊城的印记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为了应付这个,祝景灏只能编了个自己是百年前那位城主的后代,想要认祖归宗才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大本营。 小厮听了之后对这两位多了几分敬佩和亲和。 “城主,两位客人到了。” 余陌看着刚离开不久又见到的满目菊花,莫名觉得碍眼得很。 “余公子、祝公子,两位一来就遇到了珍花一开,这真是吉兆啊!” 凤凰振羽迎风而立,金黄与棕红交杂映面,一株独立,显得旁边的菊花都黯然失了色。 “凌城主客气,这何尝不是我们之幸呢。” 凌州望着聚在山顶的众人,一一从他们面上扫过,眼角的皱纹昭示着这位已经有些苍老的女人,但眼睛却是很犀利。 山顶的风有些大,吹着她单薄的身影。 她稳步走到那株凤凰振羽旁。 “各位都是我阳渊城各城回的长老,阳渊城的安危与各位密切相关。” “今日在诸位的见证下,我正式宣布,阳渊城的第十三任城主,将由我的亲传弟子——凌霜降来担任!” 话音落下,人群中阵阵唏嘘,纷纷议论这突如其来的禅位之举。 “凌霜降是菊花所化,虽然灵力天然纯净,但修为尚浅,如何能担得起城主之位?” “城主,您再怎么喜欢这位爱徒,也不能拿城中的子民开玩笑啊!纵然是霜降和霜英两位姑娘执事,可终究还是太年轻……城主三思啊!” “眼下景城之人来势汹汹,没有您我城中百姓的心始终悬着啊,请城主三思!” 争论声不休不止,人人都在反对凌州的退位。 因为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她要将毕生的力量献祭于城中的笼,即阳渊百姓世世代代都在守护的保护罩,要抛却她努力了半生的心血,城中所有的管理体系与制度,都将随着新主的上任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在平时,这对于阳渊城来说倒是一次不错的洗礼,新城主上任必然会对全城进行一次审查,大量空有其位的官会被新生的力量所取代。 但是现在,这一举动却是危险重重,自阳渊城迁到此处,景城就对其虎视眈眈,两者对峙许久。近年来祸乱四起,天下不安,景城又遭遇大旱,几次三番来骚扰阳渊城,伺机发起攻击。 此时易主,岂不是让景城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一位窈窕少女缓缓拾级而上,眉心一朵菊花样式的花钿,她对凌州行了个礼,道:“师尊。” “霜降,告诉他们,你能否守住我们的家?”凌州深深地望着她,眼神里饱含长辈的慈爱。 凌霜降眼眸温润如水,身形和凌州一样单薄,却又坚定无比,她伸手去抚摸刚刚迎着日光绽开的菊花,眉心的明黄的花钿格外惹人注目。 在她身后,一朵巨大的凤凰振羽真身法相缓缓浮现,金色的花株迸现出万丈光芒,同时连续三声凤凰的嘶鸣乍然喷涌,在高绝的悬崖之上回音不绝,令人震耳发聩!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 一时间,所有蛰伏在山间的鸟似乎受到某种感应一般,争相扑棱着朝山顶聚来。 连余陌腰间的凤鸟青铜鼎都不住震动,凤鸟随之鸣叫应和这种召唤,竟然从青铜鼎中冲破束缚振羽而出,盘旋在凌霜降菊花法相的周围。 余陌一个头两个大,这傻鸟居然叛变了。 凌霜降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见一只凤鸟振翅而来她眼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来自法相真身的压迫使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纷纷开屏障来自保,可是凤凰的幻音依旧能透过保护罩,一声声嘶鸣使他们痛苦不堪。 余陌早有准备,他告诉祝景灏捂住耳朵,然后食指与拇指成圈放至唇边,吹哨将凤鸟唤了回来。 两重凤鸟的鸣叫这才止住。 法相渐渐透明、消失,凌霜降站在众人之上,温润的眸子里此刻是不容置疑的毅然与果断。 她的声音穿过千丈悬崖传向四方—— “我将拼尽我的所有,守护阳渊城的子民,直至身死灵灭!” 人群鸦雀无声。 祝景灏拽了拽余陌的袖子,示意他看向人群中的某人。 凌霜英从始至终面无表情,也未发一语,只是盯着凌霜降。 回去的路上,余陌故意磨磨蹭蹭,走在长老们后面。 “师尊是在等凌霜降?” “不,凌霜降会在我们回去之后主动来找我们,”余陌朝他神秘一笑,“我要等的,是这个时候的薛武。” 祝景灏:“?” 他找了个石头坐着,说道:“刚刚凌霜降开法相的时候,人群中唯有‘凌霜英’泰然自若,但是两人不都是菊花所化么?怎么会不受干扰?” 祝景灏了然,凌霜降用这个法子,势必会吸引周围的鸟和菊花臣服,连那些长老们都受到了压迫感,可见,若是阳渊城的族人,当时不可能毫无反应。 唯有薛武,他能够使阳渊城人认为余陌和祝景灏也是他们的族人,就一定会有法子抵消这种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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