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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时间:2024-05-19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小土豆咸饭

  简单来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郝誉一个人的资产就能够轻易碾压哥哥郝怿、他雌父雄父近百年的累积,甚至还有余钱余力支援家里。

  他不缺他哥这点遗产,打一开始就没盘点过里面有什么,更别提贪图这些财产了。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沙沙翻阅文档的声音。

  郝誉转而和军雌讨论能不能下载流行小说到通讯器里,被对方一口回绝,双方为“能否使用通讯产品”发生争执,没注意三个雌虫脸色不约而同变得惨白。

  修克像是早知道这一切般,冷漠合上文档,“啪嗒”将其丢到边上。

  白岁安反复阅读中间两三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发觉纸张边缘被自己捏出褶皱后,不动声色捋顺,压在手心。

  白宣良则没有任何动作,他拿着那份遗产一动不动,既没有翻开也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早在郝怿死去时就知道郝怿留下多少东西,也早早知道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份属于他与孩子。

  “小叔。”白岁安最先发话。他脸上永远带着笑容,像是课堂上的好孩子站起来回答问题,眼神坦诚,“这份助学名额好像没有留给我。”

  郝誉回神。

  他惊讶看着白岁安,第一个反应是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怎么?这名额还有限定要求吗?”

  “是啊。”白岁安瞥见站在一边的修克,声音都不自主抬高,“雄父说,只有帝王蝎种的雌虫才能得到名额。”

  郝誉:?

  什么玩意儿。他错过什么关键剧情吗?

  “等等。芋芋。我哥只有你一个孩子。”郝誉努力整理家庭关系,他道:“难道后来,我哥再娶了雌侍?不对啊。结婚生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哥不可能不告诉我。”他转头看向军雌,“我能查我哥的婚姻状态吗?”

  那得等到明天一大早,向雄虫协会递交报告了。

  郝誉现在属于疗愈阶段,有些该走的流程还要走。他现在只能捡起侄子丢下的那份文件,逐字逐句阅读其中的关键点。

  读到「使用该名额者必须是帝王蝎种雌虫」时,郝誉脑壳“嗡嗡”响了大半天,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只好问军雌,“我的继承内容里包括这个‘助学名额’对吧。我能自己决定把名额给谁?”

  答案是,可以,但郝誉走流程补完很大一笔积分和麻烦手续。

  “其实您改,还不如自己买一个回来。”军雌提议道:“助学名额限定条件很难改,流程走完,最大概率不是转为他用,而是报废。”

  “一个名额多少积分。”

  “看您侄子想要上什么学校。”军雌翻出好几所学校的名字,指点道:“第一军校得花掉您六分之一的积分,第二军校比前者稍微少一点,以此往下……”

  那是普通雄虫一辈子都攒不起来的积分。

  偏偏,郝誉的哥哥郝怿积攒起来了。

  他不光攒起来天文数字一样的积分,赎买一个犯罪雌奴后,还有余力购买个助学名额?!

  郝誉彻底察觉到不对劲。他按照哥哥的年龄和普通雄虫一年累积下来的积分算了个遍:

  在蝎族聚集地,每一个普通雄虫成年开始,他们每年都能做到遵纪守法、家庭和睦都会得到100~150不等的积分奖励。孵化一个虫蛋,奖励积分1000不等。若孵化认真虫崽破壳后被检测出进化基因,积分奖励翻倍。若后续虫崽过了生长期,还有进化表现,会依据程度再发放一笔积分。

  雄虫积分。

  荣誉货币,比金钱更贵的特殊币种。

  “芋芋。”郝誉道:“你是什么虫种?有变异基因和进化基因吗?基因库给你做过全面基因检测吗?”

  郝怿只有白岁安一个孩子,郝誉很难不去想这么大一笔基因是“孵化虫蛋”“培育虫崽”后的奖励。

  “我和雌父一样是素色似织螽种。”

  非蝎种幼崽在蝎族聚集地只能拿到最低一档次的1000积分。

  “我没有变异和没有进化,基因检测一直是最简单的那档。小叔?”

  那就是普通种,没有任何值得被关注和研究的价值,在后续成长中根本无法得到积分奖励。

  郝誉更感觉到古怪,决心第二天杀去雄虫协会查他哥郝怿的积分来源。

  他是军雄有另外一套积分奖励机制,至今能积攒下那么多并不奇怪。郝怿他哥如果真的又赎买雌奴,又购买助学名额,他的原始积分数量绝对不比郝誉低。

  这叫什么事情啊!还有那“帝王蝎种雌虫”的限制条件。

  郝誉头疼起来,转而看向站在一边摇晃蝎尾的修克,“你别摇,我眼都花了……你怎么还不签字。”

  修克低下头,嘴唇嚅动,“我不符合要求。”

  行啊。一个两个都不成是吧。

  郝誉感觉才在伊瑟尔身上发泄过的怒火又起来了。他不愿意把这丑态给两孩子看,也不愿意将火气发泄给白哥,转身和军雌吐槽基因库的种种恶性,出门去隔壁亚萨家打架。

  他们穿梭在密林中,雨水停歇,潮湿的地面黏糊在军靴上。踩踏留下的沙沙声音中,一轮月亮破雾而出,白霭连绵不间断从其涌入地面,呈现出幽暗不定的姿态。

  “我想我哥了。”郝誉道:“他要是还活着该多好。”

  *

  郝誉的哥哥郝怿孵化完白岁安后一年,肠胃频繁绞痛,且越来越痛。

  他最初以为自己吃坏东西,并没有放在心上,照旧耐心辅导雌子做功课,每天都会送年幼的白岁安去上早教课。白宣良那时候有工作,不像其他雌虫需要忙碌家里各种利益关系,这也当时的他最骄傲的事情。

  他与他的雄虫结婚至今,双方都对其一心一意。

  两人成年五年后结婚,彼此都是对方的初婚对象。白宣良需要去遥远的地方服役二十年。郝怿便二十年里没有碰过任何雌虫,也没有任何暧昧绯闻传出,甚因长期不生育被当地雄虫协会当做典型挂在新闻版面上批评。

  他是当地雄虫口中的怪胎,也是当地雌虫口中不可亵渎的纯粹圣子。

  【太能忍了】

  【白宣良有什么好的?】

  那是白宣良此生不断回味,用以支撑下去的重要记忆。他放弃事业时照顾郝怿时,正是这些点点滴滴关于郝怿对自己的承诺与爱让他走下来。

  他试图告诉孩子,郝怿其实很爱他。

  只换来孩子的嗤之以鼻。

  “雌父,这就是雄父说的爱吗?”目送郝誉和军雌离开,白岁安彻底拉下那张好学生脸。他快步走到修克面前,轻蔑道:“刚刚我就想小叔怎么带人回来。”

  修克蝎尾一紧,快速摇到一边,躲过白岁安凶狠的践踏。

  “你干嘛。”

  “你是帝王蝎种雌虫吧。”白岁安活动手腕,“刚刚我说自己报名不了时,你笑了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白岁安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他长到现在,经历雄父遗产一事后,最讨厌有人抢走自己的东西。任何想要抢夺他东西的想法都令他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你刚刚说你不符合资助条件,让我想想什么能让你不符合条件……哎呀。我想到了呢。”

  白岁安轻声道:“你该不会是罪犯的孩子吧。”


第十二章

  罪犯的孩子天然低人一等。

  自虫族执行“以牙还牙”的处刑法开始,他们的法律残忍异常,因能够满足受害者及家属一切报复的想法,广受好评。

  你的孩子被人毒杀,法庭会把凶手按在你面前,请你亲手把毒药喂到凶手嘴里;你的家人马路横死,法庭会把肇事者捆好放在路中央,手把手教你怎么用同样的方式从身上碾压过去;你的挚爱不幸卷入无差别攻击事件后死亡,法庭会把刀和武器放在你手上,贴心询问是否需要“代杀”服务。

  对于受害者的雄虫家属,他们还提供代处刑、拍摄记录凶手死状和后续心理疗愈服务。如果雄虫家属愿意多支出点积分,法庭十分乐意遵循雄虫意愿换上更残忍的处刑方式。

  对比之下,犯罪者家属受到的波及已经算非常小了。

  他们不过从普通公民变成低一等公民,无法领取各种社会福利,无法申请各种优惠政策,日后婚姻和工作受到点小小波及。

  修克原以为郝誉能拿出点不一样的文件。

  结果,失望就罢了,还被面前这个年龄相似的雌虫看出来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嘛。你尾巴都夹得发颤。”白岁安步步紧逼,目光落在修克那双闪烁不断的眼眸上。灯光落在两个孩子脸上,吹出一道道漂浮不定的波纹。白宣良生怕郝誉半途折返,看到这一幕。

  他心中觉得修克是郝誉同事的孩子,说不准是郝誉看中的晚辈。

  万一,郝誉因为这孩子把他们父子两赶出去呢。

  白宣良捏紧手里的遗产,上前挡住白岁安的步伐,“芋芋。”

  白岁安不理会。他一些都不指望自己怯弱的雌父,在他心中雌父早就被楼上的雌奴折磨得失去心气神。

  “听说你也来考学。”白岁安挑衅道:“你要上什么学校。”

  修克没想好。

  他恼火,连续说好几遍“关你什么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蝎尾垂落在地面,尾尖不由自主地“刺啦刺啦”摩擦过地面,听到声音时却惊得翘起,发觉是自己的动作后,重新绕成一圈贴着小腿不动。

  考学。没错,还是要考出去。眼看雄虫什么赞助不成,修克又想到拿钱办事。他笃定任何花里胡哨的话,都不如实打实到手的钱安心。

  至于这次向郝誉要多少钱,修克心里没有定数。因他实在不知道要在这大学城里考多久,考几所学校,几门专业。

  面对白岁安咄咄逼人的姿态,他原本不想回应,后逐渐暴躁,忍不住动手推搡白岁安一下,双方纠缠成一块。

  “我再怎么考也比你考得好!”修克脸上挨了一巴掌,反啐白岁安一口,“问问问,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才是罪犯的孩子,你才是罪犯的孩子。”

  白宣良插手,抱住白岁安的胳膊,不料被白岁安一把推开。

  “芋芋。”

  “你走开。我看他是心虚了。”白岁安有种惊人的直觉。他小时候和雄父一起玩猜数字,十把里有九次都能猜中。他做选择题遇到不会的题目,胡乱填空,可以保证正确率在98%。

  他没有将这奇异的运气上报给基因库,反而悄悄隐瞒起来,不断用各种小方法测算——类似野兽辨别敌友的敏感,又像是在多变家庭环境中磨砺出的偏执,白岁安确实拥有非比寻常的直觉。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修克的脸颊。

  修克狠狠咬紧牙关,一拳打在白岁安的手腕上。双方重新滚在一起,白岁安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打,都一定要撬开修克那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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