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下方的凡人将士有些已经支撑不住,慢慢失去意识。 这样下去只会给氓风吸取魂魄的时间,墨言和南明也讨不到便宜。 于是墨言单独传音给南明:“南明,卖个破绽。” 南明闻言,假装招架不住,掷出弯刀。 “师尊,才十年不见,你连刀也拿不稳了?” “如你所见,我老了。” 趁氓风分心的一瞬,墨言抛起紫焰枪,双手结印,口中念道: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召来!” 霎时无数雷电汇聚紫焰枪尖,中间夹杂着赤橙黄绿紫五道特殊的雷电。 紫焰枪源源不断汲取着雷电的力量,颤动不止。 “五雷噬魂—-灭!” 紫焰听到墨言命令,立刻将枪尖对准氓风,携万千雷霆,如离弦之箭般奔袭而去。 氓风始料未及,眼看着紫焰枪穿云破雾,最后重重地贯穿自己的心脏。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难以置信。他艰难地转头去看南明,却见那人眼中早已蓄满泪水,神色哀恸。 他忽而又释然了。 “现在知道心疼我,要杀我的时候倒是一点儿没犹豫。罢了,不与他计较。天意弄人,今生与他有缘无份,但能得南明一滴泪,我也没有遗憾了。” 浮生荒诞如梦,疾风亦有归途,不如就此长眠。 氓风慢慢闭上了眼睛,如秋后落叶般从空中飘落。 黑云皆散,晴空复现,人间重归和平。 南明飞过去接住氓风,怀中人已没了声息。他抱着他的小徒弟,抚摸着那苍白的脸庞和溢血的嘴唇,无声地流泪。 “风儿,我好想你,你别睡,我带你回家。” 可惜,他的风儿再也没能醒来。 南明带走了氓风的尸身,待他走后,墨言收回了紫焰,想去看看白泽。但他刚落地,便觉胸腔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以魔躯施神咒,是极为耗损灵力之事。墨言早在须弥之间就遭了反噬,方才又与氓风缠斗许久,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腿重得像绑了铅块,每走一步都锥心刺骨的疼。三步之后他再也迈不开腿,直直栽倒下去。 “小墨!” 他没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倒在了兄长怀里,嘴角的鲜血染红了白泽的雪衣。 他听见耳畔又响起了那该死的铃铛声,脖子后面烫得发疼。可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实在支撑不住,在白泽怀里晕了过去。 幸好,白泽过了第四重试炼,他这伤也算没白受。 最后一重试炼应该没那么快来吧,兄长,容小墨歇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声音,为什么只有我能听见? “因为我只让你听见。” 这不是墨言所熟悉的任何人的声音。 “你是谁?” “嗯……也许算是你的同类,一个半神半魔的异类。不过,我的肉身被封印了,只剩灵识在外飘荡。” “为什么你能进入我的灵海?” “这个么,只是个偶然。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从这里消失的。” 这个陌生的灵识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灵海不被察觉,绝非泛泛之辈。可对方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否则他的灵海早已千疮百孔。它只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是好奇,空中月不可求,掌心雪接不住,有些东西注定得不到,为什么你还如此执着呢?” “你窥探了我的记忆?” “哈哈哈,娃娃,别生气。我说了我只是好奇。” “赶紧从我的灵海里滚出去!滚!” 墨言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那灵识撕碎。他大声呵斥着,灵海也随之震荡。那灵识便识趣地不再说话,隐匿起来。 墨言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手背触到额头,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原来竟是一场梦。他松懈下来,呼了一口气。 白泽斜着身子靠在他床头睡着了,看样子很累。 墨言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早在须弥之间里,他就幻想过白泽睡着的样子。如今真人就在眼前,只比幻境里更加美好。 白泽的衣襟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脖颈细长,喉结微凸,唇若涂脂。雪色的睫毛卷翘着,额前一缕碎发覆在微红的脸颊上,显出惊心动魄的美来。 墨言只觉口干舌燥,身体里窜起一把火来。白泽睡的很熟,墨言倾身过去,轻轻拂开那一缕碎发别在他耳后。 “为什么你偏偏是我兄长呢?”墨言小声喃喃。
第11章 咬得真狠呐,疼死了 这个动作让两人离得很近,那一点朱唇几乎就在墨言眼前,闪着晶莹润泽的光。 墨言此刻再克制不住自己,略略低头,将自己的唇压了上去。 他吻地温柔缱绻,恨不能将所有深埋心底的爱意灌注在这个吻里,却又因害怕兄长的拒绝而带着些悲凉的绝望。 白泽本在睡梦里,忽觉唇上一暖,齿关被撬开,那灵巧的舌头勾连起他的,整个口腔被攻城掠地。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发觉墨言正扣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吻着他。 白泽怔愣片刻,牙关一紧,然后一把推开了墨言。 “混账!” 伴随着白泽的怒喝,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墨言脸上。 白泽鲜少动气,但这次他是真的愤怒。他的拇指抹过墨言嘴唇,指腹带走了鲜血。 可下一秒他猛然掐住了墨言的下巴,贴着墨言耳朵冷冷说道: “小墨,我是你兄长,这辈子都是你哥哥。我是不是把你宠坏了,你敢这样得寸进尺?我可以容忍你一时糊涂,不过你最好记住这一巴掌,然后把那些龌龊的心思都收起来。否则,我会亲自教教你,什么叫痛不欲生。” “墨言,你回去吧。” 说完,白泽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墨言的房间。 墨言跌坐在床上,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颊,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 咬得真狠呐,疼死了。 不过谁叫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呢?都是自找的,怨不得人。 墨言向后躺倒,四肢无力地垂着,呆呆望着床顶帐子上绣的那一朵昙花。 刚刚兄长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无情地扎进他心里,痛地他几乎窒息。 他侧过身蜷缩起来,痛苦地捂住胸口。 他觉得自己像一条可怜可恨又可笑的蛆,所爱求不得,所恨无奈何,又要顶着众神异样的眼光强颜欢笑,实在是可悲。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眷恋,他早就投往炎狱,让那些妖魔鬼怪将他啃咬撕碎,还能获一个‘英雄’的美名。 想着想着他居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却又涌出了眼泪,洇湿一片被褥。那些止不住的泪珠,如同破碎的珍珠流入海洋,所有的美丽都死在浅滩上。 月华如水,圆月洒下冷冷清辉,这个夜晚墨言注定无眠。 房外的木制长廊下,白泽端详着拇指上那一点鲜红,陷入沉思。 怪不得墨言在尧夜城时的举动那样奇怪,原来,竟是存得这样一份心思么?从把他捡回来那一天到现在三百多年,自己从来只把他当弟弟看,小墨也从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他竟把心思藏得这样深! 如今他方成年,在雪宫时也鲜少与众仙神接触,想来并不懂得情爱之事。血气方刚难免一时糊涂,但愿自己刚才那一巴掌,能将他打醒吧。 白泽垂手,望向廊外那一轮丹桂,眼中明暗交杂。未知的试炼,恼人的弟弟,继位帝尊的重担......凡此种种皆令他发愁,偏偏又全都无可奈何。 忽而风起,乌云蔽月,夜色黑沉沉地压了下来。东南方向隐约显出三颗星子,明灭不定,叫人分辨不清。 这在凡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不过正常天象。可白泽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镇星、荧惑、心宿二,三星依次连成一线,正是荧惑守心,战乱将起的征兆。 氓风已除,还有谁有此能耐再掀战端?难道是...... “禀、禀告大殿下,大事不好、不好了!” 白泽心里一个咯噔。 只见土地老儿拄着拐转着圈从地下冒出来,脚跟还没站稳便“扑通”跪下了,那拐也“当啷啷”滚到一边。 “何事如此慌张?” 土地一拍大腿:“禀殿下,那皇帝小儿疯了呀,刚刚集结了三军,说是要竟国师未完之业,发兵西南!” “自与氓风一战不过短短三日,三军元气尚未恢复,此刻发兵,无异于送死。但此事不涉神魔,凡间之事自有其运转规则,我等不便插手。” “哎呀殿下啊,这小皇帝做的还远不止于此啊。他、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介肉体凡胎竟在皇宫结了七星大阵,要打开人魔两界的通道,放魔族入世啊!这可如何是好?” 白泽唇角下压,袍袖一甩。 “果真是个疯子!” 说话间远处皇宫传来“轰”得一声,东北角一道刺眼的光柱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七星阵第一星,天枢,亮! 早在土地刚冒出来禀报时,墨言便在屋里一字不漏地听着。此刻听到光柱乍起的轰声,整个人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脸上泪珠早已干涸,泪痕较浅,又在夜里,应当是看不出的。 他抹了一把脸,打开房门。 白泽站在廊下,背对着他,正与土地说话。听见开门的动静,立刻转过身来。 墨言直直望进白泽的眸子里,想从那幽黑深邃里捕捉一丝慌乱,好叫他得一个说同去破阵的机会。 “轰!” 七星阵第二星,天璇,亮。 “哥哥,我......” 墨言话到一半,白泽垂下眼睫,偏过头打断了他。 “跟我进皇宫。” 墨言欣喜点头,却又听白泽道:“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他心中瞬间燃起的那一簇小火苗便又在瞬间熄灭了。 兄长其实不想让他跟着吧,但什么叫最后一次?于兄长而言,他墨言难道是可以用完就丢的器物么? 不不不,兄长应该只是担心连累自己,毕竟之前他曾因兄长受过伤,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轰!” 七星阵第三星,天玑,亮! “哎呀,一旦七根光柱全部亮起,七星阵成放出魔族,人间必成炼狱啊!二位殿下,快想想办法吧!小仙无能,唯有这跑腿搬救兵的本事可堪一用。” 白泽瞥了土地老儿一眼,召出飞衡。 “无需惊扰其他仙家,七星阵罢了,我与小墨二人足矣。” “小墨,走。” 墨言亦召了玄日,足尖轻点正待凌空,忽而转头,对着土地轻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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