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燕看王小蓓,小襄,项甜甜,神态高傲的强调了一遍。 “这话我们也想跟你说。”项甜甜不甘示弱。 “就是!”王小蓓附和。 小襄没打嘴仗,她和王宽友陈仰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屋了。 陈西双神经兮兮的:“你们说,为什么集市上的人对是非都装作看不见啊?” “就和不叫错人一样。”王宽友说,“害怕。” 这种被迫的赶集不是第一年了,去年,前年 ,谁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才有了他们今天见到的虚假喧哗。 . 清点货物结算的时候,村长全程监督。 “第一天你们每个人至少要赚20,可你们只有一半人赚到了,另外一半没有。” 村长把没达标的都点了出来,耷拉的眼袋都在痉挛:“明天要超过20,最好是到30,不然最后一天你们就完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明天我们会努力卖东西。” “姜大,去拜祖!” 村长喊走了刘顺,张广荣,李平三人。 剩下的十人各有反应。 “拜祖……那他们不就能知道姜家的族里人员情况了吗?” “等他们回来。” “拜祖危不危险啊?” “是姜大拜祖,跟我们没关系。” “也是啊,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外面还有很多摊子,都是外地的,看样子要摆通宵,只有我们九点收掉。” “任务跟老集村有关,不管那些人。” “……” 陈仰跟朝简上炕了,两人都非常累,小贩卖东西很不容易。 朝简满身灰尘都不想管。 陈仰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把被子盖到胸口,精神疲乏的说:“先睡会,等姜大拜祖……” 身边的人突兀道:“生存任务,永远不要忘记自保。” 陈仰清醒了点,知道搭档还在为了白天的事怪他大意,他抿嘴:“我知道。” 还是他自己说的,他可以伸手把别人拉出困境。 但要在能力范围之内。 救人的同时,也要保住自己。 朝简一言不发。 陈仰认真的跟他耳语:“真的,我一直都记着。” 朝简动唇角,记得个屁。 “你是不是骂我了?”陈仰有感应的扭头。 朝简给他一个后脑勺。 陈仰迷糊了会,准备闭眼的时候,这位又出声,跟之前的一样没头没尾:“除了鬼,你别的都不怕。” 接着就道:“最好是什么都怕,老实。” 陈仰抽了抽嘴:“我要是什么都怕,那我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很快就凉了,还能跟你成为搭档?” 这位也逗,一开始就用“快点”两个字强迫他直面恐惧。 现在却又觉得他长太快了。 这样不好吗?搭档强大起来难道不是好事? 察觉身边人周身的气压不对,陈仰火速顺毛:“老实,自保,是这两个重点吧,我都抓住了,放心吧。” 陈仰朝王宽友喊道:“姜大回来叫我们一声。” “我不值得你信任吗?”旁边的陈西双嘤嘤嘤。 陈仰:“……” . 隔壁屋里,王小蓓把黑框大眼镜拿下来,丸子头拆开,一头长发散在背后。 “头发里全是灰。” 项甜甜从包里拿出梳子梳梳头:“集市上太脏了,我鼻子里都是黑乎乎的,湿纸巾用了好几张。” 她把梳子往王小蓓那递了递:“你要梳吗?” “你帮我梳梳。” 王小蓓两手拿着手机,背对着她坐。 笪燕大小姐似的坐在椅子上面,笔直的大长腿叠在一起,她对王小蓓跟项甜甜的姐妹情不屑一顾。 昨天才认识的,搞得跟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 笪燕不承认自己是羡慕,她瞥到小襄下来,就问道:“你是要去厕所?” 小襄点头。 笪燕站起来:“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吧。” 等两人走后,王小蓓吐舌头:“装!” “她是自己想上厕所又有点不敢,我都看她夹半天腿了。” “也就小襄无所谓,我是受不了她那样的。” 项甜甜坐在炕边脱鞋,穿着袜子的脚往王小蓓那伸。 “卧槽,臭炸了。” 王小蓓捂住鼻子,佯装生气的打了项甜甜一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项甜甜夸张的摆出做小伏低的姿态:“对不起嘛。” “啧啧啧。”王小蓓竖大拇指,“影后,绝对的影后。” 项甜甜换了个语气,诚恳的说:“对不起。” 王小蓓直咂嘴:“高,实在是高。” 她又背过去,把长发往项甜甜那撩了撩:“帮我梳头啊。” “还有你那脚,太臭了,死鱼一样,臭得我灵魂都劈出了一道鸿沟,鞋子晚上放门外吧,不然屋里没法待人。” 背后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王小蓓啪啪啪的按手机,“头发不梳了,我明天随便扎扎算了,不管了,你帮我打个水吧,我洗个脸。” 身后的声音还在说。 王小蓓回头看去,项甜甜弯着腰,头一下一下往下栽,浓黑的长发挡住了脸,嘴里不停的说着那三个字,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凄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王小蓓拍她胳膊:“你干嘛啊,戏演过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 王小蓓不知怎么起了层鸡皮疙瘩:“别说了,你别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让你别说了!”王小蓓抓住项甜甜挡在前面的头发。 项甜甜突然抬起头。 王小蓓白着脸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看到的是你的后脑勺。” “是这样吗?” 项甜甜面对着她,头整个转到了后面。
第43章 赶集 “啊啊啊啊啊!!!!” “啊——” 隔壁屋里传出刺耳的惊恐尖叫声, 还没上炕的王宽友几人拔腿跑了过去。 陈仰立即叫醒朝简:“出事了,快起来!” 朝简掀开被子坐起身,半垂的眼有点发红, 眉梢都是没休息好的疲意跟躁郁, 陈仰把拐杖塞他手里。 陈西双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 不用管家属,他早就从炕上蹦了下来,不敢去隔壁,就在门口打探动静。 听到什么, 陈西双跑回炕前,声音颤颤的说:“姜苗死了。” 陈仰一愣, 隔壁有四个姜苗, 死的是哪一个? . 死的是项甜甜。 陈仰一过去就看见了她的尸体。 她坐在炕上,身体背对着门,头却是正对着的。 王小蓓是唯一一个在场的, 她惊吓过度神智不清,整个人躲在被窝里不出来,一时半会根本没法询问。 “你们陪陪她。”王宽友对另外两个女士说。 小襄不善交际,笪燕则是同性缘很差,公敌一般的存在, 几乎没有要好的女性朋友, 她做不来这种跟“亲近”“相依为命”挂钩的行为。 见两人迟迟没表态,王家人王宽友只好暂时抛开男女有别,接下了这活。 . 其他人都去外面等着。 集市那边的嘈杂声一波一波的往他们这边传,犹如两个世界。 三月底了,晚上还是有点凉,陈仰刚从被窝爬起来, 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朝简拽他外套拉链。 陈仰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没拉好,他默默拉上去,拉到顶,脖子跟下巴往里缩。 月亮高挂,靠着墙根的众人没有什么交流。 徐定义拿出一包没拆的滕王阁,撕掉上面的金线把烟散给大家抽。 钱秦摇头,陈西双也不要,朝简那徐定义压根不敢过去,只有陈仰接了一根烟。 “我抽几口提个神。”陈仰把打火机还给徐定义,咬着烟小声跟搭档说。 搭档不搭理他,面色很冷。 陈仰对徐定义投过去“没事,我搭档只是不喜欢我抽烟,不会把火气撒到你头上,放心”的眼神。 完了就默默的上一边抽去了。 徐定义擦了把脑门的汗,妻管严既视感好强。 “你们说怎么突然就……”徐定义肉坨坨的脸抖了一下。 没人往下接。 . 三五分钟后,屋里响起王宽友的喊声,让大家都进来。 项甜甜的尸体还在炕上。 王小蓓的情绪稍微恢复了一点,她抱着身子缩在椅子上面,长发挡脸,露出来的半只眼睛又红又肿,比死了的项甜甜还像鬼。 胆小的都不往她那看。 陈仰第一眼的时候有点发怵,多看了会就好了,他在门边抽烟,鞋子勾着搭档的拐杖。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朝简冷眼一扫:“抽完烟再跟我说话。” 陈仰:“……嗻。” 哎,在车站好像说过以后不当着他的面抽烟。 陈仰侧了侧身,对着门外狠吸几口就把烟头掐了,屈指弹出去。 “好了,可以说了。” 朝简朝王小蓓那边颔首:“她在说。” “没啊,她不是还……” 陈仰正说着,炕上的王小蓓就发出了声音。 “我跟她闹着玩的,她脱了鞋把脚伸到我面前熏我,我假装生气的打她一下,她装出很怕的样子说对不起。” 王小蓓呜咽起来:“当时还在玩,我叫她影后,她就又换了种语气跟我道歉,我夸她演得好,然后我就背过去让她给我梳头……” 王小蓓的牙齿开始“咔咔咔咔”的打颤:“后来她还在说对不起,不停的说不停的说,一直说。” “真的,一句普通的话说多了,一遍遍的重复,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当时我心里就有点毛毛的了,我有点生气的让她不要说了,她没有停,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严重……” “呜呜呜……”王小蓓把头埋进腿间失声痛哭。 屋里只有她的哭声,其他人一致的静默,直到她哭得打嗝了,王宽友才去拍她后背安抚。 “你们玩闹之前发生过什么?” 王小蓓抽泣着说:“没有什么,那时候大家都在的,我们就聊天,说是集市很脏,身上好多……” “名字!” 她突然惊叫:“她喊了名字!” 屋里众人屏住呼吸。 “什么?” 王小蓓指着小襄,嘴唇颤抖的说:“她叫了她的名字。” 前一个她是指项甜甜,后一个是说的小襄。 大家屏住的那口气吐缓慢出来,周遭凝固的气流也重新流动,只是浸满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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