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誉也很想哥哥。 这样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两岁的郝誉发烧翘掉早训。带教军雄当天出紧急任务,找了军雌和一群医护看孩子。郝誉朦朦胧胧睁开眼,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又是哭起来,闹着说要哥哥。 “要不把他送出去?让他见见哥哥。” “不行。他这个年龄还没办法管好自己的精神力,万一出事情谁负责。” “可总不能让他哥哥过来。他哥哥是普通雄虫,要是被盯上死掉的话。” 最后,还是顶上军雄拍案决定让郝誉与他的哥哥见上一面。 这是极为隐秘的一面。 两岁的郝誉行车途中无数次想摘下眼罩,都被抱着的军雌阻止。他听到对方温柔吓唬自己,摘了就见不到哥哥了。年幼的郝誉根本不敢动,他连蝎尾都不敢甩开,随着地面车颠簸小心晃晃,一路上仔细不碰到其他人。 ——然后,他在一间黑暗的小房间里和哥哥打了视频。 “啊。我要哥哥。真的哥哥。”郝誉生气刨地,坐在地上掉小泪珠。他想要放声大哭,又怕哭得眼泪花花,看不清小屏幕里的哥哥,一边打哭嗝一边闹,“哥哥。哥哥。” 没有什么理由,这个年龄的幼崽,可能某一刻特别想家里人,就各种闹情绪要家里人抱抱安慰。 “誉誉。我们誉誉不哭啊。”视频里的哥哥看上去也红了眼。郝誉已经记不清太多细节,他模糊记得哥哥喊了好多声誉誉,然后亲昵叫他要听老师的话,要听带教军雌的话。 “他们会和哥哥一样爱誉誉。”哥哥在小屏幕里说道:“誉誉想哥哥的话,跟老师和军雌说,就,就好了。哥哥知道誉誉想哥哥。” 接下来,说话次序开始混乱,郝誉根本没办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他两岁的小脑袋也有点无法理解哥哥的悲伤。 他跑到小屏幕前,用自己的手用力拍打屏幕,试图把里面的哥哥叫唤出来。 “哥哥。哥哥。哥哥哥。” 带教军雌将郝誉抱起来,挨了幼崽一嘴口水。还是带教军雄,他未来的老师阻止军雌继续抱着郝誉。 他道:“让他们兄弟好好哭一下吧。” 以后,兄弟两相处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郝誉最开始还能站在屏幕前,后来直接抱着屏幕,试图和屏幕里的哥哥贴贴。他在军雄养育中心很少见高科技电子产品,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想念哥哥的话,讲两句总穿插“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慢慢地,郝誉发现这些话除了让哥哥哭得更厉害外,没有什么作用。 他闭上嘴,和过去一样,瞪大双眼委屈地看着哥哥,“哥哥。” 屏幕里的哥哥没有动,反而是下巴积蓄一滩亮晶晶的水。郝誉踮起脚,用手反复擦拭屏幕,他已经理解屏幕里的哥哥和过去拥抱自己的哥哥不一样。他道:“哥哥不要哭。” 他好像,不能再和过去一年一样,偶尔见到哥哥,被哥哥抱着哄了。 “哥哥,不要哭。我会好好读书。”郝誉轻声道:“我会,认识很多字。” 这样,他就不会被同宿舍的温九一笑话不认识哥哥的信了。 “我还会,变得很厉害。”郝誉张开双手试图哄哥哥,他道:“我会打架。磅磅,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郝誉确实在基地学会如何自保、运用自己特殊的精神力。 他炫耀一样的和哥哥展示自己长大的蝎尾,“我还会扎人。” 哥哥边哭边笑,在结束这场对话前,哥哥对郝誉说了一段僵硬的照本宣科的话,“你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郝誉扒拉屏幕,乖乖点头。 “你要听,带教军雌的话。他们会比哥哥对你还要亲……不准再和今天一样想哥哥了,知道吗?” 郝誉不太理解,还是乖乖点头。 他任由带教军雌抱起自己,趴在对方硬邦邦的肌肉上,回看装着哥哥的小屏幕黑下去,眼泪鼻涕完全绷不住了,“哇呜呜呜哥哥。哥哥。” 他还是可以看一看哥哥。不过从两岁前的数月一次,到一年一次、两年一次、数十年一次,到最后再也见不到。 当年抱着郝誉见哥哥的带教军雌,成了郝誉的初恋,死在郝誉面前。 促成那次兄弟对谈的军雄老师,死在对敌战争里。 最后,哥哥也死了。 郝誉做不到把他们都忘了。他自己无法做到将生者看得比死者更重,对他而言,正是这些死去的人才锻造他的生命、人格、信念和思念。 他睁开眼,不知道过了几天。亚萨家乱七八糟的军雌来来往往,面前除去各类食物与酒水与药外,还放着一张轮椅。 军雄优卡幸灾乐祸等着郝誉醒来呢。 “醒啦。”军雄优卡摊开手,“郝誉,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郝誉真是服了这个大早上,不,大中午。 他伸懒腰,道:“好消息。” “你的亲侄子成绩比私生子好。”军雄优卡快语连珠,“坏消息就是,他们两个自相残杀,在落地15分钟后被人包抄踢出局啦哈哈哈哈。” 郝誉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爬起来,“多少?15分钟?” 这两孩子,原来菜得这么离谱吗?
第三十七章 郝誉是他哥郝怿孵出来的第一枚虫蛋。 修克和白岁安也是他哥郝怿孵出来的虫蛋。 四舍五入,他们三人是薛定谔的手足兄弟,铁板钉钉的叔侄关系。当然再抽象点,也可以是实验组和对照组、强者组和弱者组的关系。 郝誉无法接受哥哥最关心的两个孩子菜成这幅模样。 考试一结束,他冲进去把这两小废物揪到面前,扛着同僚们没心没肺的噗嗤大笑,冷脸看着两孩子。 白宣良别开脸,没有心情说话。 修克夹紧腿,蝎尾战战兢兢贴着大腿根,尾尖垂向地面。 郝誉气笑了,“现在知道怕了?” 他走过去,按住两孩子脑袋,拖他们看成绩,“摸底考摸底考。你们就是这样给我考试的?嗯?私仇都带到考场上。芋芋你先说,凌空开枪,还用上自己的异化能力?你知不知道自己一下子吸引多少目光。” 半空中突突突点射别人,不知道多少考生被白岁安吸引目光,落地快速锁定白岁安的位置,上前呈包抄之势。 郝誉看着考试录像,一时间都不知道感叹侄子这个枪法,还是感叹未成年还是太嫩了点——按照他们老家那个教育质量,肯定没机会提供大范围的生存模拟考。 嗯,一定是这样。芋芋肯定是考试经验不足。自己日后要多看着点孩子,找机会多教教芋芋。 郝誉目光扫过白岁安几乎满分的文化课成绩,心中总算有块地是踏实的。他翻开下一页,视线落在煎熬的修克身上,反复校对三四次确认不是打印错误后,郝誉发出一声倒吸凉气声。 军雄亚萨和军雄优卡试图过来看乐子,被郝誉两手推出去老远。 “考得很差吗?” “能有多差。”军雄亚萨满不在乎说道:“雅格当年考59分,我都没揍他。雌虫还能比这个分数低吗?” 当然能。 郝誉看着卷面白纸黑字的“23分”,努力回忆自己人生最差劲的几次考试。哦,作为一个厚积薄发的军雄,郝誉最耻辱的文化课成绩都在他3岁以前。那会儿他还不太认识字,非要跟卷王室友做四位数的实验算术题,被按在地上摩擦到怀疑人生。 至此,郝誉确信自己不是什么搞科研的料子。 那他也没拿过23分!23分啊!满分250分的卷子,怎么能考出23分这种稀烂的成绩呢? “修克。你读到几年级?” 修克不说话,他抓着衣角羞于启齿。有他这稀烂的文化课在前,败给白岁安也显得不那么打眼。 “十五岁后,就没读了。” 十五岁时,伊瑟尔.南因为经济犯罪入狱。修克从私立学校转入其他免费院校,半年都没读完,保存学籍草草进入社会。他确实带了电子教材,试图在打黑工时自学…… 结果一目了然。 学得一塌糊涂。 郝誉大致了解下这孩子糟糕的求学生涯,感觉自己接受了两个大篓子。他转身按住两个笑得嘎嘎乱颤的同僚,一人一脚把他们踹出门,才温柔对两孩子道:“没关系。不就是突击性训练嘛。这种事情我们军雄最擅长了。” 军雄,什么都要学。 每一个军雄都在童年接受过惨无人道的填鸭式教育。更别提郝誉幼崽时期,日日夜夜与一位卷王同吃同住,他可太明白怎么有效率卷死其他人了。 “芋芋。小叔给你安排一些战术课程。嗯。小叔还会给你找个陪练。”郝誉欣慰道:“你不需要打赢他。你只需要在两栋别墅中躲过对方一次攻击就可以了。” 当天晚上。 年轻军雄雅格被郝誉拉来做壮丁。他才从前辈优卡的奴役中逃脱,被迫加入郝誉组织的“冲刺班”里当老师。亚萨和郝誉才打开果汁,气泡都没冒干净,战斗就结束了。 “啊?”郝誉错愕道:“你没放水吗?” 年轻军雄雅格更错愕,“啊?我已经放水了。” 郝誉和亚萨坐下喝着没有气泡的果汁汽水,对普通雌虫的格斗水准有了全新认识。 “都是孩子。不能和我们这种从小培养起来的武器相比。”郝誉若有所指,“服役后的雌虫稍微能打些。芋芋和修克最起码得经过二十年磨砺,才能成长起来。” 军雄亚萨微笑,“这可不好说。优卡这次监考就是去挖掘好苗子。” “他们两都太小了。”郝誉说的是两个,实际上只有一个,“你们别打他们主意。” 小年轻雅格坐下喝点水,吃点东西,开始抓着修克进行同样的训练。 两个军雄不约而同放出精神力,居高临下俯瞰全局。他们依旧坐在原地喝果汁,无形之物却纷纷笼罩天穹。修克骤然感觉胸口发闷,挨了雅格刀柄一击,手臂泛起青紫。 “专心。”军雄雅格停下步伐,目视修克逃窜入灌木丛,才缓慢走上前完成长辈们的任务。 ——得亏是他来给这两位当陪练,换做郝誉或亚萨,这场陪练会相当无趣。 修克甩动蝎尾,快速倒挂在树干上,四肢并用附着在密叶中。他屏住呼吸,手指不慎捏碎树皮,而就在断裂声传出的瞬间,光芒逼近! 一把双开刃的蝴蝶刀擦着修克的指缝钉在树干里,刀柄没入其中。修克顿时放松蝎尾,整个后仰摔下树去。刀的主人却比修克更快,鞭腿抽上前,几乎是从中劈开修克腰。 “不是让他放水吗?”郝誉苦恼站起来,正要出手,“打上头了吗?” 亚萨笑笑,正要跟着起来。 战局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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