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金光神咒! 金光神咒为封印咒术,极其损耗灵力,唯有白泽这种力量纯正庞大的神才能驱动。 神咒之下,裂隙收缩直至消失,七星光柱熄灭,大地停止震颤,凡间重归和平。 晨光熹微,朝霞万里如织,仿佛刚刚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 墨言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白泽甫一落地,便被扑过来的墨言抱住了。 “太好了兄长,我们除此大患,当能顺利结束这第五重试炼了。” 那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了蹭白泽的脖颈,弄得他又痒又疼,偏偏又无可奈何。 白泽心中一软,顺了顺怀中‘大狗’的毛。 “小墨,别闹了。” 他受不住痒,后退了一小步,不巧正踩在一片碎瓦上,重心不稳向后倾倒。 墨言眼疾手快,拦腰一抱,恰恰扶住了。 “兄长小心。这皇宫已成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白泽轻轻拨开了扶在他腰间的手,环顾起四周。 墨言意识到自己的僭越,立刻退开了两步,轻咳了一声。 “呃,兄长你看,这大周朝曾经是何等繁荣昌盛,一朝倾覆,片瓦不存,实在令人唏嘘。”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个人的命运尚且不可把控,何况一个朝代呢。然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转规律,旧的时代消亡了,新的时代也会到来。唯有自然,是永恒不变的法则。” “兄长大智,今后定是一位福泽众生的好帝尊。” “那你呢小墨,你想过你的今后么?” 墨言一愣。 “这个么,自然是想过的。不过现在觉得,今后怎么样其实也无所谓。” 白泽要继位帝尊,自然要同他分开。没了白泽,他又是孤零零一个,要打算什么呢?不过是再一次的四海漂泊罢了。 天快要亮了。 墨言越过白泽看向天边初升的朝阳,心中一片荒芜。他想起白泽甩的那一巴掌,满肚子的话也不知怎样开口,只好静静地陪着白泽看朝阳。 空气突然安静,两人心思各异,十分默契地都不说话。 而在不远处的一片宫殿废墟里,谁都没有发现,有两股煞气从砾石中溢出。其中一股急速冲向白泽,另一束则逃窜至天际。 “兄长,之前......我冒犯你......” 白泽刚听了这半句,便觉得苗头不太对。 “小墨,为兄一直视你为亲弟。然兄弟之情不同于男欢女爱,你涉世未深,分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有朝一日你寻得真爱之人自会放下,莫要太过执着。” “可我并非、并非一时糊涂,我自己的心意我还不清楚吗?哥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对你是......小心!” 墨言察觉异常时,那煞气已至白泽背后一指的距离,千钧一发之际,他推开白泽,自己以身挡煞。 “呃啊!” 墨言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那煞气隐约凝成一个人形,正是之前被墨言灭了三魂的小皇帝。 他的第七魄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和白泽同归于尽,可那把诛仙的利刃却插进了墨言的心脏。 白泽大骇,立刻扶住倒下的墨言。 “你、你是傻的么,替我挡它做什么,凡俗兵器根本伤不了我。” “这也是我的本能啊。兄长,你之前说过的,你忘了么?” “咳咳!”墨言咯出一口血。 “况且,我认得那刀。断月双刀,长刀屠魔,短刀诛仙。他手里的正是短刀,还嵌了符石,是能杀神的。” 墨言有一半神格,这刀既能杀神,就能杀了墨言,偏偏不巧还插在他心脏上。 白泽何等聪慧,自然明白。这一刀,是小墨心甘情愿为他受的。他白泽,是弟弟墨言舍了命也要护住的人。 “小墨,你、你撑住,哥哥带你回家,哥哥一定能救你的,相信我。” 白泽鲜少以哥哥自称,墨言每每听到都能乐到心坎里。于他而言,哥哥这个词,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称呼。 小时候,白泽说哥哥是凡人才会叫的,他是神仙,该称兄长。墨言抗议,说叫哥哥才亲昵,奈何迫于白泽威压,只能乖乖听话。 此刻墨言濒死,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心脏的血已经捂不住了,墨言用力抓着白泽的衣袖,极力忍耐疼痛。 “哥哥,小墨好疼。” “哥哥呼呼,小墨就不疼了。” “哥哥,我好困。” “......小墨别睡,哥哥一定能救你,先跟哥哥说会儿话。” “哥哥,小墨好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哥哥就喜欢。” “哥哥知道。” “哥哥,我把心捧给你,你收了它,好不好?” “好。” “哥哥你眼睛怎么红了?” “进了沙子。” “哥哥,我好累,带我回家吧。” “好,哥哥抱你回家。” 耳边白泽的声音渐渐消失,眼前一片漆黑,喉咙也再发不出一个字,心脏已经痛到麻木。墨言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疼痛、恐惧、绝望......将他裹挟着无限下坠,而他在失重的眩晕里唯一的念想,便是白泽。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为什么会把对白泽的爱刻进骨子里,连死亡也无法超越。
第14章 瀚海破冰 九重天,神医谷。 大大小小的医官跪了满谷满地,皆两股战战,承受着来自大殿下白泽的雷霆盛怒。 卧房内,医官长苍梧跪伏于地,战战兢兢。 “启禀大殿下,二殿下伤口深三寸,长两寸,这一刀直接扎进了要害处,魔心已碎,回天乏术,我等实在无能为力。” 苍梧偷偷瞄了一眼白泽脸色,又立刻将头埋得更低。 “请殿下责罚!” 白泽站在床前,凝视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墨言,面上虽波澜不惊,嘴唇却惨白可怖。 “不可能。苍梧,你再仔细看看,他的呼吸尚有起伏,血也止住了,怎就回天乏术了?” 苍梧已不敢答话。他知道大殿下根本无法接受二殿下将死的事实。既然殿下不肯相信,自己多说也是无益。 “苍梧,你再试试。你在神医谷三千年,绝不至于束手无策。” 医官长苍梧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说出一个方法。 “殿下,请恕老臣直言。您若是执意要救二殿下,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代价,您未必承受得起啊。” “小墨因我而重伤,若是能将他救回,刀山火海亦无所惧,你且说来听听。” “二殿下魔心受损,心脉尽断。想要救他就必须在三日内找到传说中的‘龙血礁’,修补魔心,重连心脉。” “龙血礁?可是《天外神飞经》中所记载的,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正是。据书中记载,此药生于瀚海百丈冰层之下,具有强大的再生功效,由海妖敖由守护。瀚海坚冰难破,海底又多恶鲛,敖由更是形如鬼魅,从不轻易显露真身。大殿下即将继位,不宜前往此等凶险之地啊!” 周围大小医官亦劝道:“是啊殿下,您若是有何闪失,我等如何向帝尊交代啊!” 白泽闻言皱了皱眉,藏在袖中的双手攥得紧紧的。 “本殿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同你们说话,是因为帝尊试炼时小墨为我挡了致命一刀。此情此义,本殿定要还他。只要他还有一丝生机,本殿便绝不放弃。” 白泽答得斩钉截铁。 苍梧认了命,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下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只是这龙血礁还需在摘下后半个时辰内入药,配合老朽修习的独门秘法,才能使药效充分发挥。老朽不才,愿与殿下同往,略尽绵薄之力。” 苍梧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些许疲惫,但依稀看得出眼中的坚定。 白泽捏了捏眉心,一番思量后郑重开口:“不可。此行凶险,稳妥起见,你不宜同往。” “可是二殿下......” 白泽摆手,微微怒道:“不必多言。” 这实在是一桩难事。瀚海路途遥远,苍梧年事已高,经不住折腾。可即便是他白泽,半个时辰之内也是赶不回来的。若是没有苍梧,龙血礁又要如何处置才可保持药效呢? 白泽的指节一下一下叩着茶几,眉头紧锁,头疼不已。 此时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屋内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外公,我去。”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房外传来。只见一蓝衣少年翩翩而来,看模样约莫十三四岁,剑眉星目,神采奕奕。 苍梧看到来人先是一惊,随后立即呵斥。 “胡闹,大殿下面前也敢放肆!快出去。” “殿下莫怪,九儿这孩子不懂事,净会胡说八道,我这就赶他出去。” 谁知那蓝衣少年掀了袍子,单膝跪下,向白泽拱一拱手,行了好端正一个礼。 “大殿下,我外公年事已高,冒不了这险。我乃东海九龙子,自小随我外公研习医道,颇有心得。他会的我也会,我替他去。” 白泽听见这一句,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苍梧,你有一个好外孙。你叫九儿,东海的九龙子?” “正是。我与墨言哥哥素来交好,如今他有难,我自然要帮。” “东海龙族皆善御火,你若能破了那瀚海百丈冰,本殿允你同去。” 九儿拍了拍胸膛,信心满满。 “小意思,包在龙九身上。” 苍梧见两人商议已定,也不再劝,只在袖中摸索,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来。 “殿下,这是巨灵黑金棺,以千年巨灵神木制成,水火不侵,可大可小。将二殿下放入后藏于袖中,可保他三日性命无虞。” 白泽接了下来,郑重地向苍梧作了一个揖。 “多谢。” “龙九,可还有要准备的?” “我来时已置备齐全,可随殿下立即动身。” 白泽微微颔首,“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瀚海,冰川。 万年不息的海风吹来远方的潮湿,在冰天雪地里唱起亘古的歌谣。旭日东升,为群峰镀上一层金色的辉光。雪白的燕鸥展开长长的翅膀,从高耸的冰山上俯冲而下,沿着一望无际的冰面低飞盘旋。 厚厚的冰层之下涌动着神秘莫测的洋流,那是连神也要敬畏的伟大的自然之力。 墨言躺在巨灵紫金棺里,只感到阵阵冰寒。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使不出一丁点力气,连抬一下眼皮子也做不到,五感中只余听觉和触觉尚算灵敏。 棺壁太厚,外界的声音传进来时闷闷的,十分不清楚。墨言只能勉强分辨出外面是白泽的声音,却不知另一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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