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金期待的眼神中,他还是把东西拿了出来—— 居然是祝余! 李雁眼一眯,难以置信:“给我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心?” “师傅你这是什么话!”小金搓搓手,“师傅你在外多有跌打损伤,身上备点药总是好的——这炮制后的祝余虽然药效减半,但咱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凑合凑合得了。” 李雁狐疑地收下,仔细嗅了嗅,是祝余没错。 “师傅你就没什么要给我的?”小金伸出手,两眼放光看着他。 李雁一巴掌打上去:“我就知道你是来讨债的!” 小金挨了一下,抱着手在哪干嚎:“师傅啊,我手被你打断了,你得给我精神损失费啊!” 李雁看着左右隔壁都快被他嚎出来,捂着他的嘴就往屋里拖,独留邓通一个在外面丢脸。 邓通反倒被邻里们可怜了——又一个不知人生艰难的年轻人被骗到天正教三重天分舵打工了! 在邻居们同情的目光中,邓通牵着两匹马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把扫帚递给小金,就看到李雁手中的东西,那是—— 李雁顺手把怀里的手帕丢给小金:“飞红没有,换了个这个。” 小金捧着双手,以为什么宝贝,轻飘飘是条帕子,立刻小脸一垮,牵着一角抖起来:“我当是什么宝贝,不过是条帕子!” 象牙白的帕子,在阳光下发出流水一般的金光,好似无数灵气织就。 “我就说师傅你偷懒了,果然是躲到温柔乡了!”小金没好气,“连人家姑娘的手帕子都拿来了!” 李雁没好气地说:“都告诉你了,是用飞红换的!” “怎么可能?师傅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小金瞪大眼睛,明显不信,“你咱们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蚀本生意!” “有时候得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李雁故作高深莫测。 实则心痛无比。 蒋子文就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小金还没来得及怼他,大门便被敲响了,街头的赵员外进来收账了,小金立刻躲到了李雁身后。 之前黄长老支走了他们账上所有的银子,小金只能先赊钱,打着保票说李雁能带银子回来,这些天一堆债主都堵着李雁呢。 李雁叹气,对着小金说:“你去把这帕子卖了吧。” 他又回屋,取了自己枕头被子,堆在小金的脑袋上:“这些也当了,就说我冬天再取。” 反正这天是渐渐暖和起来,晚上不盖被子也没什么关系。 邓通抽出小金的手帕:“这可不能卖!” 从小金抖着帕子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这,这,李雁哪来这么珍贵的东西?! 他拿出银子,将那些债主一一打发走。 “看不出师叔祖居然是个识货的。”李雁拍拍胸脯,用一种极度痛心疾首的口吻说,“看在师叔祖帮我还债的份上,这块帕子就忍痛割爱,舍给师叔祖了,从此我们的债务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三千两银子! 邓通可是帮他还了整整三千两银子! 这种冤大头哪里找? 邓通拿着帕子,仔细对着阳光看了起来,象牙白的帕子上,用玉髓抽出的丝绣着龙纹,隐隐有腾于九天的假象,下一刻便能从帕子中间腾云而起。 ——“你这帕子是从哪来的?” “你管我哪来的!”李雁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亏大了,便伸手去抢,“你要是觉得亏了,我出去当了,回头还你钱!” 邓通微微侧身,立刻躲过他的扑闪:“这帕子是天蚕吐出的真气织成的。上下九重天,一年不过能搜括两匹!” “它是能防水还是能防火?”李雁起了点兴趣,“再不济也能刀枪不入吧。” 邓通满脸黑线,恨不得把他脑壳掀开,看看这不开窍的脑袋里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它什么都不能!这么金贵的东西,你觉得谁能用得起?” 金贵而无用。 就是它最大的用途! 它是皇家彰显身份的标志! “原来是贡品。”李雁点点头,越发觉得蒋子文和小侯爷关系不一般,“这么说,我卖你三千两岂不是卖亏了?” “你敢卖,人家也得敢收!”邓通哼了一声,“你从哪弄来的?” “小侯爷给的。”李雁答。 反正蒋教主和小侯爷关系好着呢,肯定是小侯爷给他的,这么说只是省略中间步骤,不算胡说八道。 邓通看着帕子,李雁不清楚他还不清楚? 三重天的小侯爷,接到这帕子,怕不是得供着,怎么可能随便送人? 李雁撇撇嘴,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蒋子文随手扔手帕的样子。 想必他还有很多,下次在他面前撒泼打滚混的满脸泥,说不定还能蹭到一块! 看来这蒋子文不是大魔头,而是大金矿! 小金倒是很开心,收了三千两银子,果然被他师傅甩了一个脑瓜子—— “刚才撒泼打滚的是谁?”李雁说,“居然说你师傅总做蚀本生意,现在看到我是多么英明神武了吧。” “算了吧。”小金撇嘴,“你肯定没想过这玩意能这么值钱——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之前帮街头张二,奶奶找孙子,废了好几天,最后也就收了人家两张肉饼。” 李雁瞪着他:“没大没小!我这是长线投资懂不懂?你没看到现在我每次去张二,奶那买饼肉都比别人多吗?” 门又响了,小金去开门,就是刚才还在说的张二,奶奶,老人家拿着两块饼,递给小金:“你们师徒俩吃点吧。这可怜的孩子,跟着师傅,三天饿九顿的。” “奶奶,我这是在训练他辟谷。”李雁大声嚷嚷,要给自己正名! “闭什么闭!”张二,奶奶瞪他,“你自己怎么知道在外面吃好的啊。” 李雁闭嘴,不和老人家计较。 等老太太走了之后,他手一伸,小金不情不愿将手中的饼给他,看着他当面一大口,忍不住直咽口水,呵呵一笑:“就算你不长线投资,张二,奶奶看到你这张脸,也会给你多放肉!” 李雁抄起手头的饼就往他脑袋上砸去:“说得好像我出卖色,相似的!” 小金顺手接住,也不嫌弃他咬过,大口吃起来:“你要是肯出卖色,相,我们还能天天在这吃饼?” 李雁气绝。 晾了半晌,捶胸顿足:“都是我这个管事不好,我没本事,害的分舵上下天天跟着我吃饼!” 小金不理他,端起扫帚开始扫地,李菩萨心肠好,三天哭两回,习惯就好。 蒋子文蹲在屋顶上,看着两人有来有回,对李雁倒是有了新的印象—— 这人爱财撒谎小心眼,不过本性似乎不坏?
第10章 新地图 春日暖阳和煦,照的黑色的瓦片暖烘烘的。 若是能趴在上面,边上放碟瓜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放碗水盆羊肉,在眯两口小酒,下面徒弟忙着打点一切,自己只要做做白日梦,任柳絮飘一脸,什么都不想,那真是再美不过了。 阿嚏! 李雁眯着眼睛,皱了皱鼻子,也不知道哪个鬼在背后说他! 他看向院子,虽说春日的院子不像秋日那般,三两下就得扫一扫,可这满地花粉,小金一看就偷懒了。 我打个喷嚏不要紧,来了客人打喷嚏可怎么办。 “小金!”李雁吼道,“地怎么扫的?师傅不在你就偷懒是吧!” “我可没偷懒。”小金不满地说,“我去捡银子补贴家用去了。” “你就会诓你师傅,大街上哪来银子让你捡!”李雁抬起手就要抽他,“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撒谎了!你这胡说八道的嘴跟谁学来的?” 小金举着个玉簪子,正好挡在他的巴掌前:“我真捡到了!” 李雁不管三七二十一,劈手夺过,拿着簪子就敲他脑袋:“这簪子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带得起的,到时候失主寻来,说你偷了人家东西,压到城主府,你师傅我可不出来替你说情!” 小金抱着脑袋:“又不是我一个!这条街都去了,听说侯府都有人去呢。” 李雁手下动作不停,却不由自主和邓通对视一眼:“你从哪捡的?” “自然是北邙山。” 李雁一个巴掌呼在了徒弟脑袋上:“那边刚死人,你就去。” “这地上哪儿没死过人!”小金犟嘴,委屈死了都,他师傅居然不夸他,还把他骂了一顿! 李雁连打带踢,赶着小金去了后院,眼见追不上,叉着腰指着他的背影说:“你下次再给我知道往那边跑,你就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我就跑!”小金从后门窜了出去,足尖一点,跳下临街小河,在冰面上点了两下,才跃到对岸。 春日的河流渐渐活络起来,冰层尚未完全溶解,只是有了裂缝,嘎吱作响。冰面之下,水流不安分地涌动着,若不能将冰面破开,恐怕随时会有一场凌汛。 “我看你是迟早要捅娄子!”李雁伸着脑袋对着外面大骂一声,砰地关上了门。 转身脸变沉了下来,能滴出水。 邓通大马金刀侧坐在偏房的桌边等着他,端的是个三堂会审的架势——虽然现在此处就他一个人。 “你徒儿可是什么都敢往回捡啊。”他哼了一声。 “随了我。”李雁脸变得极快,嘿嘿一笑,“不说这个,咱们来看看这簪子。” 邓通还想嘲讽他一句,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凑在自己面前的的簪子,端详起来。 小金也算有眼光,这簪子通体白玉,内心里流光溢彩,顶端是一朵莲花,沁着血,透着抹诡异的殷红,到是和“红莲教”暗合。 李雁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没味儿,不像是新染上的,倒像是长久之前的血迹。他想也不想就往嘴巴里送,想要尝尝这抹血迹的吉凶。 邓通抢过簪子:“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不管什么,有毒没毒,都往嘴里送。 李雁炫耀般地捏了捏身上的压襟荷包——里面放着小金刚给他的祝余草! 邓通看不下去了,从须弥戒指里,拿出一整套家伙行当,镊子签字剪刀锤子,还有一堆瓶瓶罐罐,排在桌上。 李雁感叹这人的有钱,这行头是验尸用的,当然也可以勘验别的。他很早之前就想置办这么一套,可是没钱,一切都白搭。 李雁暗戳戳地嫉妒了两分钟,顺手拿起一个罐子,塞得严实,上面用红纸写了“鹅毛膏”三个细笔小字。 嗯,这个贵,他只听书上写过对拔除瘴气有奇效。他拔了塞子,仔细凑到眼前,一股刺鼻的味道直钻他脑仁里—— 他两眼一番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摆成了一股大字,特别像命案现场,那个小罐子,滚了好几圈也不知道滚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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