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酒云也放下车帘,并没有立马下车。 “拿这件事弹劾我?”叶酒云隐隐觉得有些头痛,叶宴书暴怒的脸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他脑中思绪万千,想好了一堆反驳的话语,但又一想满朝文武数百朝臣,他的口才可无法力战群儒。 虽说不至于满朝文武都去弹劾他,可那些遵循守旧之人加上那些党羽,说不定还有见风使舵的小人,这些人都已经够他满门官司了。 “王爷,各部大人都已经进去了。”车夫见他久久不出来,提醒道。 “哦!”叶酒云应了一声,连忙从马车内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宫门。 满朝文武都已经站好,叶酒云第一日上朝,并不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里。 他不想站在前面,被群臣注视,被叶宴书凝视。 于是他站在了文官的最末列。 在他的视野里是看不见叶宴书的,想来叶宴书也看不见他。 叶酒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窃喜。 但忽然前面朝臣尽数跪拜,叶酒云懵了一瞬。 “吾皇万岁!”随着朝臣的高呼,叶酒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连忙双膝下跪,伏在地上。 叶宴书站在高台上,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撩开衣袍坐在龙椅之上,才沉声开口,“众卿平身!” 叶酒云见众朝臣都起身了,才从地上起了身。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王公公在一旁尖着嗓子喊道。 一个两鬓花白的文官上前,对着叶宴书躬身道,“臣有本启奏!” 叶宴书垂着眼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御案上堆积的奏章,沉着嗓子说道,“讲!” “我北云国虽说民风开放,但我国皇室仅剩皇上和九王爷两位皇嗣。而今皇上并无子嗣,九王爷又整日与顾南倾厮混,如此下去,只怕我北云江山——危矣!”这老臣一脸忠心为国,两眼之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叶酒云闻言,心中有些惊叹。 明明是他的问题,怎么在这老臣眼中就成了国事了? “臣附议!若九王爷将此事掩藏倒也罢了!但王爷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身在闹市之中,竟大肆言爱!若我国子民纷纷效仿,那我北云岂不是世风日下!”又一位文官出列启奏道。 听完这位大人的启奏,叶酒云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怎么一个个的都往国家的层次上升? 若是这样,我该如何反驳? 正想着,就听见叶宴书说话了。 “曹大人似乎是在指责朕登基三年,不曾有过子嗣?而王大人似乎是在指责朕没把九王爷教导好?”叶宴书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两位大人面面相觑,连忙辩解,“臣等绝无此意!只是九王爷太不顾及皇家颜面!这让百姓如何看待我北云皇室?” “朕也无责怪之意,两位大人殚心竭虑,为我北云鞠躬尽瘁,朕心中着实感激,朝中若多几位像二位大人这般的忠心为国的人,朕也不必整日这般劳累了。”叶宴书不咸不淡的说着,让两位大人放宽心。 叶酒云见叶宴书开口了,索性也就不想如何反驳的事情了。 只是默默站在群臣之后,看叶宴书究竟在表演什么戏码。 其他朝臣都不曾言语,心中的忐忑只多不少。 只见叶宴书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位大人,“只是......九王爷从小就在朕的身边,诗文礼仪皆由朕亲自传授,如今二位大人挑剔他的错误,是想说朕教导无方吗?” 他的声音阴测测的,宛若藏在暗处吐着信子的毒蛇。 叶酒云幼时性情顽劣,气走了很多启蒙夫子。 而叶宴书幼时聪颖,学习成绩上等。 故而奏请先帝,给叶酒云做了启蒙老师。 “皇上!九王爷幼时性格顽劣,得皇上启蒙认字习书!只是九王爷他顽劣不堪,对恃宠而骄,干出来的荒唐事只多不少!”曹大人闻言,抬起了头,一双浅色的眸子望向叶宴书,眼中渐渐升起些许泪水,似乎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突然病逝的丹妃,究竟是病逝还是被九王爷调戏后......无颜存活于世,自尽在锦绣宫!”曹大人愤怒的瞪着叶宴书,“哪怕他落水之后,有所改变,却依旧荒诞不堪,整日和南耀亡国太子交颈而卧,逛街闲游!如今却不知廉耻,在闹市宣爱于口!我北云皇室的脸都被他一人丢尽了!” 叶宴书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他再也装不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了。 这些话落在叶酒云的耳中,只觉得如同奔雷轰鸣。 悬着的心在这一瞬间,似乎得到了释放,一瞬间跌落了谷底。 “这是烂泥扶不上墙!榆木不开窍!朽木不可雕!”曹大人依旧在义正言辞的批判着。 叶宴书气的身体已经隐隐有些发抖,深沉的眸子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怒火,“住口!” “皇上!微臣觉得曹大人所言不假!可皇上为何每次都如此维护九王爷呢?臣等需要皇上给出一个解释!丹妃娘娘究竟是怎么死的?王爷调戏皇帝的妃子,何时不需处罚了?”一个武将站出来,沉着一张脸,粗着嗓子开口道。 “呵~”站在群臣之后的叶酒云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些戏码他已经看够了。 句句不离他叶酒云,句句将他贬低的一无是处,却只是在借他所做之事,向叶宴书发难罢了。 “九王爷,不知为何发笑啊?”那个武将回头看向他,冷着声音说道。 “尔等不过伺机发难罢了!本王笑笑有何不可?”叶酒云从后面缓步走上前,一改往日近人的神色,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前面。 越过那武将之时,他连看也没看一眼。 跨过那曹大人和王大人之时,他更是发出一声冷笑,“不知二位大人会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厌恶自己的夫人,如若此,二位大人趁早和两位尊夫人和离吧!以免误了别人下半生年华!” 曹大人气的伸出手指着叶酒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在大殿,好在他身后的王大人连忙将他扶住。 “那这样岂不是因人之恶而恶?因人之喜而喜?”卓不凡站在群臣里轻笑了一声,引得群臣开始窃窃私语。 “如若此?岂能称之为喜欢?这样的喜欢一文不值,比草都轻贱!”赵阳煦也附和着说了一句。 “是啊?这样的喜欢的确分文不值!” “单凭别人几句好坏,就能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这样的人怕是不配喜欢!” 几位文臣小声嘀咕了两句,引得旁边的几个人连连点头。 叶酒云对叶宴书拱手一礼,随即转身面向群臣,“我叶酒云喜欢谁,是男是女,与尔等无关!我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要如何表达,也与尔等无关!至于这江山社稷,皇上还健在,尔等就在这朝堂之上危言耸听!到底是何居心!” 叶宴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叶酒云,恍惚间竟有一种错觉。 被叶酒云保护的错觉。 但叶酒云怎么会保护他呢? 叶酒云保护的是顾南倾,只有顾南倾罢了...... “至于丹妃的死......”叶酒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叶宴书打断了。 “九王爷为何与南耀亡国太子整日厮混?这些都是朕授意的!他是为了帮助远在南耀的左相,稳定局势罢了!南耀的子民知晓我北云的王爷喜欢他们的太子,就会知道......我北云不会在南耀之地徒增杀戮,甚至会优待他们!”叶宴书中气十足的说着,哪怕看到叶酒云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也没有停下。
第二十二章 叶酒云不明白叶宴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忽然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微微侧目,就对上了卓不凡的目光。 卓不凡欲言又止,脸上有几分焦急和无奈。 “皇上只是说明了九王爷的事,那丹妃的事,皇上该如何作答呢?”又一名武将向前一步,继续逼问。 叶宴书阴沉的盯着他,“怎么?诸位是要朕处决了自己的亲弟弟吗?” 大殿之上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 但所有人都知道叶宴书当初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不过再说下去,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叶酒云......身为北云王爷,行为不捡,举止不端,间接害人性命,罚跪三日,就跪在这宣政殿前,让文武百官好生监管!”叶酒云虽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如若不做出点样子,只怕难以平息武将之怒。 “令,三日后,前往南耀边境,发配充军!” 叶宴书圣旨诏下,百官跪拜,今日算是散朝了。 叶酒云却是觉得身心疲惫,如若每天都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样子,这王朝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由于今日他在朝堂上的言语,惹得一部分文官走到他跟前,就呸了一口唾沫,还十分不屑的赏他了一个白眼。 “有辱斯文!不知廉耻!” “德不配位!” 叶酒云再好的脾气脸上也有了不耐烦的神色,正想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王爷!”王公公快步追上他,躬着身子说道,“小王爷,皇上有请。” 看着王公公那一脸狗腿似的笑容,叶酒云心里就发毛,总觉得叶宴书找他没什么好事。 果然,一走进宣政殿,就看见叶宴书站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一脸阴沉。 王公公没有随他一起进来,在他进去之后关上了殿门。 整个宣政殿就只有他和叶宴书两个人。 叶酒云也没有向叶宴书行礼。 叶宴书就沉着脸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呢?”良久,叶宴书先开了口,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听你的话?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让你骗我?让你给顾南倾喂毒?然后再次重演上一世的悲剧吗?尹泽川,你和以往一样......”叶酒云冷笑,“你不会得偿所愿的。” 叶宴书看着叶酒云,半天没说出话来,良久才发出一阵疯狂的笑。 他神色一冷,将御案上堆积起来的奏折全部打落在叶酒云的面前,“得偿所愿?我的目的是保护你!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就好好看看!这些都是什么?都是弹劾你的奏折!” “今日、你是第一日上朝,这些折子却堆积已久!”叶宴书因为盛怒,胸口不断地起伏着。 叶宴书缓步走下高台,一步一步走近叶酒云,缓声问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就是看不见呢?” 叶酒云一步一步的后退,始终和叶宴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叶宴书看着他微垂的眼眸,看着他淡漠的神色。 在这一刻,眼前的叶酒云竟和顾南倾之间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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