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还有,半年而已,你怎么说百年未有吃食?”钟幸垂着眼睫,突然反应过来,眼眸像刀子一样刮过怜姬,“还是说……你在骗我?”
钟幸的声音有些凉,给怜姬直接激出来一身冷汗,她干巴巴地解释:“啊,是这样的。半年前万妖窟就没了任何妖气,我们这些妖和你不同。你们学了术法,会其他转化妖力的法子,我们没了就是没了,干巴巴的饿着。” 钟幸点头,若有所思:“所以那些小妖已经被你们吃了。”没有疑问,是肯定的。
怜姬点头,满不在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他们自己技不如妖,死了也是活该。”说完,她反应过来现在她为鱼肉,钟幸这个打败她的妖为刀俎。 然后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喂,我不好吃,而且你也不需要吃妖来得妖力吧。”
钟幸懒洋洋地嗯了声,听到几不可闻的舒气声他就觉得好笑。然后他用剑鞘戳了戳怜姬:“带路。” 怜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疯了,找死啊!”
钟幸单挑了左眉,双手抱胸:“你要是不带路当然可以。”看着怜姬逐渐缩回去的眼睛,钟幸伸出右手,嗅了嗅指尖又舔了舔嘴角,“不过我也有些饿了。”
他对怜姬笑的一脸灿烂:“我觉得还是吃东西才能让妖有饱腹感,你说是吧。” 于是怜姬不情不愿地给钟幸当了带路的,谁让她打不过他呢。在命面前,什么都是小事。带个路而已,她只要不进去就好了。
钟幸跟在怜姬半步远的位置,他越进去越觉着万妖窟如今的装扮很像一个地方,钟鼎做的云雾幻境。而钟鼎说过,云雾幻境是他照着他的师门碧云外所幻化而来。那么娰梳和碧云外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一处山脚,怜姬停下了脚步。她指了指山顶,加重声音:“他就在这山顶。”说完她直接,摆手一脸惊恐,“我再不能进去了,娰梳大人说过擅入者,死。”
说着,怜姬拍了拍胸口,又犹豫地看了钟幸一眼:“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但是你要想清楚,这儿灵气充沛对你来说是仙境也未尝不是。你老老实实呆这儿,说不准哪个时候你那师兄师姐弄的破阵就能被解开,何必找死呢。” 钟幸正准备迈步上山,听到怜姬的话眉头倏然一皱,很快又舒展开来:“这你就不用管了。”他没有问怜姬为什么不知道诛邪阵有破损的事,毕竟……他抬头望向山巅,要想知道全部,娰梳才是关键。
怜姬见说不动钟幸直接就放弃离开了,自寻死路谁管得着,就是失去了个长期饭票还挺可惜的。怜姬心中暗自惋惜,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若问求仙处,碧海云天外。钟鼎所化的云雾幻境便是碧云外,碧海云天外一说在祥瑞虹光照人间的时候,那层青云所处位置之外,二说有仙缘之人在降生之时有青光盈满室,自有仙人携幼子寻仙问道。
钟幸没什么可害怕的,如果娰梳真是按着碧云外的样子设计的万妖窟,那么那些陷阱可挡不住他。 他起身一跃,直奔山巅而去。由着在云雾幻境练就的经验,钟幸很幸运的没有碰到任何陷阱,一路顺风顺水直达山巅。而越是顺利,钟幸心中越是不安,钟鼎何许人也,在碧云外求学近千年才能如此熟悉碧云外。而娰梳一介天妖,不和碧云外那群人打起来就算不错了,如何能够这样熟悉那里。
山巅分五峰,一曰藏海峰主修符篆,二曰谌栎峰主修阵法,三曰太长峰主修剑术,四曰茗香峰主修炼丹,五曰合蕤峰主修练体。
钟幸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一时竟直接愣住了。在山门处踟蹰片刻,他屏息凝神感受气息,但是除了纯粹无一丝杂气的灵力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气息,无论钟幸如何都感知不到半分妖邪之气。 他从袖里乾坤取出些镇魂符和引雷符,一会儿要见的可是当今世上第一,做什么准备都是不为过的。他想着要是谈不拢,那他就把雷引过来,直接送娰梳登仙台。想到这儿,他稍微捏紧了下引雷符,动作一定要快,不然自己必死。
在心中模拟了几遍如何迅速连贯的用镇魂符困住娰梳两秒再引雷后,钟幸往太长峰去了。 并不算没有根据的选择,他感觉到太长峰的灵力最盛,所以赌一把。反正错了不过多走些路而已,又没什么太大的麻烦。
钟幸一手握着霜降,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捏好了符篆时刻准备好应战。钟幸一路上见到了太长峰的演武场和弟子舍还有葬剑阁,但是一直没有见到娰梳。他心中稳稳当当,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虎口处略有些发白。 他轻匀了口气,忽然一道清透温和的声音穿入他的脑中:“霜降?碧云外竟还敢收妖生,怪哉。”钟幸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对方在暗,他在明,已经是输了。
既然如此,自己再怎么防备再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钟幸大着声音对向四周,拱手做礼:“打搅娰梳前辈,晚辈有事请求。”
那道声音笑的越发大了,似乎带了些无奈和失落:“真是没想到,吾已经睡了千年。往日同门师弟的徒弟都不认识吾。”听到他的话,钟幸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然而他没给钟幸一点思考时间,娰梳出现在钟幸眼前。
那是一个满头华发模样绝世穿着白衣的男子,手里提着一柄剑。他见人眼含三分笑,眼中盈水波,是未语人自醉。那样的美貌,是绝世独立的。
钟幸看他笑着走近自己:“师侄,何事?” ----
第31章 第 31 章
“前辈何出此言?”钟幸轻声询问。 “因为我就是碧云外的第一位妖生啊。”娰梳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大大方方地抖了抖手,眉眼间添了几分无奈,“只是你该叫我师伯,我说过了我是你们师父的师兄。” 娰梳的话没什么可质疑的,如果不是对碧云外极其熟悉也无法将万妖窟构建的和它那样相似。 他知道钟鼎和姒梳是旧识,但娰梳和钟鼎竟然是同门这事的确出乎他所料。他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也就老老实实和娰梳说了:“师伯。” 听到这两个字娰梳像是很舒服似的眯上了他的狐狸眼发出了嗯哼一声。钟幸一下顿住了,娰梳挥了挥手:“你说你的,不用管我。” 钟幸浅浅斟酌一下用词:“我师父很少提及师门中事,我们问道他总是一笔带过。而说到除妖卫道的时候他总是会看向我,说‘善恶无界限。’眼底是我从前看不懂的情绪。现在看来,多半与您有关。” 娰梳睁开眼睛语意复杂不明:“当然和我有关。”他像是陷入了很沉重的回忆之中。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的眼底蓄满了哀伤,“他不愿意告诉你们是正常的,那是很血腥的事。” 接着他抬起手将手按在钟幸头上,钟幸在这期间感觉自己被定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不多时,他松开了手,退开钟幸两步远在那处转定:“但往日旧事并不能埋于心底,它总要有人知道。” 娰梳眼波流转,笑的温和。手里却凝出一股灵力,他意味不明地低语:“你来了,我想着,和我一样同为妖生的你在那个时候会如何选择。”是继续那片晦暗的血腥之途还是另辟蹊径? 话语间,那股灵力打入钟幸身体里,钟幸瞪大眼睛,试图逃离却是无用。 娰梳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张口说了句话,钟幸看清了,是“等你成为我,一切自然而解。” 是阴冷的风在耳边呼啸,天边隐约有沉闷的雷声。倏然,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照亮了一个瘫倒在地的孕妇的脸。 她浑身都是血,眉间是忍受不住的痛苦,可即使是这样也遮掩不住她眉眼间的绝代风华。她痛苦的嘶吼,眼瞳顿时变细,然后她的身形逐渐缩小,变成了“它”。一只小小的狐狸在这个时候出生了,它毛色雪白,由于营养不良比其他正常的小狐狸都要更瘦小些,此时它闭着眼睛,怯怯地发出细微的哼唧。 大狐狸更憔悴了,生下这个孩子几乎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但它是开心的。它小心翼翼地舔着孩子身上湿哒哒的毛。天边雷声越来越清晰了,大狐狸眼底蓄满了泪水,它用头拱了拱自己的孩子,又贴了贴它。 “宝贝,妈妈爱你。”泪水从大狐狸眼中落下。随后玄雷降临在这片旷原上,大狐狸只来的及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往肩下一塞,随后是大狐狸凄厉的叫声响起。那道玄雷正正打中了它的肩部,将那一块变成一块焦糊的肉。 随着目标的确定,它们头上的黑云越积越多,雷声轰鸣。 轰隆! 又是几声雷响,玄雷又一次降临在大狐狸身上。她身后的九条尾巴全都显露出来了,它害死了所有人,这次一定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它眼中满是泪水,但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它恐怕护不住了。 小小的狐狸宝宝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发出细微的哭泣声,努力抬头蹭一蹭自己的妈妈。 这是它的宝宝,这是它的孩子啊。 “在这儿?”听到男人的声音,大狐狸绝望了,在又一道玄雷劈下来的时候它忽然狠心将自己的孩子从怀中拖了出来。如果一定要死,它宁愿它的孩子死在玄雷下面而不是死在这个肮脏的卑鄙的男人手里。 它看着孩子柔软的模样,心里满是疼痛:如果有来生的话,不要投这样的胎了。太苦了。 它早就流尽了眼泪,收回了尾巴,等着玄雷给它们母子的审判。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啊。它害了全族,它这样的罪是万死也是不够的。 一把剑挡住了玄雷,它听见男子的调笑:“九重玄雷?你生了个天狐。杳娘,何苦求死呢?” 杳娘浑身发抖的听见他的话:“我那样爱你,你怎么能在我跟前带着孩子死呢?” 雷云再次积累,男人剑指苍穹。 “恭迎夏峰主,夏峰主您这是……?”太长峰的弟子见夏景浑身浴血的模样惊呆了,“您这样重的伤定是要好好治疗啊!弟子这就去茗香峰求丹药!” 夏景抬起一只手不甚在意的摆了摆:“小伤而已,不足以劳师兴众。况且……” 他挑眉好笑道:“你一个外门弟子哪里见得讨得到茗香峰的好药,本尊要是有事找峰主便好了,哪里见得有你的事?”话说着,他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做人要明白的事儿多着呢,多做了些蠢事儿,本尊见了也嫌烦。” 听到夏景的话,那弟子再不敢多言,跪在地上低着头唯唯诺诺等着夏景上山。他全都知道,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头东西,得找机会把东西丢了,不然……他浑身一颤,想到夏景刚才的反应,夏峰主可不是传言里那样温和近人啊。果然流言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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