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此时也想不出什么,他自那一日后便再没离开过行宫,说是养伤不如说是被幽禁,鬼母是在警告他不可再惹事。 当初不惜损失众多鬼兵闯入南城抓那个凡人,就是为了杀岁云暮。 这近乎千年的时间,他鬼道的人死在道门手上多不胜数,他道门死在他们手上的自然也不少。 岁云暮便是他道门的一大战力,他若是死了,定然是能重创道门。 只可惜,当年那个凡人没能控制住让他寻了机会自缢死在自己手上,不然岁云暮早已经死了。 而他也因为自作主张被幽禁在行宫内,待到鬼母之事大成时,才可离开。 但现在岁云暮杀了他的淳儿,他如何能坐得住,所以他必须离开行宫,也必须杀了岁云暮。 看了看底下的几人,然后他道:“既然如此,本尊再给你们两日时间,两日内找不到,本尊就要你们的命!” “属下领命!”几位统领听闻领命,随后才离开行宫。 很快,行宫内便只余下了他一人,有些静。 他看着白淳,瞧着他眼中的惊恐与震惊,指尖轻轻抚了上去,道:“淳儿再等等,为师已经寻到法子对付他了,很快为师便拿他来给你陪葬,很快。”话落又取过摆在边上的木梳。 木梳上雕刻着杜鹃花,上头还染了些许血迹。 不过他就如同没看到一般,撩起白淳的一缕头发,顺着木梳轻轻抚着。 * 上梨鬼城在阴阳道内,恶狗道与阴阳道有些距离,且一路上追杀的鬼兵多不胜数,走上一两日他们都还未出恶狗道。 那名鬼兵军将则被他们一路拖着,此时早已半死不活,几度昏厥。 但只要它昏厥就会被小五割肉疼醒,几回下来腿上已经露出森森白骨,骇人恐怖。 原先它还想逃,现在只想岁云暮能让它死。 又走上了些许,他们才暂留在一处破旧的土胚房内,两侧墙面破了口子,风沙黄土喧闹涌入其中。 醉惟桑这会儿正在吃面饼,目光则一点一点的往岁云暮身上瞟。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日他发现岁云暮的面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苍白,血腥味也淡了,有的也只有鬼兵的。 他看着染在岁云暮面颊边的血迹,虽然只浅浅染了一些,但却也让他看着很是不适。 张望着又瞧了瞧,他才道:“我们要在这儿留多久?” 这话落下后,好一会儿他没得来回应。 睡着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岁云暮睡着的时候,上回在修罗道内,他便睡熟了。 后头又唤了一声,他才知道人真的睡着了,同样的目光又落在他脸上的血迹。 越看他便越是不悦,眉头都随之紧皱了起来。 终于在片刻后,他从包袱中掏出块布块,沾了些水他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岁云暮歇息时的警惕极高,只要有一点动静都能醒来,所以他这动作是格外的小心。 随着他的靠近,岁云暮那张宛若仙人的面孔也是愈发的清晰,呼吸间也都是他身上的香味。 这让他有些晃神,以至于拿着布块的手也是半天没动作,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人。 正是如此,香味也是愈发浓郁,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些,近的只要他低身就能吻上他。 “好香......”下意识,他出了声。 之前跟在岁云暮身边,他虽是不曾如此靠近,但却也能从他身上闻到些许血腥味。 不过今日他到是没闻到什么血腥味,只有这淡淡的香味,真的好香。 那双桃花眸紧闭着,眼尾处还有一抹血迹,想来是之前杀鬼人时给溅上去的。 这双眼本就好看,如今又添一抹妖艳,愈发的好看了。 他看着这双眼有些想要去触碰,但他不敢,怕岁云暮醒来赶他,也就只能这么直勾勾地盯着。 若是有一日,这双眼能看着自己,该多好。 边上的小五此时正坐在沙地中,手里捧着半块面饼,边吃边盯着面对面的两人。 时不时它还歪歪脑袋看看自家主人,见主人没动静又去看醉惟桑,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就好似下一刻会吻到一块儿。 它又去摸包袱中的流苏糖,一口给吞了后又去摸,至于目光仍是盯着两人,仿佛真的在等他们什么时候吻上。 醉惟桑此时正认真看着岁云暮并未注意到小五,又瞧了片刻,他才伸手抚上他的眼眸。 想着自己小心一些也许岁云暮不会醒,小心一些便好。 只是他这手才刚抚上去还未触碰到,便见岁云暮睁开眼。 许是才醒,漂亮的桃花眸中还染着些许倦意,好一会儿未清醒过来。 直到片刻后,他才稍稍醒转,同时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人,眉宇一拧,冷声道:“你做什么?” 没了方才的柔和,话音中的冷意极深,就连面上也同样如此。 醉惟桑原本还有些被他眼中的神色给晃着,在看到他皱眉时便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快速往后退了些,同时又见他眼底的冷意溢出来,知道这是恼了,慌忙解释道:“我......我想帮你把脸上的血迹擦掉,我担心你不适。”说着还将手中布块递给他看。 岁云暮听着此话眉头皱的极深,但却也没说其他的,只道:“不必。” 他不喜其他人触碰,哪怕这个人生的与君和有几分相似。 见他眼中流露出些许失落,瞧着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孩儿一般。 他看着并未出声,只微微撇过头去。 正是如此,醉惟桑是愈发的失落,低眸又看了看手中的布块,然后他才递给岁云暮,轻声道:“那这个给你,我不碰。” 那血留在岁云暮身上他很是不喜,就像是其他人碰了他,让他心里边儿很是酸涩。 于是他又跟着到岁云暮的前头,将手中布块往前递,仿佛不接他便不离开一般,很是执着。 岁云暮也发现了,但也终究是什么都未说,接过布块擦拭。 鬼人的血有恶臭,留在身上时确实极其不适。 很快,面上的血就已经被擦拭干净,本就俊美的面庞此时也是愈发的好看,清绝出尘,不似凡人。 醉惟桑见他擦了心里边儿的不适才散,后头还笑了起来,在岁云暮将布块递来时那笑都未散。 之后还将布块给藏回包袱中,就像是宝贝一般,还轻轻拍了拍。 岁云暮并未去理会这人的动作,只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裳,然后将缠在肩头的布条给取了下来。 布条上的血已经成了暗红色,而他的肩头此时是一片雪色,之前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早已痊愈,就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都已经愈合。 若不是接连受的伤太多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好,又将缠在腰间的布条都取下后,他才重新开始穿衣裳。 松散的红衣半遮半掩着,里边儿的肤色纯白如雪,只些许位置还染着血水。 醉惟桑回头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不由得痴楞了起来。 之前他也曾脱过岁云暮的衣裳,不过那时因为受伤模样瞧着格外厉害,哪里同现在这样不染一丝痕迹,就像是一块凝玉。 直到瞧见岁云暮冷眸瞥来,他才惊醒,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讪笑道:“你的伤好了?” 岁云暮没有应他,又瞥了一眼才起身去了另一边角落,鬼兵军将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可目光却是看着他。
第20章 见他过来,鬼兵军将吓得连连后退,眼中也都是惊恐。 只可惜它此时根本没什么力气,以至于挪动了好半天也只稍稍动了些,同时眼中的惊恐更甚。 这两日它被折磨的快要疯掉,就如同它们当初折磨那些凡人一般,有时候为了吃新鲜的,它们会在凡人的脖颈上开口,之后又会把他们的伤口缠起来。 如此这样,凡人就不会立马死,反而会连着给它们供应新鲜的血,至于肉则直接割便好。 而现在换了位置,它成了那个被折磨的,只觉惊恐万分。 小五不吃它的肉,可每每想到就会去割,之后喂那些食腐鸟,就像是在玩。 岁云暮已经到了它的边上,自然也看到了它眼中的惊恐。 不过他并未理会只微微抬起手,纤细的指骨没了血水的浸染,就如同上好的美玉般漂亮,下一刻指尖下出现一把匕首,对着它的左眼便直接刺了下去。 “啊!!!” 只闻一声惨叫,鬼兵军将被眼中的刺痛给惊得浑身抽搐,双手捂着自己被匕首刺穿的瞳孔,暗红色血水不断溢出来。 约莫片刻间,此地便已被血腥味所弥漫,而它的惨叫声更甚。 “杀了我,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它在惨叫之下连连求他,求他能杀了自己。 真的太痛苦了,痛苦的它恨不得自我了断。 可它知道岁云暮不会让它了断,因为他还要它指路。 此时它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听从右护法的话,不该与岁云暮对上,他就是个疯子!岁云暮他就是个疯子! 惨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岁云暮才收起匕首,上头染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恶臭味不断涌来。 他有些厌弃地皱了皱眉,随后才将其随意丢在地上。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极浅的话音夹杂着绝望缓缓而来,听得人心尖微颤。 就连边上一直看着的醉惟桑也都看的心惊,但也知道这几日岁云暮心情一直都不好,所以将气都出在鬼兵的身上。 在看到他伸手去挖鬼兵军将的右眼时,他才忙上前去。 倒不是可怜鬼兵军将,不过就是觉得岁云暮这么直接用手会脏,那双手白净的就像是凝玉。 有好几回他都想将其藏在自己的掌心,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至于鬼兵军将会如何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只在意岁云暮,不想他脏了手。 再者,他们还要鬼兵军将带路,眼睛若是都瞎了可就带不了路了。 轻扯了扯岁云暮的衣裳,他道:“它还要带路,眼睛都瞎了就没法带路。” 岁云暮也在他出声时侧眸看去,眉宇紧拧,眼底也都是不悦,可见心情极不好。 阴阳道离恶狗道并不远,之前只是误入修罗道才多走了许久,但现在却是因为鬼兵追杀,不然他应该已经到了阴阳道。 但也终究是没有再去挖鬼兵军将的右眼,回眸时微微抬手将自己的衣袖从醉惟桑的手中攥离,他才去看鬼兵军将。 见它捂着左眼浑身发抖,嘴里还一个劲说着‘它还能带路,别挖它的眼睛’,着实吵闹。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它的舌头给割了。 可若是割了,就说不了话了。 这也使得他心中的不悦愈发的深,抬手就在它的脖颈处猛地一划,便见血管断裂,浓血快速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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