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通却给他急的冒汗,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笑什么笑,一天天傻乐。” 两人也顾不得其他,邓通强行把他按在床上,硬逼着他,现场结,就地结,不结出来,今天出不去这个房门! 只可惜,这结丹就像生孩子,阵痛一阵一阵的,不到点,再怎么痛也下不来,只能干着急。 李雁无奈,只得盘腿坐在床上,从天命守到天黑,中间小金送了两盘子瓜果点心给他补补体力,他一股脑全吃了,依旧毫无动静。 到了深夜打着瞌睡,更是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邓通在边上拿剑捅了他半天,他就是不肯醒。 邓通无法,只能任由他自己眯着睡。 睡到第二天早上,还是一点发作的迹象都没有。 李雁拍拍自己的衣服,长叹一口气:“机缘不到。” 邓通:“这不是你自己把机缘憋回去了?” 李雁露出了一个玄而又玄的表情:“错,这就是机缘,机缘告诉我,这会儿得憋回去,以后会有个大的。” 邓通:你就继续胡说八道吧。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上章蒋子文急着走,是因为,他不想邓通看到他的脸。 好险,今天差点没来得及……
第46章 惜别 天亮得很突然, 太阳是跳上来的,刚才李雁的脸还一片模糊,这会儿, 清晰地能看见他鼻翼微微煽动。 空气中浮着初夏特有的香味。 属于两个人之间呼吸的味道。 “要是错过这一次,我可就赶上你了。”邓通说。 他要快李雁一步结丹了。 说到这个,李雁又不忿了,邓通也要突破, 怎么红光满面。 换成了自己, 就哪哪不舒服,跟要死了似的! “老天果然不公平, 有些少爷, 已经有了一切,连跨越都这么容易。”李雁酸溜溜地说。 邓通:还说你自己不在意修行?我信你不在意才有鬼。 “我回九重天, 给你寄些药。”邓通说, “要是难过,我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 别逞强。” 李雁呵呵一笑:“算了算了。” 若不是为了复仇, 他对修炼这种事, 还真没什么执着。 现在看来, 好像不修炼, 也能复仇嘛。 “你不想报仇了?”邓通低声问。 李雁双手被在脑袋后面,往床上一靠:“我想通了,不报仇了。” 这人惯会说谎。邓通想, 不能看他说什么, 得看他做了什么。 “那我下次可不帮你留意了。”邓通指着他床内侧挂的那张图。 李雁抬头, 看着上面标注的墨点, 深深浅浅, 大大小小,每一点,都是一个家族。 有名噪一时,有寂寂无闻,有富甲一方,也有清廉傲骨。有满院死侍,也有家徒四壁。 都死了,死的悄无声息。 实在不该把邓通卷进来。 蒋子文于他,没什么交情,死不足惜。 可邓通到底是不一样,两人多少年的交情。他合该有完美的人生,合该轰轰烈烈走下去。 “其实我一直怀疑……”李雁指着九重天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么杀人,估计只有九重天能做到了。 “不会。”邓通说,“皇家不需要这种手段。” 当年先帝一道迁居令,让天下豪强全都得迁往九重天,看在天子脚下,无数人家在搬迁过程中家财散尽。 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我就这么一说。”李雁道。 时间不对,那图上有些人,在前朝就死了,总不至于,两朝都下一样的死守吧。 邓通说:“若你放下了也好,你活的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只怕有人在暗处,不想让我活! 死里逃生改名换姓,苟活了这么多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三重天这些时日,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保不齐中间就混了两个想要过来追讨余孽的。 李雁眨眨眼,嘿嘿一笑:“想不到师叔祖还挺关心我的嘛,您这也要突破了,不找个地方待着去?” “放心,我回头就闭关去。”邓通说,“熬个十年二十年再出来,你一个人可得当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李雁一骨碌爬起来,“不是我说你,师叔祖,十几二十年才能突破,你这也……” 听着他嬉皮笑脸,邓通脸色更不好看。 每次他这么一笑,后头准没什么好事! 门突然吱呀一声,两人同时看过去,门丝毫未动,方才只是梁木挤压的错觉。 “我赌五两银子,小金肯定趴在门上偷听。”李雁大声说。 邓通斜眼。 李雁也斜眼:“怎么,不敢赌?” “不想给你白送钱。”邓通说,“你声音说的那么大,小金就算没趴在门上,这会儿也该趴在门上了。” 师徒两个联手从我兜里套钱,我又不傻。 李雁觉得没趣,推开门。 院子里,小金抱着个扫帚,支着头,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打瞌睡,鼻子上还冒着泡泡。 “要是你刚才肯赌,现在你就有五两银子了。”李雁有些幸灾乐祸。 邓通依旧不为所动。 李雁撇撇嘴,蹑手蹑脚走到小金身边,猛地抽走扫帚。 小金依旧睡得笔直,丝毫不歪。 “得了,一看就在装睡。”李雁说。 小金迷迷瞪瞪张开眼,还要揉两下,硬是要装才刚醒。 这演技比起李雁,差多了。 “醒了就来吃饭。”李雁揭开石桌上的罩子,里面正是昨日蒋子文剩下的四道菜。李雁施了咒,又拨弄了一下,自然看不出来是剩下的。 小金也不会拆穿,两个人就假装这是新做的,这么招呼邓通坐下。 这三人倒像是一家人。 有了蒋子文的对比,小金意外觉得,这邓通真是极其顺眼。 带着那种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 “你那什么表情!”李雁有些不满,拿着筷子就要敲小金的脑袋。 邓通来拦着:“小孩子,跟他计较什么。” 小金见有人撑腰,立刻开始做鬼脸。 李雁瞪他:等师叔祖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要回去复命了。”邓通打断两个人,“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几年之后了。” 有些依依不舍。 虽是竹马,可自从李雁来了三重天,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以后还不知道能见几面。 李雁挥挥手:“你差不多得了,就这时局,你过阵子还得来见我。” “就算再派人来,估计也不是我。”邓通说,“我得去闭关了。” “闭关?闭什么关?”李雁戳着板栗,“只怕你有心闭关,有些人不让你安生。” 邓通:好容易有些伤感,这下全给搅没了。 他摸着下巴,还是得早做准备。回去用药提一把,快些突破。 之后修为巩固,估计是顾不上了。 事不宜迟,他起身:“那我现在就走。”他丢给李雁一些银钱,算是这些天的叨扰。 李雁想了想,递给邓通一块帕子,象牙白色,天蚕丝,带着些暗香,一看就万分值钱:“我呢,欠了你诸多银子,也没办法还上了,这个先给你吧。” 邓通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帕子,上面暗红泛着黄的印记,那是没洗干净的血。 还带着一缕杨柳的味道,恰似李雁院子里的那棵大柳树。 “这帕子没洗干净,送到当铺去能打骨折。”邓通调侃道。 李雁斜了他一眼:“不要还给我!” 邓通才不想还给他,给到他的就是他的。他牵了枣红马,就像拆散牛郎织女似的,硬拽马出了门。 李雁象征性地把人送到门口,回头就找小金,要支三重天账上的银子。 小金一脸警惕,捂着账本:“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可警告你,都是因为你,咱们账上已经空了。” “那就去借。”李雁说,“多准备些伤药和解毒丹,过阵子,这东西可都能卖上高价。” 蒋子文说要他带人来平了前朝皇太孙的墓。 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他定然会叫人来。不管是谁,进了那皇太孙的墓,都得脱层皮才能出来,早些准备,自然是有银子挣的。 “你肯挣蒋公子的银子?”小金白眼,“你可想好了,万一你嫁过去,那可就是你的银子。” 李雁翻了个白眼:“什么蒋公子的银子,那定然是朝廷的银子,走的是公账,蒋公子怎么可能自掏银子?” “我觉得蒋公子的银子没那么好挣。”小金说,“赔了自己的本也就算了,要再借银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还!” 还? 李雁摸摸自己怀里的小金块,自然是有底气的。 再说,他之前偷看过账本了,账上还有不少银子呢,犯不着去借,把小金的老本掏出来便是。 小金登了账,从自己枕头下面翻出一把钥匙,转过身,进了库房,挪了好几个箱子,地上露出一个小眼,他把钥匙插进去,一提,埋在地下的钱箱子就露了出来。 银子确实没剩多少,不过还有些铜钱,可以凑合着用,他捧了一大把,找了个布包,大约几十斤, 李雁要去接,小金撇撇嘴:“你去把碗洗了。” 李雁登时吹胡子瞪眼:这小兔崽子,居然还敢让师傅洗碗? 没大没小!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眼看师傅要发火,小金也不敢继续要挟,将那铜钱一股脑塞进李雁的手中。摸摸自己的鼻子,嘟嘟囔囔:“诶,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李雁叉着腰:“你师傅还没死呢!这儿还是你师傅做主!” “知道了!”小金在后院的水边喊,“我也没打算接你的班,日后我定创出一片事业,比你肯定强多了!” 李雁:小孩子,不知道银子难挣屎难吃也实数正常。 扔到外面饿两顿就好了。 他哼着小曲,抱着银子就出门了。 外头的街坊都知道,小金是管账的,手特别紧,这会儿看着李雁抱着那么一大捧银子,自然乐的拿他打趣。 李雁这会儿正沉浸在发财补贴家用的好梦里,不同一般人计较。他先去了当铺,把那碎金块全都换成银票——既然打定主意要去卖药,可得压个大的。 账上亏空有些多,年底上交银子交不上,上面人可不会有好脸色。 结果这当铺,居然还排起了队。 李雁的眼皮子开始跳了:不是什么好兆头,是不是我就不该压这么多? 但这次不压上,他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捞银子了。 前面的那个人,不断磨蹭。 李雁认得这个人,是西街上的小秀才,名叫王添翼,远近文明的小神童,过目不忘,一手字画出神入化,很会模仿人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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