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问他的,你先把你知道的那部分告诉我们。”陈仰说。 伞下没回应。 陈仰伸了伸脖子,头往伞下凑,他看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干嘛吓成这样?”向东掀伞,没掀动,他也凑过去,下一刻他就青着脸咒骂。 伞下有一张七窍流血的女人脸! 她的头骨跟伞骨长在一起,脸上有几块皮黏在伞面上面。 陈仰撑着石头的双手轻颤,最怕的女鬼加上近距离,这波冲击太大了,他抓着朝简的拐杖站起来,沙哑的说:“里面不是朱老爷……” 陈仰话没说完,红伞就突然变大,诡异的收拢了起来,像一个人抓住了朱老爷,里面传出朱他的凄惨叫声。 伴随着什么被划开,一点点往下撕的响声。 接着是噗哧噗哧声。 像是西瓜被挤爆的声音。 大量鲜红的血水溅了出来,夹杂着很多血块。 陈仰顾着朝简,没来得及躲开,他跟朝简的身上都沾到了不少,向东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型,他闪得很快。 没一会,伞就掉在了一边,露出一大滩血肉。 不见一块皮,也不见半根碎骨头。 陈仰看向那把伞,视线从干净的伞面跟伞骨上面扫过,猜到了它们分别是怎么制成的。 “带上伞。” 耳边的声音让陈仰脸一白,他扭头对向东说:“你拿着吧。” 向东是很乐意接下这活的,这样一来,他既能在气死朝简的路上前进一大步,也能在陈白菜那赢得好感。 但他心血来潮的想做个人。 “陈仰,我建议你拿。”向东说,“直面恐惧,才能战胜恐惧。” 陈仰点了点头:“有道理,我去给你把那条绿蚯蚓……” 向东立马走人。 “这伞是个女鬼。”陈仰垂死挣扎的看着朝简,全身都在实质化的抗拒。 朝简轻微扯动了一下青紫的唇角,似笑非笑道:“我们现在是第几个任务了?哥哥。” “……”陈仰默默捡起伞,看也不看就往背包里一塞。 第五个任务了,他目睹过队友变植物,各种惨死,接触过小孩鬼,男鬼,女鬼,进出过朝简的幻境,也早就在不知不觉间适应了任务世界的生死处境,似乎无所畏惧。 然并卵。 他还是怕鬼魂,尤其是女鬼。 天生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陈仰怀疑自己上辈子被女鬼搞过,或者深深的伤害过。 “那地上的老仆怎么办?”陈仰问。 朝简说:“不管。” . 陈仰跟朝简,向东回去的时候经过土地庙,他们没见到那个女疯子,地上也没有对方回来过的痕迹。 “走吧,她会来找我们。”朝简说。 陈仰把沉重的背包往上拽了拽,石像的碎块在他这。 之后陈仰三人去了镇长家,没见到人。 这个时间点,天才刚亮,高德贵去哪了? “那狗东西不知道隐瞒了多少。”向东在几个屋里走动,三只猫也不在,“他会不会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眼睛暴露了,就躲起来了。” 陈仰打量高德贵的房间,没一丝鱼腥气:“不知道,找到再说。” “找个屁找。”向东说,“镇子这么大,他是本地人,哪哪儿都熟,我们是外地人,哪哪儿不熟,怎么找。” 陈仰不着四六的问了一句:“你饿吗?” 向东的肚子替他回答了。 陈仰的肚子跟向东来了个二重奏,他搓搓脸,不但饿还累:“我们先回去补充体力,上午分头找。” “你上午别跟着了,你在客栈休息。”陈仰扭头对朝简说。 朝简什么也不说的拄拐出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拐杖砸在了门上,门发出受惊的“哐当”声响。 陈仰听得头皮一紧。 向东管不住嘴的说:“火车站那会儿,你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陈仰带上门离开:“那时候我是需要阳气。” 向东搭上陈仰的肩膀:“老陈,你不错啊,需要他的时候,就想要他跟着,不需要的时候,就……” “很正常的一件事,到你嘴里怎么就这么怪,你脑子里全是废料吗,我是看他拄拐走路累。” 陈仰打断向东,“他的手上都是磨出来的茧子。” 向东锁住陈仰脖子:“你摸了?” 陈仰的手肘一拐:“我摸他茧子干什么,我不会用眼睛看吗。” 向东捂着被拐到的腰,痛得脸红脖子粗,姓陈的下手真狠,竟然用了全力,到了朝简那,就是各种哄让,关爱巨婴朝。 . 镇上静悄悄的,昨天的这个时候有炊烟,今天好像是一座空镇。 人都去哪了? 陈仰闻着空气里的鱼腥味,边走边东张西望,他瞥到远处的模糊人影,眼睛一睁:“那是不是画家?” “除了他,还有谁跟个拖把似的。”向东说。 陈仰配着向东的形容看去,觉得十分贴切,画家的躯干非常高,瘦得皮包骨,背后长发飘飘,可不就像拖把那样。 画家在拖着受伤的腿走,陈仰三人很快就赶上了他。 双方一交流信息,各自沉默。 陈仰从画家那得知,猫已经能下地跑了,生命力旺盛得不可思议。 他转而一想,这个镇子都不正常,猫那样也没什么。 向东见画家半死不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画家谢绝道:“不用了。” “逞什么强,就你这样,跟鬼只有一个区别,你能喘气。”向东把他往肩上一扛,“一颗钻石扛两次,还是我赚,不亏。” 说着就大步往客栈方向走去。 陈仰把背包拿下来,看向朝简说:“我也背你吧,能快点。” 朝简沉默几瞬就拿走他的包背上,双拐一收,颀长的身子压了上去。 陈仰感觉少年的心情比在高德贵家好了一点,他把人往上托托,走着走着,莫名的心安踏实。 . 客栈里跟镇上一样,也没人走动。 厨房有米汤的香味,陈仰过去一看,黑发白脸的女人在熬粥,他愣了愣:“厨子呢?” 见对方摇头,陈仰就立刻追问:“那周寡妇……” 香子慕拿着铁勺在白花花的锅里划动,她抓了把切碎的青菜丢进去,继续划:“我早上才出房间,没见到任何人。” 陈仰还想问话,背后突然响起喜悦的喊声:“陈先生!” 是钱汉,他那条烫伤的手臂上面裹着纱布,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 陈仰的注意力瞬间从香子慕身上转向了钱汉,他问对方,昨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老吴为什么被煮熟。 钱汉看一眼陈仰身边的少年,觉得对方像小说里看守宝物的凶兽,他停下靠近的脚步说:“是葛飞。” “昨晚太闷热了,下雨的时候我们都很开心,觉得能凉快点了,老吴说雨天蚊子会少一些,可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窗边的葛飞大概是为了缓解他跟对方的关系,就去开窗。” 钱汉说到这里脸就白了:“当时我跟老吴也在边上,葛飞发现雨不对劲,他一把拽过老吴跟我挡在他前面,我反应快才没有躲过了那一劫。” “哥们,你真能瞎掰!” 一道讽刺的笑声从后门那里传来。 葛飞站在后门口,头跟脸都缠着纱布,跟个茧似的:“好歹是队友一场,你这么颠倒黑白,装纯良,是不是太过分了?” 钱汉瞪大眼:“我没有!” “是你谎话连篇!”钱汉的情绪很激动,“陈先生,他说的都是假的,你别信他,我没有颠倒黑白,我说的是真的……” 他见厨房里出来一人,赶忙冲上去:香女士,你可以帮我作证的啊。” 香子慕的声音清淡:“我跟你们不在一个房间,无法做证。” 钱汉包在眼里的泪水掉了下来:“是哦……” 香子慕扫向院里的几人:“粥好了。” 她的身上有种格格不入的宁静感:“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 片刻后,一行人坐在一张桌上,面前是热腾腾的青菜粥,放了盐跟油,味道挺不错。 向东没吃就睡了,画家没过来。 大眼妹跟珠珠都没醒,乔小姐不在客栈。 桌前就陈仰,朝简,香子慕,以及互相说对方撒谎的钱汉跟葛飞。 香子慕似乎不好奇谁真谁假,她盛了碗粥,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吃着,没有参与进来的打算。 陈仰靠着椅背,探究的目光盯住葛飞:“你昨晚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来话长。”葛飞苦笑。 葛飞的说辞跟钱汉刚好相反,他说是钱汉开的窗户,并且为了自保就把老吴推到了窗外。 “老吴半个身子都在窗外,”葛飞回忆着,倒抽凉气,“太可怕了,雨不是雨,是开水,还有知觉,会自己往人身上跑。” “当时我还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盯着我,像是也要把我推到雨里。”葛飞指着钱汉,“他给我的感觉像变了个人,雨一停我就跑了。” 钱汉嗫嚅着嘴唇:“葛飞,我跟你无冤无仇,你……” “我也正想这么说!”葛飞吼完就塌下肩膀,“哥们,你自己被鬼迷了心窍,不记得了,别坑我。” 钱汉的眼神恍惚:“我被鬼迷心窍……” 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站起身道:“那我手臂上的伤呢?” “你开窗户的时候烫到的,要不是老吴挡,煮熟的就是你。”葛飞呵呵两声,“老吴昨晚从乱石谷回来,才刚脱险就被你给害了。” 钱汉脸色煞白的跌回椅子上面,身子不停发颤。 陈仰拿勺子在碗里搅拌搅拌,他想起了小尹岛那回,周晓晓跟黄青都说的真话,大家却都没信。 这次他没有轻易分出真假,打算暗中观察观察。 “你头上跟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陈仰问葛飞。 “第二场雨烫到的。”葛飞说,“我在镇子上乱转,雨来得毫无预兆,幸好我躲得快。” 他心有余悸的叹口气:“我跑去药铺,刚好撞到医生的家属在收拾他的遗物,就让他们给我包的伤口。” 陈仰瞥了眼怀疑人生的钱汉,又偷瞄死里逃生的葛飞,两人身上是相同的药味,他没再说什么的吹吹粥,正要吃就被朝简的举动打乱。 朝简只吃了两口。 陈仰看朝简把碗拨到一边,他低声道:“不好吃?” 朝简的双手撑在桌面上面,手掌盖住疲惫的脸:“有怪味。” 陈仰吃了一口,尝了尝:“没有啊。” 朝简不语。 陈仰把粥放桌上晾着,他翻了翻厨房找出面条,手脚利索的给搭档煮了一碗面,还煎了两个荷包蛋。
432 首页 上一页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