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千余年,原本热闹的不尘山,现只剩下孤寂。 岁云暮在他话下点了点头,然后入了其中。 屋里有些犯潮,许是因为江南多雨,又无人打理才会这般。 将掉在地上的卷轴书册都捡起放回原位,他才去取不尘山的宗卷。 宗卷存放于书阁顶楼,一路走上片刻到了顶楼,禁阁。 阁内一片漆黑,隐约间能够察觉到有凉风拂过。 毕竟是不尘山宗卷所在,岁云暮没有让醉须君跟过来,只让他等在外头。 入内时只闻清水波动,脚下已然化为一大片湖泊,随着他的步子落下一道道涟漪,更有朵朵莲花盛放,步步生莲。 而他的身影也都倒映在水中,红衣似血,犹如镜花水月。 周围仍是一片漆黑,终于在不知走了多久后,他停下步子。 凉风再次拂来,发丝也随之飘动。 他看着眼前,然后低下头行礼道:“弟子岁微云见过各位祖师,弟子今日入禁阁是想借阅宗卷一观,望各位祖师成全。” 话落,四周陷入寂静,连同凉风也都散了。 约莫片刻后,平静的水面出现了波动,便见一朵水莲花自水面缓缓升起,莲花清澈透明,点点水珠顺势落入水面。 寂静的禁阁内传来了水珠的声音,格外悦耳清明,犹如天外玄音。 水莲花盛开,里头的是一卷玉色卷轴。 岁云暮见递到眼前的卷轴,知道这应该就是不尘山的宗卷,伸手取过。 也是在刹那间,水莲花碎裂最后全数落入水中传来阵阵波澜,最后又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 “多谢各位祖师。”他对着阁内再次行礼,然后才转身出去。 离开禁阁时,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也在瞬间散去,显露出他的身形来。 醉须君此时站在窗边看外头的雨,天已经暗下,大雨倾盆。 殿外的竹林随着雨声瑟瑟作响,清风萧瑟,凉意逼人。 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他快速回过头去,见岁云暮从里边儿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卷轴,知道这是拿到了。 快步上前将人抱在怀中,低头又在他的唇上添了一吻,然后道:“怎么进去这么久,可是为难你了?”话落又去扯他的衣裳,想看看是否受伤。 “恩?”岁云暮并未听明白他的意思,又见他扯自己的衣裳,眼见衣裳就要被脱了,忙伸手阻拦,道:“别闹,我只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何来久?” 但这话才说完,他却见窗外早已天黑,已然是入了夜。 顿时知道醉须君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看来这个禁阁与外界有所差异,时间不相同。 他摇了摇头,在醉须君疑惑地目光下,道:“无事,禁阁内的时间应该与外界不同,几位祖师没有为难我,拿了宗卷我就出来了,让你担心了。” “无事便好。”醉须君听到他没事才稍稍收心,抱着他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他才道:“可要用膳,我给你做,想吃什么?” 岁云暮知道他等了自己一天,也没驳他的心思,收起宗卷后便点头应声,“做莲子羹吧,荷花池里的莲子应该还有。” 回来时荷花池里的荷花开的不好,甚至大多都已经败落,但偶尔还是有开几朵,现在荷花谢了莲子到是可以用来做莲子羹。 说来,他已经有许久没吃了。 “好。”醉须君轻轻应了一声,牵着他的手离开。 殿外雨下的有些大,雨声淅沥很是宁静,两人撑伞走在小道上。 “我与白江陵已经提过,这几日我就陪你住在不尘山,你看如何?”醉须君说话时侧眸看向他,见他的衣裳上落了几滴雨水,下意识将伞往他一侧偏。 确定不会淋到后,他才拉着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落了个吻。 岁云暮也在他的话下看去,手上传来湿润,早已习惯也没说什么,只道:“会不会耽误你在道门的事?” 自从鬼君复活以来,他知道道门现下最是缺人,自己没能回去也就罢了,现在连醉须君都不回去,实在不妥。 醉须君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不必担心,有什么事会递信过来。” “那便好。”岁云暮知道两人定是有了商量,醉须君不至于会为了自己弃了道门的事,也就没说什么点头应声。 后头两人沿着小道去了后院,期间还有浅浅的说话声传来,伴随着雨声格外的悦耳。 又走上片刻终于是到了荷花池边,此时池中大片荷叶已经枯萎荷花凋谢,只余下一个个莲蓬留在水中。 不过瞧着,许多莲蓬也都已经干煸不能再用,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可以用。 醉须君将人安置在岸边,自己则下水去。 岁云暮见状眼眸含笑,伞此时已经到了他的手中,懒洋洋地坐在一侧石桥上看着他下水。 还以为这人会用术法,结果竟然自己下水了。 瞧着漂浮在水中的白衣,还有许多荷叶黏在上头,就像是一朵白莲被泥污染脏了般。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道:“不然还是不吃了吧。” 就是为了吃个莲子羹,让醉大剑仙下水去摘莲子,若是让道门那几位知道了,怕不是得将自己给丢炉鼎里炼化了。 说道间,他眼底的笑也是愈发的深。 见醉须君也没个回应,也就没再出声而是脱了鞋袜,双足顺势浸没于水中。 冰冷的气息涌了上来,随着他的晃动,水面传来阵阵波动。 雨幕之下,两人的身影渐渐被夜幕所笼罩。 池中能用的莲蓬少之又少,醉须君将其中能用的几支都给折了过来,然后才回身去看岁云暮。 见他坐在桥上,双足轻晃,眼中含笑,模样瞧着格外的乖顺。 就是他又脱了鞋袜,并且脚还放在水中,身子本就没好全别又染病才好。 也不再池中多待,快速离开落在了岁云暮的身侧。 同时岁云暮缓缓抬起头来,油纸伞随意的搭在肩上,笑看着他,“摘完了?” 话也才落,他就见醉须君低身将那几个莲蓬都放在他的怀中,而后身子就被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下意识他伸出手去揽上他的颈项,同时又将几个莲蓬往怀中带。 等到这人站定后他才回神,又见他阴沉着脸,也知道这是怎么了,因为自己没穿鞋袜就在水里。 见他不说话,他也就没有说话,由着他抱自己回去。 在回了住所后,他就被抱着坐在床边,同时这人低身蹲在地上,接着就将他的脚给握在掌心,取了锦帕擦拭。 白净的双足染了水,在烛火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亮,格外好看。 他仍是没有出声,只自顾自为他擦拭。 岁云暮见状知道这是还没消气,不由得笑了笑,而后才轻轻抬腿足尖勾上他的衣襟,而后撑着下颌低眸看着他,又道:“还没消气?” 正是他的一声询问,醉须君轻叹了一声气,然后将他作乱的脚给握住,抬眸去看他。 见他笑颜涟涟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愈发的无奈,随后道:“别乱动,一会儿别又受凉染病了。” “好。”岁云暮见此也没再闹,任由他帮自己擦拭,手边是几支莲蓬。 想必花也才落不久,莲蓬瞧着还算不错。 随意剥开一颗又去了皮,露出里头雪色的果肉来。 他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又将剩余的递到醉须君的口中,然后道:“如何,可甜?” “恩。”醉须君点了点头,这会儿已经帮他都擦干净了,然后又去脱他的衣裳。 毕竟是下雨有淋到,又在桥上坐了一会儿,衣裳都湿了大片。 等到只剩下里衣后他才没有再去动,而是扯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道:“我去煮莲子羹,你在这儿等我,别又不穿鞋袜的下地。”说着还将他换下的衣裳给一块儿拿走。 “恩。”岁云暮轻轻应了一声。 等到醉须君出门后,他才起身下床去沐浴,仍是未着鞋袜。 外头的雨下的极大,湖面涌来阵阵波澜,天色更暗了。 岁云暮并未洗太久,去了身上的寒气后他就回了寝殿,坐在床上后取了宗卷。 正想打开瞧瞧,却注意到门推开,醉须君走了进来,手上还端了莲子羹。 知道这是煮好了,他顺势去了床边。 醉须君这会儿已经到了边上,将莲子羹放下就去抱他,注意到他的头发湿润,伸手去帮他搅头发,道:“怎么不把头发搅干。” “无事。”岁云暮笑着摇了摇头,同时伸手去取莲子羹。 才煮出来还有些烫,入口极化,甜香味极浓,味道还不错。 他见醉须君还在帮自己搅头发,取了一勺吹凉了递给他,“味道不错。” “是吗?”醉须君煮出来后还没尝过,在他递过来后才低头去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后头也没再吃,而是继续帮他。 岁云暮吃的不多,吃了几口后他就没吃了,放在边上后就仰躺着睡在醉须君的腿上,闭上眼。 “累了?”醉须君一见轻轻抚着他的发丝,后头则捏着他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把玩。 岁云暮没有作声,他这么躺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然后道:“道门穿紫衣的真人有哪几位,你可知?”
第104章 “恩?”醉须君疑惑地应声,似乎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岁云暮看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没再问,后头则又闭上眼。 隐约间记得那人是穿紫衣,在道门穿紫衣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位真人以及圣者。 若真的是他们,为何会寻二师兄,怎么看都不是。 他翻身往醉须君的怀中又靠了些,指尖微曲倚在面庞边,静了下来。 醉须君见状也大概知道应该是与梦中之事有关,道门会穿紫衣的皆是德高望重之人。 不由得他想到了道门那几位有意瞒下不尘山的事,在联想岁云暮的梦,莫不是其中真的有牵连。 他没有出声,只安静得抚着他的发丝,动作轻柔。 但也在这时,岁云暮却是坐起身来。 瞧着这,他疑惑地出声,“怎么了?” “没事。”岁云暮摇摇头,他看向摆在床榻里头的宗卷,而后到了那儿。 宗卷有些轻薄,但随着他的打开里边儿却是数以万计,竟是根本到不了头。 不尘山是无上真人所创立,但他师承昆仑,如今昆仑已毁,几位祖师也都飞升成神。 昆仑山只剩下荒山,至于昆仑的几位弟子则各自开山立派。 只是如今都死了,昆仑一脉现在只剩下他不尘山,他岁云暮一人。 看着卷宗上属于他的名字,只觉悲凉。 “可有写什么?”醉须君在脱了衣物后一同上了榻,将他抱着坐到怀中,同时将他落在耳畔的发丝捋到身后,这才低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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