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愣了下:“有心了。” 少年傲娇地哼哼两声,撇开视线说:“你别想太多,我也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祈祷,我是为了所有还在里面的队友们。”但是能记得名字的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面前这位是其中之一。 虽然只合作了一次,可整个人救过他,是偶像,信仰,神一样的存在。 他能一路走,走出来,很大原因都是因为这个人。 太耀眼了,就像光。 不止照亮身边的搭档,也会给只是擦肩的队友提供光明。 ……谁知自己膜拜的偶像不叫李跃,叫陈仰。 少年没有生气,也没有多郁闷,心里头已经在感谢天感谢地了,每见到一个队友活着回来,他都会这么感谢一遍,陈仰是他见到的第二个回家的队友,第一个是严挚。少年咳几声清清嗓子,抬着下巴,矜持且郑重:“韩星,韩剧的韩,天上的星星的星星,我。” “韩……星,”陈仰呢喃了遍,真没印象,但他就算想不起来,也不会影响这场重逢再见成为重要时刻,他轻笑,“韩星你好。” 韩星脸一红,冷不防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眸,他脸上的绯红就嗖一下退散。 偶像是那座岛上的居民,刚和他打了招呼,开心。 偶像有男朋友。 他男朋友的情绪不太对,挺像是PTSD,又不全是,总之不是正常人,这里没心理精神科,危险。 韩星后退一步,跟阿缘严挚站在一起。 严挚就是那个淳朴的大块头,他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追喜欢的女孩子。 陈仰跟严挚认识了一下,他看向往这边来的另外八人,发现其中一个长发女人的目光落在朝简身上,不知停留了多久 “你队友?”陈仰凑到没说什么话的朝简耳边。 朝简道:“不记得。” 陈仰见那个长发女人没有热情地走上前,只是隔着点距离,自我确定了一番之后,主动对朝简点了点头,眼里有几分再遇恩人的感激。 客栈没有荒废,里面摆放着木桌木椅,擦得很干净。 两块碎片上的通关者在大堂聚集。 十三人,带着十三个血淋淋的故事,坐在了一起。 有的人运气占比大,实力一般,有的人实力占比大,运气普通。 共同点是,那两样这伙人都具备了,没有谁只拿着一样坐在这里,那是不可能的。 老头先开的口,大家挨个介绍自己,平安镇的对朝阳岛的很友善,朝阳岛当家的也同样如此,他长得帅且沉稳,很容易赢得好感,只是家属不太好相处。 不过,轮到那家属做介绍的时候,他没有不配合。 尽管不笑,也没什么表情。 之后所有人吹着从门里刮进来的小风,沉浸在各自的境地里。 两方不同户籍的通关者犹如打胜仗凯旋的将士重聚,虽然他们大多都没有在同一个战场碰过面,但他们都活下来了,回来了。 不论回忆多少次,那些生死一瞬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又感觉一幕幕就在眼前。 那场灾难造成的结果不是中国毁灭,是地球灭亡了。 其他国家也会设置虚拟世界,划分任务者,通关的会在自己的国家碎片上面居住。 如果没有那些被隔离保存的世界碎片,地球就是一片海洋,回归原始。 他们是中国区的任务者,通关者。 现在才出现两块碎片,连上了合并了,其他的还不知道在哪,都有哪些。 一无所知也好。 将来某一天,他们的家会像今天一样,突然就扩大了,迎来新的同胞。 陈仰瞥了瞥镇上的十一人,抛开阿缘,剩下的十人眼里都写着自己的归来日期。 很早就回来了的,眼神是沉淀的,平静的,苦痛遗憾全都退到了最深处,然而才回来没多久的,眼里会有安定不下来的慌意和疲惫。 譬如那个坐在最佳逃生通道位置的男人,他时不时神经质地颤抖一下,眼珠也在不停扫动。 这是任务者的后遗症,要靠时间来治愈。 那男人突然把头转向陈仰,问了一个问题:“世界末日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问题不只是问的陈仰,是问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大哥,你问这个干嘛?”韩星一骨碌从太师椅里爬起来,“不是什么事都要弄清楚,即便是一部成熟的大片,也不会什么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人生的电影也是这样。” 陈仰在内的其他人都没说话,其实他们也好奇过。 世界末日是通过任务提示那个途径知道的。他们都没有相关的记忆。 当年应该是个很平常的日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宅在家的宅在家,结婚的面试的……一切都很平常,灾难突然来临。 高等文明帮他们抽出意识的时候,删除了那部分可怕的经历,他们被送进虚拟世界,上班的还在上班,上学的还在上学……无缝连接。记忆没有任何被删减的痕迹。 “我感觉,”陈仰缓慢开口,“我们已知的是虚拟地球平稳运行,确定没问题就有了基因选拔,这个确定的时间肯定不会很长。” “所以自己进任务世界的时候是几岁,差不多就能往前推出世界末日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时间。”他停顿了一下,说。 陈仰没有去推,世界末日是哪天来临的,跟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呢,没必要。 再说了,他已经和朝简走出那条尸横遍野的路,重新出发了。 “岛上好玩吗?”一个摇着蒲扇的大叔问陈仰。 “还行吧。”陈仰作为地主,十分谦虚,“房子是石头做的,树多,夏天待着凉快。” 大叔把蒲扇摇得更响,大背心下的肌肉很强壮:“我想去岛上避暑。” “可以啊。”陈仰热情回应。 大叔来一句:“你对象也可以吗?” “噗嗤” 有人憋不住地笑出声。 渐渐的,没有恶意的哄笑声音多了起来,气氛变得轻松安逸。 陈仰的老脸微红,他碰碰朝简的腿:“你吱一声。” “欢迎。”朝简扯了扯薄唇。 像一只被迫营业的高冷兽类,爪子还在捂着自己的珍宝。 没空调,夏天热得很,大家伙都打算等三伏天到了,就收拾收拾去岛上避暑。陈仰的态度是,他们随时都可以上岛,反正岛上的空房子有一圈,家具齐全,拎包就能入住。 当然,搞事情的不行。 陈仰发觉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的,恨不得他们这群人里有个厉鬼。 这完全是抓鬼抓习惯了,很难改。 陈仰跟朝简被留下来吃午饭,还是集体大餐,一张桌子坐不下就用两张桌子拼一块,十三人挨着坐。 碗筷很快就上了,菜没那么快,会做饭的都去厨房帮忙了。 “我锅里还热着菜呢。”陈仰接过阿缘递的水。 “是板栗烧野鸡!”门口乘凉的老头猛地冲一个方位喊,“老周,你取取经!取取经!” 叫老周的男人跟陈仰差不多大,老父亲气质,他在大爷流着哈喇子的期待下,唉声叹气地走到陈仰跟前,打听那道菜的技巧。 陈仰说:“我对象做的。” 老周偷瞄陈仰旁边那位帅得发光的小伙,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默默走开。 “给我纸笔。” 背后响起冷淡的声音,老周面上一喜,忙去拿那两样东西。 大家做完任务出来,人都佛系了,慈祥了,这个小朝先生回来一两年了,还是不随和,任务期间应该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那种类型,而且很残暴,专攻人体的脆弱部位。幸好没遇到过。 老周回了下头,他看到小朝先生抓着陈先生的手,抓得很紧,他们之间似乎有个挺悲的故事。 陈仰任由朝简抓着自己,他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应老周。”毕竟那是他的独家秘方,去年研究出来的,能上得了台面的两道朝氏菜之一。 朝简摩挲他的手背:“有奖励?” “那必须有。”陈仰笑。 朝简捏他手心:“晚上给我亲。” 陈仰的头往门外扭:“快看快看,老人家在搬石狮子玩,他的下盘很稳,会功夫,是个练家子。” 朝简的目光没有挪开半分,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陈仰。 陈仰被盯的腰部发麻:“好,给你亲。” 朝简的喉头亢奋地一动,嗓音里透着低哑的笑意:“哥哥,今晚别磕到我了,上次很疼,都红了。” 陈仰:“……” 这还嫌弃上了?陈仰把眼一闭,脸一扳:“不亲了!” 朝简掐他。 两人的气氛很紧很黏,别人插不进去。 大堂后面的帘子被放下来,阿缘往后院走,她想了会事,发现严挚杵在自己身边,不明所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严挚有点窘迫,他挠挠头:“我是想问,你的两个朋友喝酒吗?” 阿缘微愣:“不知道。” “我酿的果酒跟米酒都……很好喝,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严挚脱口而出一句,不等阿缘有反应,他就忙说,“跟我回家拿酒。” “你要是有事忙的话,我就自己回去拿。”严挚又道,他有些急,粗大的骨节被他不停搓动,厚糙的掌心里都是汗。 阿缘正要说话,厨房里传出老周的声音,他问岛上来的两位客人有什么忌口和喜好。 “我也不是很清楚。”阿缘思考着说。 “老鸭汤是现成的,我炖了一上午,肉都烂了,味道也不错,他们应该会喜欢,那我就随便炒几个菜?”老周问道。 “行。”阿缘朝着后院的小门方向走,她走了几步,转身看还站在原地的傻大个,“走啊。” 严挚呆愣地张着嘴:“啊?” “不是要拿酒吗?”阿缘扬声。 严挚用力点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小窝:“嗯!” 阿缘摇摇头,她回来后第一个认识的是严挚,他给过她很多帮助,人笨笨的,但是做事很勤快。 能活着回来的,哪个不是带着伤流着血,这一块那一块的伤疤,他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没有。 笑的时候是一副纯真样,跟个大孩子似的。 走出客栈后院的小门,阿缘踏进阴凉的巷子里,她忽地问道:“严挚,你会酿葡萄酒吗?” “会。”走在后面的严挚说,“都会。” 阿缘随手拨一下挂在墙上的花叶:“我种的葡萄长得很好,过段时间就熟了,到时候你教我酿酒。” “可以的。”严挚看着她的脚后跟,没有看她的地方地方。 严挚的脚步一停,他偏身躲开拍过来的那只手。 韩星及时撑住墙才没摔成狗吃屎,他吐掉嘴边的翠绿叶子:“严挚啊严挚,你这么有能耐,在阿缘面前怎么连头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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