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多谢,交给在下便可。”他一个作揖,便要来接人。 蒋子文并没有松手的意思,许是怕他接不住人。 小金只能从李雁哪儿下手,拽着他另一条胳膊:“师傅,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李雁眯着眼睛,伸着脑袋,凑到小金跟前。 “原来是小金啊,我,我,刚在荒郊野岭捡到你时,你还没枕头大呢。”李雁指着小金,对着蒋子文说。 这会儿他口齿流利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被小金吓的。 眼一错,一个没看住,就在外头闯祸。别人的师傅都为徒弟操心,就他,为了师傅操碎了心! 小金捂住额头,这个家没我得散。 “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跟个,棉花糖似的,我怎么捏……” 小金果断制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你上一次喝醉还说你是去花街喝酒,半路经过一座小桥,听见桥底似有猫叫,跑到桥下一眼就见到一个赤,身果,体的小婴儿嚎啕大哭,想着要个人打杂,就给捡了回来呢。”小金皱着眉头,他师傅这三杯就倒的酒量,完全架不住有心之人灌酒,“师傅你是喝了多少啊,臭死了。” 有心之人·蒋子文今晚套着了不少话,此刻心里正高兴,不和他计较。 “啊,你居然记得啊,那这回说的不算。”李雁手一挥,任由他把自己扶到床上,“按上次说的来。” “上上次喝醉又是一个故事!说看到街边有人卖身为奴,想着缺个打杂的,就把我给买了。”小金给他把被子盖上,“就没一句实在话。” “谁说的,我有句实话。”李雁回光返照似的突然坐起,半眯着眼,嘟哝了一句。 小金斜了他一眼,把他按倒。 并不是很想听他的实话。他说出来的话肯定讨人嫌。 “你怎么不问我哪句是实话?”李雁拉着他的手,直勾勾看着他,打定主意他不问就不松开。 这人喝醉了,力气大得很,小金挣了半天没挣开,颇为无奈地问:“你哪句是实话?” “我真缺个打杂的。”李雁说完,手一松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小金气的跺脚:“就说你收我当徒弟动机不纯,我看你就想找个免费帮工的!” 随即当场问候了他的家人。 蒋子文抱着手臂,在他不断明示暗示下,跟他走到屋门口:“你既然如此讨厌他,为什么不一走了之?” 小金心中骂人的话可是脏的难以形容。 “小甲叔叔之前跟我说过。”小金眼中那些天真无邪全都消失干净,“我师傅在深山里捡到我,那些人要个婴儿做诱饵引魔兽离开,我爹妈大约已经给杀了——反正现场一地尸骸,有男有女,也不知道哪个是我爹妈。师傅杀了魔兽,把我救了回去。” “他说我师傅那个时候,修行没现在这么高,整个人从血里捞出来似的。” 蒋子文心下一翻。 那一瞬间,小金心里漏出的恨意刻骨铭心,他听的清清楚楚。 比他口是心非骂他师傅要尖锐太多了。 “所以你要小心,我师傅惯会胡说八道!”小金警告他。 蒋子文高深莫测地点头。 刚才一瞬间,他居然听不到小金的内心! 虽然只有一瞬…… 他把小金往外推,小金被他推出门,突然回过味,转头卡着门不让他合上:“不对,你凭什么和我师傅睡一块?” “你没听你师傅叫我美人?” 小金上下打量他:“若说我师傅给你睡了,我信,这位大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愿意给别人睡的啊。” 蒋子文皱眉,看来这个小金可一点都不好糊弄。 相比起来,他师傅简直可以用“老实”两个字形容。 “你们教,拿了人的发带就是定情了?”蒋子文突然问了个措手不及。 小金一愣:“莫不是你拿了我师傅的发带?!” ——莫不是我师傅又编了什么胡话?我还是帮他圆一圆好了。 蒋子文冷哼一声,学着李雁的样子,捏了捏他的脸:“那天我看到东街的蔡姑娘拿着你师傅的发带,说什么,既然给了发带,就该负责!” 小金花容失色:“怎么可能!那蔡姑娘连修行之路都未踏进来,过几年就成了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这怎么行,我得拦住我师傅。” “你怎知,什么叫情难自已?”蒋子文嘴角似乎勾了一下,露出一模玩味之色,小金的话倒是很有趣。 “我师傅,铁石心肠,千年老铁树开花他都不开的!”小金才回过味,惜字如金的蒋子文,突然说这么多话?“他能情难自已?八成是欠了人家银子,被扣住了!果然,早知道他有被迫以身抵债的一天!” 从城东到城西,打他师傅注意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终于着了道,就怕他把整个三重天分舵都抵了出去! “他这样子还有人要?”蒋子文佯装混不在意。 “怎么没人要?”小金叉腰,一定要给他师傅争口气,把李雁那泼皮样子学了个十成十,“我师傅好歹天正教正儿八经的入门弟子,有头有脸干着掌舵,手底下关着十来号人,也算整条街上最有名望的人。” 蒋子文点头:“一条街没见过世面的人。” 小金瞪着眼:“咱们也算是三重天的首府,上天下地那么多人,见识也不少了。”所以你可别小瞧了我们。 别以为你是那个什么红莲教的教主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蒋子文继续点头:“嗯,你师傅万人迷。” 小金明明吵赢了,可没一点赢了的快,感。好像被人敷衍了! 门碰的一声在他面前合上。小金终于长叹一声,自家的师傅眼睁睁被外人拱了,换做谁当徒弟的都不好受! 明日起来再和师傅算账! 天蒙蒙亮,外面的光照在李雁的眼皮上,硬是要把他的眼皮掀开。 周围一切过于让人心安,李雁的眼皮,怎么都揭不开,死死粘在了一起。 昨日的几盅酒,在他脑子里调浆糊,糊在了脑壳子里,怎么都化不开,疼的要命,还没一点办法。 李雁恍惚听到一个声音—— “醒了就别装死。” 我正做美梦呢。李雁想,怎么蒋子文这家伙到哪都阴魂不散! 蒋子文,等等,蒋子文! 李雁眼睛猛地一阵,熟悉的床帐,上面还有他最喜欢的戏水鸳鸯。 “装死装够了?”蒋子文坐在桌边,上面还有一壶茶水——茶叶是从李雁的书架上翻出来的,特别用个银罐装着,好茶,有种特别的清香,就是味道有些陈腐,怪怪的。 李雁的心已经开始滴血,那茶叶可金贵了,他平常都舍不得,只有来了贵客,才蹭一蹭这茶水。 他天天嘴唇,硬着头皮开始今日份的营业:“哪里有~我这不是在想,英明神武的蒋大人,怎么会在区区在下的屋子里呢?” “昨天拉着我的手,叫我美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不住在你屋里我住哪?” 李雁瞬间回想起来昨天,他借着酒劲,把从蒋子文那受的气全都撒回去。 果然是喝多了,我拿来的勇气认定他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李雁只恨不得给昨天的自己两巴掌。 “蒋大人,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李雁还没说完,蒋子文一摆手,从怀中掏出几粒让李雁无比熟悉的银子,放在手中抛了两下:“放心,我这人,看到别人不开心,我就开心了。比如现在,我真的没生气” 看着他咧得越来越大的嘴角,李雁心中的不祥越来越大,心里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 “你徒弟给我塞了银子,让我去山里找你的。”蒋子文将那几粒银子拍在桌上。 李雁:! 我就觉得那银子怎么这么眼熟,那熟悉的牙印,那熟悉的包浆,那熟悉的藏私房钱的布纹! 他掀开被子,刚站到地上,脑袋又嗡地一声。他顾不得那许多,一翻他的床头,里面一文钱都没了,登时一口气卡在喉咙间——这才几日不见,居然有人偷东西偷到他房里了! 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我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个会偷我私房钱的徒弟?! 李雁抱着脑袋,气的差点吐血,啪地一声推门,发出河东狮吼:“小金你个兔崽子赶紧给老子出来!” 树上的叶子应声而下,整个宅子抖三抖。 所有的鸟静默一瞬,随即飘下来好几根毛。 在大门口扫地的小金,重重叹了口气,劝回了探出头的左邻右舍,放下他的笤帚,关好了门。 “死兔崽子,说,我的私房钱呢?!”李雁叉腰,抄起一边的扫帚就要打下去。 “你居然还敢藏私房钱?”小金斜眼。 李雁被噎了一下,随即想到,反正他现在已经没钱了,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于是又理直气壮起来:“为师藏点私房钱怎么了?为师难道不要面子嘛?” 小金捂着脑袋,幽幽地说:“没事,师傅可以不用藏私房钱,只要师傅跟我说一声,我保证将账册双手奉上。” 李雁:小兔崽子每次都是这一招。 每次我还都被拿捏得死死的! 眼看他气的直冒烟,小金安抚一下:“我这也不是为了找你嘛,谁知道你在山里是死是活……” “我宁可死山里,也不花一文银子!”李雁信誓旦旦,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这才几天?你师傅出任务一个月见不到人也不是没有……” “可是师傅,你已经消失了三个月了!”小金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悲愤委屈,“你再不回来,咱们这个三重天分舵真得换掌柜了!”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今天的第二章 ~呼,一万字,可算结束了。 大概从今天开始我恢复日更吧~ 新文求个收藏~你的龙床被朕征用了!
第41章 玉玺丢了 修仙之人, 对外界最是敏感,天地每一丝的清灵之气,都能循着脉络。 修仙之人, 对外界也最是顿感,春夏秋冬,若不是可以感受,根本不通节气的变化。 院子里一片安静, 小金微微喘着, 像夏日吐着舌头的小狗。 微风已经吹不起杨柳的叶子了。 吱——树上传来一声蝉鸣。 此刻李雁才感到,原来已经临近夏天了。 “三个月了?”李雁怪叫,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可没有失忆,也就晕了一会儿, 最多两三天的功夫, 肚子还没饿呢,怎么就告诉我,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他跺着脚, 这外界天翻地覆, 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李雁坐在石凳上, 双手抱胸, 脑子里转的飞快。这日头,白驹苍狗,九重天上那局势, 烧到三重天是迟早的事, 也不知道现在摆出个舒服的姿势防御还来不来得及。
131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