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明明是谭老师抱着他,是谭老师把他给捡走了? 既然捡走了他,他当时还那么小,不至于马上将他给送走了吧,会不会养他一段时间,养大点再送到福利院去? 边随安绞尽脑汁,想借着刚才的画面,再深入看到一些。 可刚刚的画面可遇不可求,不去想时如海浪般涌来,可挣扎着试图去想,什么画面都冒不出来。 算了,眼前有许多事要做,和他自己有关的那些先不想了。 或许就像这次这样,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 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边随安在母亲美妙的歌声中靠在窗边,慢慢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晚上,母亲恢复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出院回家,回家之后发现一楼满是没拆开的快递。 “之前听说不能提前拆快递,对孩子不好,”母亲道,“必须得回家之后才能拆开,让孩子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的,这样才能让他开心。” “封建迷信,”父亲道,“哪来的那么多说法。我来拆快递,安安去帮忙泡奶粉吧。” 边随安点点头,去厨房泡奶粉了。 母亲年龄大了没法喂小孩,父亲提前练习的时候笨手笨脚,母亲实在不放心他,反而是边随安尝试练习过几次,次次都熟练的仿佛身经百战。 小孩饿了,哇哇哭的厉害,边随安将奶瓶塞进他嘴里,他抱着奶瓶,用力啜吸起来。
第八十六章 恍如梦里 那阵疼痛又出现了。 边随安捂着脑袋,狠狠甩了几下。 怎么好像不是他自己在给小孩喂奶,而是谭老师在给他喂奶。 好诡异的画面。 既温馨又诡异,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奇妙,竟然有些怀念。 怎么感觉谭老师不只给他喂过奶,他还曾经过于饥饿,一口咬在了谭老师胸口,向来扑克脸的谨言慎行的谭老师痛的狠了,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像是把调料瓶全打翻了。 边随安拿着奶瓶,不自觉笑出声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做多了,什么都有可能出来。 “我明天得去澳门出差,”父亲接着电话进来,“过去待半个月左右。你去不去月子中心?之前说过几天再叫月嫂过来,不过我临时有事,让月嫂明天就过来吧。” “什么工作这么急呀?”母亲坐起身来,“你掰着手指头数数日子,在我怀孕这一年,你在家待过多长时间?什么工作要忙成这样,刚出生的小孩都不管了?每次问你在做什么,你也不给我说清楚了,我看你是疯了!” “知道了知道了,”父亲点起烟来,看看襁褓里的小孩,又把火掐灭了,“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句话,一点新鲜的都没有。说了有工作、工作、听不懂话是吗?算了,你刚生完,我不和你吵,没意思。” 话音刚落,父亲转身走了。 母亲胸口起伏,从桌上拿起杯子就像掷过去,想了想又放下了。 “月嫂的时间根本不能提前,”母亲叹了口气,“安安,多亏你这段时间在放暑假,要多麻烦你了。” “没关系,”边随安道,“是我应该做的。” 他就这么承担起了哥哥的职责,并且越做越久,俨然成了看护小孩的主力军。 因为父亲常不在家,母亲独自在家寂寞无聊,等身体好些就上班工作去了,边随安正常上学的时候家里有育儿嫂,边随安放假的时候母亲也会给育儿嫂放几天假,让边随安和小孩培养感情。 平心而论,边随安不讨厌这个弟弟。 前提是不要吐奶和哭闹。 小孩先天身体素质一般,时常发烧生病,似乎因为边随安时常哄他,他黏边随安黏的厉害,有时候揪着他的衣服靠在他身上,两个大眼睛泪汪汪的,不哭但是抽噎不停,令人总想摸摸他的脑袋,小心哄他几回。 家里没人,小孩发着低烧,在边随安脖子上逡巡,犹犹豫豫咬了几口,沾染许多口水。 边随安有点痛,拍拍小孩脑袋。 这一瞬间,他再次头痛起来。 眼前画面转换,怀里的小孩变成了自己,抱着自己的变成了谭清明。 在边随安的视角下,谭清明叹气的频率几乎是每秒钟一次,因为他边随安像个挂在树上的猴子,缠在谭清明身上不肯下来,自己这猴子不只力气够大,脾气还执拗,嚎哭的程度简直耸人听闻,可以一天一夜都不会停的。 什么鬼...... 他边随安以前是这样吗? 边随安不肯相信,不愿相信,他揉了揉眼睛,清除脑海中的画面。 怀里的小孩咬了一会,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边随安等了一会,将他抱回自己的小床里。 他一直保持同样的动作,时间久了疲惫起来,坐在窗边靠了一会。 夏天到了,窗外景色宜人,只是平时父母繁忙,家里没什么人打理,也没有找人定期清理,外面厨房的草疯长起来,不再有繁花如织的美景。 看着看着,他仿佛看到自己在学走路,他在前面跌跌撞撞走着,两条细细的腿像是两根竹竿,艰难支撑身体。 他一晃一晃的,时不时回头看看,似乎想叫背后的人跟上来,想让对方靠近自己。 谭清明离他有几步路,像是要跟着他,怕他摔了又怕影响他走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他努力了几次,总算走完了设定的距离,谭清明上前几步,将他扛在了肩膀上。 边随安难得长高了,他骑在谭清明肩上,咯咯笑的欢快。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么多年过去,现在他人在这里,在新家生活这么久了,谭老师有没有来看过他? 还是就像送出去寄养的小猫小狗一样,不想打扰新主人的状态,就干脆不来看了? 即使没有光明正大的上门拜访,有没有偷偷的来看看他? 门外铃声响了,边随安恍然惊醒,左右晃晃脑袋。 小孩脖子上不知怎么的红了一片,像是蚊子咬的,又像是被什么给蛰伤了。 不止一次是这样了,这段时间每次他恍惚之后,小孩脸上或者脖子上都有一小片红肿,家里的蚊虫这么毒吗? 看来单纯的捕蝇灯不够用了,还得专门拉个捕蝇网过来。不管怎么说,小孩皮肤娇嫩,总是被咬会留疤的。 边随安没有下楼,他知道楼下很快会发生什么。 毫不意外的争执、吵闹、咆哮,最后以父亲砸碎杯子夺门而出、母亲大哭不已告终。 这是半年以来的常态了。 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变卖这所别墅里的东西,估计再过不久,连这别墅都会被抵押了吧。 母亲每次哭诉之后,都来找他评理,还想让他劝劝父亲,但边随安不知道该怎么劝人,他对亲情的处理方式十分模糊,连概念都是从书本上学来,之前曾经尝试着劝过几次,可父亲都是咬牙切齿的顶着他的脑袋,口中无声絮叨着念念有词,似乎有什么话不吐不快,可硬是给压下去了。 长此以往,边随安更加迷惘,他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还是怎么,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只能老实闭上嘴唇。 这次争吵的格外激烈,父亲高声叫嚷着这生活没法过下去了,必须马上离婚,边吵边砸碎了不少东西,杯盘碗筷碎的到处都是,母亲这次罕见的没有哭泣,而是和父亲对吼起来,两人互骂的嗓音沙哑、声嘶力竭,什么脏话戳心窝子的话都说的出来。 边随安怔怔坐在窗边,只觉得之前恍惚的画面都不是梦境,现在的才是真正的梦境。 这一定是梦境,一定不会是真实的世界。 他清晰的记得之前第一次来到家里,夫妻二人温柔和善,给他做饭,帮他铺床叠被子,帮他清洗甩干外套,帮他准备了崭新的书包,还让他拥有了单独的卧室。 一切恍如梦里。
第八十七章 熊熊烈火 父亲最后夺门而出,跑车的轰鸣声响彻四方,一路奔腾疾驰到远方。 边随安下楼的时候,别墅大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 小孩在楼上呼呼睡着,他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在争吵之前,边随安就把小孩抱进去了,没让小孩受到影响。 房间里是熟悉的一片狼藉,边随安叹了口气,认命收拾起来。 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收拾被砸烂的房间,原本崭新的样板间灰蒙蒙的,墙纸都像被剥脱下来,露出光秃秃的墙面。 看来他们俩吵架的地方不只在客厅,每个房间都没有逃脱毒手。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像是蜿蜒的溪水,从池子里蔓延出来。 边随安循着声音跑进去看,不知道是谁走的时候没关水龙头,开到最大的水流哗啦啦往外淌,不止浸透了地砖,还泡坏了旁边的两个房间。 怎么这样。 边随安关掉水龙头,蹲在地上擦拭起来。 水流流的到处都是,无数个用光的烟盒堆积在地上,烟卷撒的到处都是。 抽烟也是这段时间他们爆发剧烈争吵的原因之一。 父亲抽烟抽的极凶,开始时每天一包、后来每天两包,开始时每天一条,后来每天两条。 不论何时何地,无论房间里有没有人,无论小孩是不是在附近,父亲都毫不在意,点起来就抽起来。 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之后才学会的,父亲抽烟习惯不好,有时候懒得掐灭烟头,还会随手乱丢,有一次弹到了一本书上,那本书飞快着起火来,冒出浓烟,多亏当时母亲在场,把杯里的水猛泼过去,算是阻止一场火灾。 怎么能抽这么多烟,肺里能受的了吗? 边随安收拾到一半,嗅到了淡淡的焦糊味。 这里烟味太大,边随安已经分不清是从哪里传过来的,他回头一看,竟看到滚滚浓烟。 边随安晃了晃脑袋,怀疑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拧开水龙头,捞出凉水往自己脸上泼,再清醒时还是能看到烟雾。 不是做梦? 烟是从哪来的? 边随安沾湿毛巾,捂在鼻子上,将门拉开一条小缝。 浓烈的烟雾如波浪涌来,夹杂其中的还有熏人的热浪。 什么......怎么回事? 边随安瞪大眼睛,如遭雷击。 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起来的,什么时候点着了大半房间。 家里哪里有火苗? 边随安转身看看这满地烟头,心中升起恐惧。 难道是父亲离开的时候把没熄灭的烟头弹到了窗帘或者书本上,母亲心情不好离开家也没看见,边随安忙着收拾被泡坏的房间,然后就在这不知不觉的时候,这热浪已经燃烧到这种程度? 恍惚之间,热气如猛虎扑面而来,边随安拼命后退,咳嗽不止,他飞速抓来一块长布,浸湿了水就往门口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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