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一件一件地装回乾坤袋里去,快装完一半的时候拿起一个匣子正要往里扔,忽然想起这是东方既在摘月殿顶上送我的那个匣子。 这一个和其他东西不一样,我再次打开匣子,把里面的哭脸瓷娃娃拿了出来。 当时东方既说了什么来着? 【你如果留在这六百年前不跟我回去了……那我会像……】 会像什么呢?会像这个瓷娃娃一样哭脸吗?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过少一个徒弟而已,哪儿就会哭了? 尤其是东方既,我没法想象他哭的模样。 不过年轻的那个东方既倒像是会哭的样子,但那也只是对他的师尊哭……可是他哭着哭着又敢上他的师尊…… “咦……”我被自己新认识的东方既的形象惹得打了个寒战。 东方既回来了,一进来便脱了外袍,瞥了眼床上的混乱,没说我,只道:“方才忘记布个降温的法阵了,热么?” 我继续把东西往乾坤袋里塞,如实道:“有一点。” 东方既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泼了杯凉茶在桌上,用毛笔沾了水画下一个法阵,接着把一枚蓝色宝珠置于法阵中央,一个临时的降温法阵就完成了。 布置完法阵,东方既也上了床来,和我一起,把床上的各色小玩意儿一样一样往乾坤袋里装进去。 折腾了一天精力已经消耗光了,这会儿房间里渐渐地也凉了下来,本来好像还有什么事想和东方既说,结果脑袋往枕头上一枕,人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东方既叫了我两声,也没醒。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吃过午饭,接着去玄月宗盯梢。 这次没在屋顶上,大中午太晒了,我们藏身于寒影峰一棵大树上,远远注意着摘月殿和弟子房周围的情况。 不多会儿,小东方既和小穆明朗从弟子房里一起出来了,两人正好走到我和东方既藏身的这棵树下。 小东方既脸上挂着愁色,对小穆明朗说:“师尊不理我了。” 小穆明朗冷笑:“他还想理你才奇怪吧?” 小东方既:“你说,怎么才能让师尊重新高兴起来?” 小穆明朗:“首先你得让他原谅你。” “怎么让他原谅我?” “先负荆请个罪吧,拿出点诚意来。” 小东方既便二话不说打了赤膊负荆请罪去了。 “师尊,负荆请罪后,师祖原谅你了吗?”当事人就在旁边,我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老东方既侧头看我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无辜和失落,道:“没有。” 话音落,“砰”的一声巨响,负荆请罪的那个东方既从摘月殿里飞了出来,和他一起飞出来的还有被他撞烂的一扇门,两者都狠狠摔在地上,门摔成了两半,人倒比门结实,只蹭破点儿皮。 少年人身强体壮心理素质也好,小东方既被打了出来,也没气馁,而是又找穆明朗去了。 “不管用,有别的法子吗?” 穆明朗也很为难:“我只有哄女孩子的法子,师尊怎么哄,我也不知道啊。” “随便什么法子,都可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于是穆明朗便将自己追求安小红的招数倾囊相授。 什么送花啊,买礼物啊,逛灯会啊,小东方既一一去试,结果是江柳决定将他关进锁妖塔里去反思。 师祖行事手段也颇毒辣,竟把好端端的人往锁妖塔里关。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少年东方既被反剪双手用绳索捆着押往锁妖塔。 我们一路跟过去,远远站在树底下看着。 说实话这会子小东方既被关进锁妖塔里其实算是好事一件,进了锁妖塔,安小红一定没办法杀他了。 锁妖塔一层的塔门被打开了,通体漆黑的锁妖塔弥漫出蓝色灵力光,押着小东方既的几个弟子正要将他推进塔内,这时一声野兽尖啸划破长空,巨大的火狐从天而降,落地后一通咆哮将地面上众人掀翻,一口咬中了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的小东方既! “找地方躲好!”东方既戴上面具踏出了结界。 待着傩神面具的穆明朗这时也追了过来,二人联手对巨狐发起攻击,一时间锁妖塔前几股灵力交战,飞沙走石,地面颤动,火狐在穆明朗和东方既的夹击下只能躲避无力还击,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口中的小东方既身上,一个劲儿地呲着尖牙咬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看见小东方既被咬得流一滴血,他整个人横着被含在巨狐口中,也不见慌乱,只是一脸漠然,像一块石头被安小红叼着。 直到戴着玉面具的江柳出现,他才终于有了表情,皱眉可怜道:“师尊救我!” 江柳大概还记得上一次东方既说“师尊救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竟一时只是观战,没有参与进去。 东方既一心速战速决,终于找到机会一个飞身跳到了巨狐的头上去,接着在巨狐头顶按下一个法诀,巨狐哀嚎一声,吐出口中的“石头”,身体迅速变小,直到蜷在地上像只小狗崽似的。 “多谢二位道长相助,救下小徒。”江柳看也没看地上的小东方既一眼,上前去打招呼,“不知二位来自哪家仙门?” 东方既透过面具和江柳对视,一时并无言语。 江柳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并没有听说东方既有新的道侣,想必心里仍然记着江柳,这时忽然与已经逝去的爱人面对面,心绪定然复杂。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点儿酸酸的,像看那种催泪的爱情文艺片似的。 正沉浸在东方既和他师尊的爱情故事里,东方既却先清醒了,他抬头看向我这边,毫无预兆地大喊了一声:“江流!” 我:“???” 这时候你不多看你师尊两眼,你叫我干什么? 刚疑惑完,背后忽然阴风袭人,我下意识转头去看,就见一只巨大而丑陋的蛤蟆朝我长大嘴巴扑过来,同时一起扑过来的还有这大蛤蟆的口水。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既闪现在我身前,张开袖子抱住我,将我挡了个严严实实。
第四十一章 我肚子饿得紧……再不睡拿你当宵夜! 安小红抓住了,我们回到了六百年后的世界。 为了不让安小红再乱跑,穆明朗给她下了个禁制,令她暂时失去所有法力,保持一只小狐狸的样子。 东方既护住我的时候,撑开了一个结界,但是结界没能及时将蛤蟆精的唾液全部阻隔在外,还是有一部分唾液溅到了东方既身上。 穆明朗说蛤蟆精的唾液自带淫毒,接触到的人,无论道行多高,都无法抵挡。 “会死吗?”从巨狐变成小狗一般大的小狐狸安小红问道。 穆明朗答:“那倒是不会。” “那真是可惜了。”安小红神情恹恹的,耳朵耷拉,“不然等他死了我可以来捡金丹。” 我:“……” “江流,师尊找你。”臧临这时从东方既的卧房里出来了。 找我?他中了淫、毒,找我能有什么用? 但他是为了救我而中毒的,我自然不会不过去。 - 东方既在床上睡着,背朝着我。 “师尊,您找我吗?”我轻声问道。 “……江流?”东方既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异样的虚弱,且对我的到来感到意外,“你进来干什么?” 我:“臧临师兄说您找我。” “没有的事……”东方既道,“你出去。” 没有找我?臧临把我骗进来干什么? “那弟子先退下。” 我伸手掀门帘要出去,然而不等手碰到门帘,就先碰到了一堵透明的“墙”。 “我出不去了,谁布了结界?”我双手拍在“墙”上,感到茫然。 “江流,”门帘后面传来臧临的声音,“师尊是为救你才这样的,如果他老人家有需要……你帮个忙吧。” 我:“???” 有需要?有什么需要? “师兄,这太荒唐了!你放我出去!” 我着急地朝外面喊,可是只听见一阵离开的脚步声,臧临走了。 “怎么了……”东方既翻过了身来,隔着床帐问我。 “门帘上有结界……我出不去了。” 一阵悉索声响,东方既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缓慢地掀开床帐,接着摇摇晃晃地下了床来。 平时白皙得瓷似的皮肤这会儿潮红得厉害,汗浸湿了单薄的寝衣,整个人似乎已经不太清醒了,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我仍记得他在原书里创造的一百八十式,我更记得他是怎么在淫、毒发作时强上了江柳的,这会儿随着他的靠近,我不由得害怕,心跳加速地朝后退。 就在我以为他要抓住我那什么一顿来解毒时,他却在门边停下了,接着一手按在门框上,手掌处有金色灵力隐入墙内。 片刻后,东方既虚弱地靠在门边,伸手将门帘撩了起来,对我道:“结界没了……你快走。” 我看着东方既,权衡一番,快步跑出了东方既的卧室。 臧临和康平,甚至穆明朗都在摘月殿的殿门外,见我出来无不感到惊讶。 “你修为大涨,能化解我布下的结界了?”臧临不太相信地问道。 “师尊化开的。”我道。 三人的表情更惊讶了,互相看一眼,又看向我,久久没说话。 这气氛很奇怪,让人不想久留,我道:“穆峰主,臧临师兄,康平师兄,没事的话我回去睡觉了?” 这一夜却并不好睡,我在床上躺下后辗转反侧好一会儿都没睡着,心里担心东方既,但是又不敢过去看他的情况,干脆起来看书。 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些困意,正打算回床上去睡,这时余光瞥见窗外有黑影闪过。 自从穿进这个世界,狐妖要抓我,蛇妖想睡我,连蛤蟆精都发疯要杀我,我再不提高些警惕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蛇妖送我的剑还在墙上挂着,我拿下来摘了剑鞘,轻轻挽了个剑花,紧张地看着窗户。 是蛇妖吗? 还是安小红? 一个也打不过,叫师尊么?可是东方既眼下恐怕没法来保护我。 但是我可以去找他,在摘月殿里怎么着也比弟子房要安全一些,那里有各种法阵,寻常妖物难以靠近。 我转身轻轻地拉开房门。 就看见门外正站在一个穿褐色绸缎衣裳的中年胖男人——这是在六百年前那个时空的那只蛤蟆精!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蛤蟆精两眼透着幽绿的光,见我开门便歪唇一笑,接着两手暴长出一寸长的指甲,抬手就朝我掐过来。 “救命啊!”我登时大喊,挥剑就砍,出乎意料地一击即中,砍断了他一只手。 蛤蟆精见自己断了手,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断手发愣,我趁他愣神的工夫朝摘月殿拔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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