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赵阳煦心情有点沉重。 程泽衍死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叶酒云也成了这个样子,头发逐渐枯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身上也逐渐有了秽臭的味道。 哪怕顾南倾在马车内放了许多熏香,日日为叶酒云擦拭身体,更换衣衫,那味道也依旧存在。 “回京之后,皇上必定是要召见王爷的,甚至还要为王爷封赏,到时在文武百官面前,该如何是好?”赵阳煦扭头看向叶酒云的马车,他正探着脑袋趴在车窗上看着什么。 “病成这样,还要召见吗?”顾南倾的声音蓦然有些冷。 他相信赵阳煦不会介怀,才会让叶酒云跑出来透气。 可他不相信满朝文武会没有半点风言风语! 甚至叶酒云会成为整个京畿的笑柄,就像他在宣政殿前那样。 他不会让任何人践踏叶酒云的尊严,也不容许他人冒犯半分! 顾南倾回到马车上时,叶酒云已经趴在车窗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将人捞到怀里,让叶酒云靠着他的胸膛安睡着。 等回到京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整个王府因为叶酒云的离开,仆役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了一个看门的阿爷,还有一个坡脚的扫地小厮。 好在两人还知道收拾出来一处住的地方,顾南倾一手将叶酒云安顿好,就准备着手去准备些汤水了。 然而他一回头,就看见院子里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墨发金冠,龙颜凤目,一贯喜怒难辨的脸,此时脸上的神色有些动容。 最终还是叶宴书先开的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刚已经去看过叶酒云了,可他依旧难以相信。 这不过是离京了几日,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 顾南倾站在原地,看着叶宴书,良久才移开了目光,神色有些哀伤。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叶酒云就成了这个样子。 换了多少个大夫,都像是统一口径了一般,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 叶宴书上前紧紧揪住顾南倾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墨龙潜!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他变成这个样子,你连原因都不知道?”
第五十三章 王申,朕累了 顾南倾没有回答。 叶宴书气的直接在他脸上来了一拳。 顾南倾没有还手,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很好,墨龙潜!有种!”叶宴书一把推开顾南倾,手一挥就招来了王公公,“把王爷接到宫里,请太医全体待命!” 叶宴书瞥了一眼顾南倾,冷哼一声走了。 顾南倾这才抬起眼皮,看着叶宴书的背影,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希望太医院有人能医治叶酒云,他希望叶酒云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王公公的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就把叶酒云的东西收拾好了。 几个人抬着正在昏睡的叶酒云就上了马车。 “还望公公找几个贴心的人照顾着。”顾南倾还是有点担心,他怕有些长舌妇让叶酒云受了委屈。 王公公看着追上来的顾南倾拱手一礼,“皇上已经赦免了你的罪,顾公子保重。” 说完就跟随着马车离去了。 顾南倾望着渐渐远走的马车,心中虽然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要去千羽楼,问问勒冥爵有没有对症的丹药。 走过大街,穿过小巷,他停在了挂着“千羽楼”牌匾的楼前。 楼门紧闭,里面也没有光亮。 顾南倾抿了抿唇,还是上前推了一下那门。 伴着“吱呀”声,门就被推开了。 只是里面灰尘味很重,似乎已经许久没人了。 二楼的单间没有一个亮着灯,整个楼都被黑暗笼罩着。 他跨步走到后院,那把躺椅和那夜一样,摆放在屋檐下,上面落了一层灰。 院中高挺的树也早就抽出了枝丫,现在长得正繁盛。 只是这里也许久没人居住了。 或许可以说从他离开的那晚,勒冥爵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难道,勒冥爵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顾南倾喃喃。 似乎他们走到哪里,勒冥爵就会出现在哪里,冥冥中指引着他们,偶尔又提供一些不打紧的帮助。 只是勒冥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至少顾南倾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有些失落,希望落空的感觉,让他有点难受。 “喵呜~”忽然院墙上传来一声猫叫。 顾南倾立即回头,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 院墙上趴着一只黑色的猫,只是那毛色跟勒冥爵差了太多。 甚至那猫的身上还有很多泥渍干在皮毛上,勒冥爵那家伙一看就是有洁癖的,才不会让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似乎有人在盼着本君呢?”一道慵懒的声音从房檐上传来,一条黑色的猫尾巴垂下房檐,悠闲的晃动着。 顾南倾立即抬头向上望去,又退了几步到院子里,才看见那房檐上又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勒冥爵抬头眨了一下眼睛,望向顾南倾时,眼中闪过了一抹幽蓝色的光。 “你在等我?”顾南倾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等了很久。 其实他也没来很久,趁着夕阳晒了会太阳,一不小心在这睡着了。 “算是吧。”勒冥爵透过顾南倾的身体,看着他的神魂。 金色的神魂很稳健,甚至还比之前强大了。 “本君知道你想问什么。”勒冥爵跃下房檐,落地一瞬化身成了人,“那时你已经濒死,是怎么活过来的呢?还有你看见的东西,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事情?” 顾南倾心神一震。 他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你的起死回生,断然不是我们冥界的手笔。”勒冥爵负手侧立在顾南倾的面前,说话的调子不紧不慢,带着漫不经心,“不过此事说来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取了精血,救得你。伤及的又何止是他凡人的根本?他的神魂险些就迷失在忘川。” 顾南倾怔怔的看着勒冥爵,“精血?他不是凡人吗?” “因为他体内还有一个残缺的神魂,那个神魂哪怕残缺也十分强大,言出法随,天地震撼。”勒冥爵说了这么多,无疑是在向顾南倾传递一个信息。 精血带来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不是普通丹药可以弥补的。 “所以叶酒云......本君帮不了你。”勒冥爵说的是爱莫能助,可就算真有法子他也不能出手。 眼看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他实在是没必要给自己找活干。 虽然明白勒冥爵的意图,但当听到这句话时,顾南倾的心还是忍不住沉了一下。 “本君还有其他事,走了。”说完,勒冥爵就消失了。 顾南倾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千羽楼,游荡在大街上,行尸走肉般回了王爷府。 而在那皇宫之中,太医院已经会诊结束。 只是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回话。 最后还是院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上前对叶宴书说道,“启禀皇上,王爷乃是天人五衰之兆,臣等无力回天啊!” 正在喝茶的叶宴书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嘴唇抿了又抿,最终一把将茶盏扔在了桌子上。 温热的茶水夹着茶叶流了一桌子,滴落在殿砖上。 叶宴书正要发火,王公公就从内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皇上,小王爷醒了。” 他只好压下所有的火,迈步就去了内殿。 叶酒云已经坐起了身,正吃着婢女端来的茶点,嘴角上沾了些许渣子。 叶宴书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眼眶蓦然有些酸涩。 等叶酒云吃完,婢女又给他端了一杯茶。 他看着那婢女,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和装饰,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有点像皇宫的规格。 难道我没有回王府,而是回到了宫里? 如果这样,叶宴书是不是知晓我在这里?那南倾肯定没跟过来。 吃饱喝足,叶酒云就下了床,想四处走走。 叶宴书将王公公一把拉到身后,连忙回身避退,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叶酒云。 明明决定放手了,可听到他病了伤了之后,还是会心中忧思。 叶酒云出了内殿,一出去就看见满堂的太医正愁眉苦脸的探讨着些什么。 王公公透过帘子忧心的看着那些太医,生怕他们说错了话。 叶宴书也幽幽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那群太医。 院首只觉得突然有些心悸,抬头四处张望时,就对上了叶宴书幽冷的眼神。 起初他还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直到看见叶酒云走近,他才恍然。 “臣等见过王爷。”院首率先拱手一礼,其他太医也纷纷闭了嘴,向叶酒云拱手行礼。 “不会整个太医院都来了吧?”叶酒云有些尴尬的笑着,礼貌的回了一礼,“我的病情这么严重吗?” 在路上行走了数日,也没听顾南倾说他的病很重啊。 顾南倾只是说他昏迷了太久,身体气血亏损,有些虚弱,容易犯困,身体乏力而已。 好好吃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臣等只是,只是闲来无事,听闻王爷病了,前来一观......”院首吞吞吐吐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说出口后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解释道,“臣等自然不敢看王爷笑话,只是宫中少有贵人,我们已经许久没有问过诊了......” 自叶酒云离宫,叶宴书后宫的妃子就尽数散去了。 一堆太医从早到晚只需要围着叶宴书转就行。 现在叶宴书又正值壮年,几乎没有生病,一堆太医就成了闲人。 “这样啊......那诊断的结果如何?”叶酒云看他们刚刚一个个愁眉不展,心中蓦然一沉,试探的问了一嘴。 “王爷的身体自然......自然无碍!王爷这么年轻,能有什么大问题!”一个太医满脸笑意,一副没什么事儿的表情。 可越是这样,叶酒云就越是怀疑。 “那你们刚刚一脸愁容在干什么?” “额......我们在争吵,我们都想给王爷开方子,大家都觉得自己的方子开的更高明,就探讨了一番。” “那你们探讨出来了吗?” “没有。” 叶酒云眼睛提溜转了一圈,觉得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之后,就迈着步子出去了。 叶宴书这才带着王公公从帘子后面出来,淡淡的瞥了一眼众太医,“到底有没有办法?” “皇上,天人五衰之兆已经出现其三,请恕臣等有心无力啊!”太医哗啦啦的跪了一地,等着叶宴书的责罚。 叶宴书沉默的盯着殿外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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