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克凌空的肢体自胯部爆发出强大的扭力。雅格呆滞零点几秒,很快寻找到这力道的源头:蝎尾。 对方的蝎尾不知道何时勾住草根,完全发挥出种族的优势,轻巧将自己从滞空的劣势中摆脱出来,四肢灵巧抓住更高处的树木,爬行着快速重新影藏身影。他像是种担心受怕惯的小动物,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激发他的求生欲。 郝誉和亚萨用精神力将一切感知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看来他在体术上也有很大的开发潜力。”亚萨再次对郝誉勾肩搭背,“你看两孩子是不是很有默契。让他加入雅格的小队,又不是……唔。” “不行。” “行吧。那之前的助学名额,你给小蝎子吧。”秉持投资潜力股的想法,亚萨怂恿郝誉,“你看,比起给平庸者,最好的资源肯定要给天才。每一个名额都不便宜。” 郝誉一巴掌盖住这老登西。 “闭嘴。” 没看见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吗? 不同于可以使用精神力的军雄们,白岁安看不到修克的近况,他从两个军雄欢喜的神色中足以得知一个坏消息:修克的天赋比他想得还要好。 雄父孵化他,果然没有孵化修克那般用心。 再次认清这一现实,白岁安内心的火焰却出奇地平静。愤怒到达一定极致,大脑反而冷静下来,漠视无法改变的事实。 【雄父也许没有那么爱我。】 白岁安如此想着,目光落在小叔郝誉身上。他扫过郝誉坦陈的身/体,沿着肌肉纹理,落在对方有些过分可怕的蝎尾上。 【因为我不是帝王蝎种吗?】 雄父在遗书里亲昵称呼的“誉誉”明显是面前的小叔。这和“芋芋”相近的称呼,让白岁安捕捉到一种超越兄弟关系的感情,他情愿将其称为“父子”,甚至比“父子”一系列血脉更庞大的情愫。 因为我不是帝王蝎种,因为我没有达到雄父的期望,所以才没有被雄父更用心对待吗?不,那都不重要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 雄父没有那么爱我。已经变成一个既定的事实。 白岁安强忍着,再次告诫自己不要为过去的事情感觉到难过,还是低下头忍住差点涌出来的眼泪 ——他脑海里浮现出雄父坐在床上,欢喜看着自己的那一幕。他始终记得雄父教自己读书,亲昵亲吻自己的额头,称呼自己是“芋芋”的岁月。 他们一家三口不方便出去逛街,却也并不缺少生活的乐趣。雄父会带他拼图、画画,雌父永远在忙碌家务,疲倦却又安心地趴在雄父的病床前。更小的时候,白岁安还可以赖在雄父与雌父之间,一家三口盖着被子小声说话,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在伊瑟尔.南出现前,他与雌父与雄父三个人的小家清苦却温馨。 现在,全都显得那么可笑。 白岁安动动手指,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僵硬。但还是稍晚了点,郝誉发觉不对劲,连续喊好几声“芋芋”,上前抱住孩子的肩膀。 “怎么了?别听老家伙瞎说。” “小叔我没事。”白岁安飞快擦拭眼角的泪水,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为成绩哭泣。他道:“我想要加大训练。” 天赋。 修克确实比自己更强一些,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可真正的强者从不会只论天赋。 没有天赋?靠自己努力就好了。 “小叔。我知道错了。”白岁安低头诚恳道:“我不应该逞一时之快,在开局暴露自己的能力,还狙击修克。下一场考试,我会拿出更好的成绩。请您教导我体术和战术意识吧。” “我想要变强。” 雄父不爱我也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变强,是从自己身边的强者身上汲取养分,掠夺资源,然后独立起来。 修克。 修克。 这个帝王蝎种的贱虫,一生都要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他别想得到军雄的青睐,更别想得到小叔郝誉的认可和赞助! 这一切都是他白岁安的,都是他白岁安应该得到的东西。 雄父不给,小叔不给,那他就自己上去抢过来! “小叔。”白岁安蠕动嘴唇,低下头,睫毛遮掩住眼眸,看上去清纯又无辜,“我知道错了。请您教我吧。”
第三十八章 拿了一个糟糕的摸底考成绩,白岁安与修克的差距彻底显露出来。郝誉最多将这成绩当两人的保底,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怎么提高他们的成绩。但真正拉开双方差距的是心理素质和家庭环境。 面对白宣良,白岁安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他从小足够独立,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意,对白宣良知会一声自己下次会考好,安抚雌父几句话,敷衍过自己在考场暴打修克的细节。整个事情就过去了。 修克不一样。 郝誉提溜两孩子回家,当天晚上就听到这对父子爆发十级震感的大争吵。 “你怎么考成这样。” 这是伊瑟尔.南在咆哮。郝誉坐在楼下朝脖颈上打针,顶灯都扑朔闪烁两下。 “我说过让你不要去丢人现眼。你那么久没有上学,自己对自己的成绩没有数吗?你不要想考军部类的专业……或者,你让军雄直接报送你好了。” 郝誉感觉伊瑟尔挨艹那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拔出针管,疲倦坐在沙发里,等待药物初期第一波热潮过去。 楼上依旧是大声嚷嚷,不过这次换成修克破口大骂。 “我没读书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要挪用公款,我会变成这样子吗?我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如果有的选,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子吗?” 白宣良用冰毛巾给郝誉降温。他指尖冻得通红,毛巾轻柔覆在郝誉脖颈和热脉上,略有些担心看向楼上,对郝誉道:“真的没事吗?” 听白岁安说,修克的成绩更差。 白宣良对伊瑟尔抱有怨气,但面对修克,他的怨恨远不如前者。有时候他看见修克,也会理解郝怿对这孩子的偏爱:比起白岁安,修克作为蝎种雌虫更像是克洛普家两兄弟。可一想到这么像雄主和郝誉的孩子,是伊瑟尔.南的孩子,白宣良又无法完全的释怀。 他煎熬着,像端着水走在崎岖之路上,又不舍那几乎破败的碗完全摔落在地上。 那碗里都没有水了,也不差那么点偏心。白宣良偶尔会这么想,多给修克那孩子留出一份多余的夜宵、衣物和关心。 他这种过分心软和带有投资性质的讨好,没有躲过郝誉的眉目。军雄懒得计较这些琐碎小事,等身体稍微冷一些,甩下冰毛巾,蹬蹬跑上楼踹开房门,一手一个把扭打在一起的父子拽开。 “吵什么吵。” 郝誉抬起手狠狠揍大的屁股数下。伊瑟尔顿时失去力气,疼得扭曲面容,躺在折叠床上。修克还没反应过来,郝誉将他一并按在伊瑟尔身上,抬手稍轻点揍了几下屁股。 修克宕机片刻,疼得和他雌父贴在一块。 郝誉则甩甩手,漫不经心教育这对父子,“我打个针都听到了。不就是考砸一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吵什么吵。” 修克张开嘴,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话到嘴边听见雌父倒吸凉气的声音,硬生生咽回去,垂手听郝誉教训。 “我说别让他和那小……小白放在一起考试。”伊瑟尔.南捂着屁股,嘴硬极了。他之前和修克吵得多凶,在郝誉面前就有多护着修克,“要不是那个小白故意使坏,修克怎么可能只考这点分数。” 郝誉听他废话。 伊瑟尔道:“我早知道那个小白。白岁安对我不满意。郝誉,修克这么好的天赋,万一被对方使坏弄糟了该怎么办。郝誉~不如让孩子直接拿到保送名额好不好。你看,其他军雄都说他天赋好。” 郝誉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道:“保送考试早结束了。助学名额又不是保送名额。” 想上大学,还得两个孩子自己考。 反倒是伊瑟尔.南在修克受教育这件事情上的反复无常,令郝誉感觉到古怪。他坐在父子中间,捏着伊瑟尔.南的脸仔细瞧瞧,又转过去对比修克那张脸——他们两分开来看,实在是不像。可贴在一起看,嘴唇的弧度,眼角的阴影、耳朵的弧度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修克,你怎么想的?”郝誉慢悠悠问道:“我不是不给你做选择。你要正常考大学,按照你现在的成绩,上个普通军校的普通专业都够呛。也确实浪费你的天赋。” 修克犹豫在原地。伊瑟尔拼命眨眼,试图越过郝誉去掐修克的肉,被郝誉一巴掌打下来,手背红了一大片。 “我想考军雄相关专业。” “没有这种专业。” 修克当即拿出之前看过的军校资料,“我知道有。” 郝誉道:“那专业就开了一届。现在不对你们这种没经验的未成年开放。你要想和军雄待在一起,等成年联系军部特殊部门,说是我推荐你过来就行了。他们会带你做测试,给你安排手术。” 不过那时候,郝誉已经出任务了。 修克自然不会到郝誉的队伍里。 修克依稀感觉到这一点,试探再问,“我想进您的队伍。” “不可以。”郝誉咬死不松口,直接了当道:“你计划考什么学校的专业。我给你们两分别罗列突击补习计划吧。” 全方面补习肯定来不及了,抓尖补差说不定还能赶上。 修克想也不想,说出自己最心仪的专业,“我想报深空机甲专业。” 郝誉记下,把修克和伊瑟尔彻底分到两个房间里,叮嘱白宣良看着点伊瑟尔,“孩子们都在备考关键期。不要让伊瑟尔影响到他们。” 对此。 白宣良满脸不敢置信。他似乎把这句话当成一句有意思的玩笑话,郝誉再重复一遍,白宣良也没有改变脸上任何表情。他拿着抹布,支支吾吾,低头将台面擦得抛光,对郝誉道:“我不太适合做雌君。” “你是我哥唯一的雌君。” 白宣良头更低了。下巴顶着胸口,声音自发低沉下去,“我没有什么魄力。本来就不该成为雌君。” 郝誉只能蹲下来,仰望着白宣良。 他道:“白哥。你是我哥唯一的雌君,从你们结婚开始,你就该管家。明白吗?把头抬起来,有我在谁也没办法欺负你。” 军雄不理解雌虫为争夺家族财产控制权做出的种种举动,他们也不会理解雌虫们照顾雄主委婉争风吃醋的样子。作为一群根本没有家庭与婚姻概念的王八蛋,军雄们只会用战争模式解决一切问题。 包括家庭权利问题。 二天一早上,郝誉在餐桌上掏出一个新玩意儿丢给白宣良,“喏。伊瑟尔的控制器。” 小小的金属手环,没有任何美感可言,两根附带的电锁指环上刻有不同数字的标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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