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忽地喊朝简:“问你啊,你喜欢我哪?” 这是经典的爱情问题之一,送分题,也是送命题。 朝简握着陈仰的腰,闭着的眼皮撩开,陈仰凑近看他。 “真要我说?”朝简皱了一下眉头。 陈仰:“说说说!” “我喜欢你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脸,脖子,喉结……” “……” 陈仰默默从朝简身上滚到一边:“我去拿扫帚进来,把床上的鸡皮疙瘩扫掉。” “别闹。”朝简摸他头发。 “扫帚太脏了,不能拿上床,用抹布,顺便把我这的也清理一下。” “……”陈仰臊得慌,“知道腻歪,你还说?” “实话。”朝简无奈道,“我提醒你了。” “你那也不算是预警。”陈仰难为情,“以后不准说了啊。” 朝简吻他发丝。 陈仰没用什么力道的拍他:“听到没?” “听到了。”朝简撇嘴,“你让我说,我才说的。” “是是是,我的错,我老糊涂。”陈仰把他的脑袋往怀里一抱,“好梦,少年。” 朝简深吸一口哥哥身上的味道,晚安。 陈仰轻轻抚了抚朝简的背部,思绪绕了一圈回到了小镇碎片上面,他渐渐沉睡。 不知道枕边人隔一会就亲亲他,幸福成了一个傻子。 陈仰醒来的时候,初夏的温暖晨光细细密密地吻了他一脸。 他在米粥的香味里伸了个懒腰,有地有房有对象,要是再来只狗,那就真的是…… 人间天堂。 第二天,陈仰在院里锯木头,朝简不知从哪回来的,手里拎着一团黑。 “那什么?”陈仰停下手里的活一看,“狗熊?” 朝简:“嗯。” “还是个宝宝啊,岛上竟然有这种小可爱。”陈仰丢下手里的锯子,新奇地打量小狗熊。 “小可爱?”朝简沉下脸。 “就一形容词,这个醋就不要吃了吧。”陈仰感受着对象身上的冷气,他隔空飞过去一个吻。 对象面无表情,耳根薄红,老夫老妻了,还是害羞。 陈仰的眼睛没有从狗熊宝宝身上移开:“就它一只吗?” 朝简脱掉外套扔到院里的桌上:“不止。” “这是雄性狗熊。”朝简说,“还有一只雌性的,都在石洞南边的深山里。” 陈仰奇怪道:“你好好的怎么去那里了?” 没得到回应,陈仰意识到什么,他不再看狗熊宝宝,而是观察他对象:“特地去找小动物?” “岛上没有狗,只有狗熊。”朝简低头卷单衣的袖子,“先凑合。” 陈仰顿了顿:“我说梦话了?说想养狗了?” 朝简不语。 那就是说了,陈仰搓搓脸,手撑着下巴:“狗熊不是狗,没养过。”他又说,“而且狗熊是独居动物,像这只,它平时估计也不会跟岛上的雌熊来往,除非快交配了才一块玩耍,一块过。” 朝简不管那些,他只是看着陈仰:“不喜欢?” 陈仰叹了一口气:“它怕我。” 尽管他早就从一个任务者变成岛上的普通老百姓,可他是从尸骨山里爬出来的,身上的血腥味散不掉。 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彻底消失,反正未来几年内都不可能。 鸟雀笨笨的,它们会接近他,但狗熊聪明灵敏,它连跟他对视都不敢,进院就一直处于警惕状态,前面两只粗短的爪子抠着地面。 它很紧张,也很害怕。 陈仰的上半身往前倾,狗熊开始往后退。 狗熊又走向他。 不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善意,要跟他做朋友,而是因为院门口有一个让它觉得更危险的存在。 它做了一番比较,认为椅子上的人类要好对付一点。 陈仰瞥一眼立在院门口的朝简:“放它走吧。” 朝简没说什么就侧开身,哪怕狗熊是他用了大半天时间才找到的。 陈仰走到门口,对着小黑狗熊宝宝摆摆手:“大家都是邻居,欢迎来玩啊。” 狗熊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山里。 “一公一母,这是为了繁衍啊。”陈仰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已经看见了一窝熊宝宝,他靠着院门咂嘴,“它们是跟我们差不多时候过来的吧?” 朝简抿着唇,嗓音很淡:“也许。” 陈仰伸脚碰了碰情绪不高的朝简,他重置前的真谛是五湖四海皆朋友,重置后他从康复院醒来,在修改的记忆下认为相依为命的妹妹没了,自己又出事,人生灰暗无光,那时他在康复院做了大半年复健,生活单调又寡淡,没有味道,没有色彩。 他是害怕孤独,但现在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对象。岛上的人气旺起来是很不错,没有也不会感觉饭不香。 这日子是他用什么换来的,他很清楚,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等到老去的那天,弥留之际都历历在目。 “别给自己不必要的压力。”陈仰单手环着朝简的肩背,“哥哥快乐着呢。” 朝简捏着指骨,一言不发。 陈仰正愁怎么哄对象,就听到他说:“你每天对着我一个人,会不会厌?” “……”陈仰茫然道,“我为什么要厌?你多好看。” 朝简的面部微热:“看多了也就那样。” 陈仰把环着朝简肩背的手拿下来,后退点,在他的情绪明显有点失控的情况下再退半步,背靠另一边门框,板着脸道:“那你会厌吗?” 朝简的腮帮子绷紧:“不会。” 话落就把陈仰捞回来,不喜欢他离自己那么远。 “所以……”陈仰嘴边的“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这几个字还没甩出来,就被朝简的一句话给整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我错了。”朝简说。 陈仰看着朝简诚心认错的样子,忍不住地摸了摸他的小啾啾:“……好吧,原谅你了,不是,亲爱的,你下次能不能让你哥把火发完再浇水?我发一半挺不上不下的。” 朝简转身出去。 陈仰问他去哪,他说,去给你找野鸡炖汤。 “吃什么野鸡,”陈仰慢悠悠的嘀咕,“不是应该从后面把我压门上,一只手塞进我的嘴里不让我大叫,一只手把我的脊背往下按,一边小心翼翼的道歉,一边疯狂弄我吗?悟性还是不行。” 嘴上嫌弃,眼里却蓄满了温柔的笑意。 陈仰走两步一停,他古怪地摸两下脸,自言自语:“朝简长成那样都不自信,那我岂不是更要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 应该不用吧,以朝简坏死了的审美观来说,全世界都是丑八怪,只有我这个哥哥不是。 陈仰哼着小曲坐回椅子上面,继续锯木头,给朝简坐书架。 物资里有书,都是的古文,文房四宝也是齐全的。高等文明是要通关者拾起被遗忘在时空里的传统文化。 古文陈仰看不懂,朝简能懂,他看了还给陈仰讲解。 不但讲解,更是要他背诵默写。 够够的。 你学文的,我学理的,谁怕谁啊,陈仰不是吃素的,他当场就刷刷出了几道坑死人不偿命的数学题。 于是朝简的眉间就刻出了“川”字。 最后还是陈仰看不下去的心疼他,偷偷把解题步骤写了上去。 陈仰蹲下来拉皮尺量尺寸,用铅笔做标记,专心投入这份大业里面。 陈仰以为狗熊宝宝不会来了。 没想到半个多月后,那位明目张胆地从他门前经过,宽宽胖胖的身子直立行走,怀里捧着一些果子。 它的身形看着笨拙,实际上它行走起来十分灵活。 陈仰刚从山里回来,他甩了甩滴着水的头发,半蹲着看僵硬的黑狗熊,忍着笑道:“哟,偷东西偷到我这儿来了啊。” 上回来这竟然还知道留意四周,看上他家的果子,学会蹲点,逮着机会就上,可以啊,小瞧它了。 “你胆子不小。”陈仰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狗熊一抖,手里的果子掉下来一个,它赶紧捡起来,夹在腋下,一双黑黑小小的眼睛戒备地盯着人类。 陈仰想到了03,它的眼睛也很小,他有瞬间的晃神,笑着说:“小朋友,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下一刻陈仰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指着门前的一小片果园:“别的果子你随便摘,可是,” 手指指向其中一棵树,“那棵树上的果子不行,那是我对象给我种的,树皮都是属于我的,知道吗?” 狗熊把果子抓得更紧。 “我知道你能懂我的警告,千万不要踩我的底线,我生起气来可是很凶的,一锄头就能把你敲得眼前全是星星。”陈仰说完就恢复成和蔼慈祥脸,手一挥,“走吧。” 狗熊就要跑开,一把锄头甩在了它面前,它瞪着出尔反尔的人类,鼻息很重。 这是被激怒了,要亮爪子了。 陈仰不慌不忙地坐到地上,笑眯眯道:“我也想吃了,但是我懒得摘,你给我一个让我尝尝。” 狗熊丢下一个果子就跑。 陈仰看了眼脚边的果子,他看了好一会,笑出了声。 活在世界碎片上面的人类是选拔出来的优秀基因,大型动物可能也是,那智商,啧。不就是个又熊又怂的小孩吗。 陈仰随意地把果子在衣服上擦几下,咬一口,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唔……好酸。” 陈先生去找他对象哭诉去了。 一年后,陈仰在厨房剥豆子,偶尔丢一个给旁边的狗熊。朝简在炒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油烟味。 “今年的辣椒有点辣。”陈仰咳嗽了几声,瞥瞥淡定背对着他的狗熊,“你不怕辣啊?” 狗熊转过身,一只爪子捂在脸上。 陈仰:“……” “哈哈哈!”他狠狠揉了一把它毛乎乎的脑袋,“黑黑啊,今天的你比昨天更逗,我很期待明天的你。” 锅台边传来一道凉飕飕的目光。 陈仰立即将揉着狗熊脑袋的手撤回来。 朝简握着铲子走到陈仰身边,弯下腰背,低着头凑近。 陈仰在他脸上亲一口。 哄好了,朝先生继续炒菜。 就在陈仰剥好豆子,吃掉朝简夹过来的一块鸡肉时,他的眼皮冷不丁地跳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眼皮狂跳。 岛上多了一个人! 而且已经下了山,正在朝着石屋这边走来! 是第三个矣族人,还是? 陈仰跟朝简对视一眼,一个放下豆子,一个丢掉锅铲,迅速出去,他们站在门口,看着岛上的外来客。 那是个穿着灰褂子,很矮很瘦,却很有精神的白胡子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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