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说了自己的疑惑。 邓通嗤笑:“天正教的马,自然都是做了标记的。他敢卖,自然会有人追过来……” 李雁知道他未完的后半句,到时候自然是会有人来营救他们,再不济,也能给他俩收尸。 他正了正色,有些后悔,把邓通也卷了进来,邓少爷若是出了什么事,整个三重天的分舵上上下下都得被清洗一边! 两个人走在密林之中,前方渐渐暗了下来,乳白色的雾弥漫开来,若有若无,四周的枝叶若隐若现。 一路上鸟兽虫鸣,有些热闹,两人也并不紧张。 “阿嫣。”邓通问,“你要飞红,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某个朋友要。”李雁顺口道,“做个顺水人情,这年头,多个朋友,总归是多条路子。” “这个顺水人情可难做呢。”邓通幽幽地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阿嫣赴汤蹈火做顺水人情?” 讨债的朋友! 李雁想到蒋子文那张唇红齿白的脸,不愧是魔教教主,心狠手辣起来简直不是人! 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邓通极少看到他如此失态,反倒开始小心翼翼:“阿嫣?” 又来了,阿嫣阿嫣没完了是吧,我忍你一次两次,你别总来。李雁猛地拍向他的背:“日小三你什么事?” “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邓通猝不及防被打的一个趔趄,也不满起来。 “是你先叫我阿嫣的!”李雁哼了一声。 邓通低下头咀嚼着两个字:“可是,你本名……不就是阿嫣吗?” “你才叫阿嫣,我明明叫阿雁!” “不对,你就叫阿嫣。”邓通说,“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你师傅就是说你叫阿嫣。我当时还道哪个师妹名字好听人也一定好看,结果居然是你这么个讨厌鬼!” 李雁听着他强词夺理,明明是这个人耳朵不好,现在居然赖到他身上。 他转头,不说话了,掏出地图就仔细研究起来。 想看两厌,何必再去理他。 ——不对。 驿官给的地图,明明刚才应该过一条树丛下的路,而不是四周依旧都是一模一样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树!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李雁蹲下来,看着路边锯齿形状的草,“你从九重天下来时候怎么过的?” 虽然道路两边的风景一直在变,李雁却对这一株小草记得格外深刻,无他,这草本应对称四条边,可不知道被谁啃了一口,有一个特别诡异的弧度—— 这啃的缺口,也特别眼熟,有点像……是被驴啃的。 这荒山野岭的,有野驴很正常。 “来时当然走好跑马的路,从这边走的只有飞官和采药人!”邓通很快也知道这其中的严峻性,“咱们真迷路了?” 李雁斜了他一眼,这家伙的宝贝不应该挺多吗?这个时候随便掏一个出来不就好了? 邓通在须弥戒指里找了半天,都是些符纸丹药,居然没什么可以在这里用的东西。 李雁被他的理所当然震惊了,大少爷平日里出门都是金钱开道吗?这里有钱也不好使啊。 “我的东西可都在我那小灰驴身上放着呢。”面对邓通看向自己的眼神,李雁看了眼手上的镯子,上面标记的方位,那矮脚马和他们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邓通不信,对着李雁上下其手,在李雁不断反抗中,终究是掉下来一个罗盘。 在邓通谴责的目光中,李雁心疼地捡起了他的小罗盘,吹了吹上面的浮灰,盘膝而坐,手中比了三个手花,念起了咒语,催动真气,他身上很快出现了白雾,指针晃晃悠悠动了起来,居然竖起来了! 李雁顺着它的方向向上看,树顶的光亮中,一闪而过一个黑影,好像风吹弯枝条,很快就弹回去了。 邓通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到,再低头,放在李雁丹田处的小罗盘依旧被真气催动,指针转了两圈,依旧颤颤巍巍指着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咱俩顺着树干爬上去?” 李雁不答话,只顾着打坐,静观其变。 邓通看着他,急得直打转,李雁依旧不为所动:“天无绝人之路,一会儿救星就该到了。” 邓通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你也没把握是在蒙我呢!” 李雁神秘一笑,心里却也实在打鼓。 这罗盘是师傅给他的宝贝,他没用过,不过师傅当年叮嘱他一定要贴身收好,想必是用来保命用的,这一次可就看它了! 但他表面上依旧一派镇定,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哒哒声——两人同时侧头望去,一个矮墩墩灰扑扑的影子朝他们跑来。 邓通惊呆了,这矮脚马什么时候跑到他们前面来了?! 李雁一脸高深莫测—— 可真……太妙了! 他急忙招呼小灰驴过来,在它背上的行李中翻找起来。 “你师傅……倒是给你留了不少好东西。”邓通感叹,“这可真把你当亲儿子了。” 李雁心说,这还用你说? 他从行李中翻出通天镜,对着四周一照,镜子里的世界和外面立刻截然不同!枝叶从镜子里都挪了位,让出一条本来不存在的路。 李雁按照镜子的方位,牵着小灰驴,对着一棵树直直撞了过去,邓通还没来得及拦他,他已经穿树而过。 邓通确实服了,跟在他身后也往那棵树走去。 有了通天镜开路,后面的路自然顺畅了不少,所有的障碍在他们眼中都不是障碍,很快,镜子里和外面的场景变得一模一样。 李雁施施然收起了镜子——呼,这真气催的,差点把他人给掏空了。 他扶着小灰驴,极力掩盖自己发软的腿。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邓通问。 李雁深深觉得,自己是被他小看了,硬着头皮说:“不要,我还能走!” 邓通挑眉,走到了他前面,放慢了脚步。 邓通突然停了下来,手一伸,拦住了李雁。 李雁刚想回怼拍他,耳边听到一声琴裂,他手腕一转,用力一推。 邓通猝不及防,扑通摔倒,回头刚想骂人,就看到碗粗的树,齐腰而断——若不是刚才李雁推他,此刻他恐怕已经被腰斩! 四周的景象骤变,树木跟长了腿似的在他们周围转圈——怪不得飞红如此昂贵,这林子不简单! 先前那么多采药人,都不得回来——那驿站,恐怕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雁急忙掏出通天镜——里面一片模糊,他不断催动真气,镜子却依旧一点变化都没有。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来。 邓通一巴掌拍开他手中的镜子。 啪的一声,镜子落在地上,李雁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终于倒了下去。 邓通扛着他,转头对小灰驴说:“你好自为之!” 说罢,足尖一点,绕着树干盘旋而上,如同大雕,在林间飞跃。 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飞过来。 小灰驴嘶鸣一声,抬起前蹄,直到此刻,它才像一匹真正的马! 它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李雁跟个沙袋似的,头朝下,胃正顶着他的肩胛骨,压的他直翻白眼。 邓通一个左,倾,差点把他甩出去——罗盘被甩了出去,李雁捞了好几下,可算夹住了。 在一顿左摇右晃中,李雁瞥了眼罗盘,一拍邓通后背:“错了、朝上!” 邓通陡然拔高,一个侧身躲过一支箭,晃的他差点吐出来! 呕~李雁急忙捂住嘴。 “怎么,你怀上了?”邓通一个右弯,依旧不忘调侃他。 李雁直接松开手,哇地一声吐出来—— 邓通早有准备,直接把他往外一抛,绕是如此,他衣角上依旧溅了秽物! 黑着脸,邓通正要去接,李雁却早已回过神来,脚尖踢到树枝,向着地面飞去—— 邓通还来不及反应,被他伸手一拽,整个人如同白色的大鸟坠落,却依旧慢了一步,被流矢狠狠扎入左肩!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突然觉得,这其实是一个竹马抵不过天降的故事…… 买股啦买股啦~ 虽然大家买啥我都不换攻~
第8章 竹篮打水 四周漆黑一片,头顶上的那轮圆月,慈穆的光辉照不进这林子的最底下。 地上都是陈腐的落叶,有的化成了泥,有的还剩筋脉。 空气中一股阴冷的味道,带着些水汽,湿淋淋的。 李雁的脸被火把照着,红通通的,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刚刚经历了一场跋涉,好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放松下来,林间的风,吹得他透凉。 他肩扛着邓通,弯腰在地面上走了两步。 耳边的风很安静,只拨动一两根发丝,李雁听了会儿,直起身来,踉踉跄跄往前走。 邓通肩上的箭已拔出——那根本不是箭,而是刺,铁竹子的刺。 这种浑身是刺的植物,附着在高大的乔木之上,其四周必有宝藏。 李雁抬头,前面一片红色,如同草原上的野火,炽热浓烈。 他还没走近,肩上一沉,邓通直挺挺压在他身上。铁竹子有毒,几乎无药可救。 所谓几乎无药可救,那是“几乎”。 他师傅一生攒的宝贝不计其数,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山门长老,哪能弄到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现在,这些都便宜了李雁。 也顺便便宜了邓通—— 李雁从罗盘的后面,抠出来一粒拇指大的棕药丸子,那味儿,和发酸的牡蛎差不多,差点没把他熏死。 他捏着鼻子,硬是把那丸子塞到了邓通的嘴里。 邓通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随即又闭上。他差点以为把人送走了,探了鼻息,才发现人还活着的。 亏大发了。 李雁拖着邓通,心里在骂人。 他师傅留给他的药,怎么不得是生死人肉白骨? 放到外面,都是有价无市! 邓通的毒解了,人还没醒, 飞红的采法异常复杂,不能用金木水火土任何五行之术进行采摘。 李雁捡起地上的铁竹子——这是草,不在五行之中。 他裁了邓通长衫前摆,裹着铁竹子,拉开架势,用割稻子的姿势,拎着朝飞红锯起来。 这玩意难锯得很,他据了五株,满头是汗,抬手擦汗间,就看到一只火焰巨狼,对着倒在一边的邓通流口水! 李雁倒抽一口气,拎起铁竹子就刺去——那巨狼身中一刺,嗷地一声,夹着尾巴跑走了,李雁的那根铁竹子根本来不及拔,眼睁睁看着它插在巨狼的身上被带走了! 李雁看着地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叹了口气,实在狠不下心抛弃他再去拔一根铁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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