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当时在公园的长椅上说过的那些话,都不是喝酒后的醉话,”谭清明抬起头来,盯着边随安的眼睛,“都是我的真心话。” 边随安被盯得向后蹭蹭:“什么......什么真心话?” “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谭清明道,“确切的说,不只喜欢,是真的很爱你。” 边随安没有喝酒,还是被闹了个大红脸:“这是、这什么意思,这是在表白吗?呃,太突然了吧,小仓鼠说表白都会有红酒玫瑰和蛋糕的,不好意思,我都没有准备。啊,不对啊,小仓鼠说你可闷骚了,什么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的......” “你回来了,我特别开心,特别高兴,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心情,”谭清明垂下眼睛,“我说过,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我不会阻拦你,可不代表我不会难过。你走之后,我忘记了时间,把自己投入到按部就班的工作中,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的忘记你。但是我失败了,每过一天,你的影子就会更加清晰,有时候午夜梦回,深夜清醒,我会在想你在哪里,你还是否会有知觉,闽侯山千年积雪,泉眼下是最寒凉的地方,如果你还有神识,还会不会感受到痛苦。” 边随安被谭清明的情绪感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浓烈的悲伤满溢出来,一层叠着一层,如同坚固的铠甲,垒罩在谭清明的身体上。 “卿先生的力量和我融合之后,我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寿命也已经没有定数,在力量彻底耗尽、或者有下一任继任者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还要再活多久,”谭清明轻轻叹息,“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个期限,我必须体验这种孤独,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从日升到日落,从白天到黑夜。哦对了,蓬莱阁里没有白天黑夜,这种永生的体验只会被无尽拉长,永远没有尽头。” 谭清明再次拿起酒瓶,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他把酒瓶向外甩开,后仰倒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地久天长 房间内平静下来,两人呼吸相缠,能触摸到彼此的体温。 边随安弯下腰来,靠近到谭清明身边,轻轻抱住了对方。 谭清明折过手臂,抚住边随安后背,让对方贴的更近。 此时此刻,世界仿佛消散开来,整片空间只有彼此,可以分享对方的温暖。 谭清明贪婪的嗅着边随安的味道,他的身体像是磁片中的一级,靠贴近对方来获得另一半的圆满。 两人像是两只漂浮在水面上的鹌鹑,彼此的羽毛都被河水打湿,还是要得到对方的温存。 等到天光亮了,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照耀进来,两人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边随安爬起身来,到厨房翻翻找找:“唔,这米放了多久了,还能吃吗?算了,不管行不行,我先做了哦,你吃什么?” “煮点小米粥就行,”谭清明站起身来,收拾地铺和沙发上的枕头,“腰酸背痛的,睡在地板上脑袋疼。” “你那不是因为睡地板上,是因为喝太多酒了,”边随安叹息,“我刚刚拿起来看了下,那是五十多度的白酒,十几分钟就喝下去了,正常人谁受得了?”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睡在沙发上,”谭清明倒打一耙,“要是正常睡在床上,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拜托啦部长,你强抢民男,怎么还不让人反抗,太霸道了吧,”边随安咂嘴,“啧,自从回来开始,不知道多少次吐槽你霸道了。” 谭清明打开水龙头,进洗手间洗脸:“吃完之后,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谭清明道,“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两人吃完早餐,离开家后的第一站竟然是闽侯山。 闽侯山地广人稀,山峦高低纵横,里面怪石嶙峋,谭清明行走如飞,边随安跟了一会就体力不支,从旁边折了根树枝撑着:“部长,走慢点,你这是要起飞呀?” 谭清明于是慢下来等他,两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就这么跌跌撞撞到了闽侯山的泉眼处,谭清明半跪下来,抚开旁边的石碑,让上面的内容展露出来。 “还知道这是什么吗?” 边随安轻抚石碑,上面的字虽然模糊,但还依稀能够辨认。 “子初?” 边随安笑不出了:“按小仓鼠说的,这曾经是我给你立的石碑,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这里。” “你也在这里,”谭清明小心抬起手来,擦了旁边的那个,“只是已经看不清了。” 旁边的石碑明显更加破旧,似乎还被刀剑枪尖伤过,上面沟壑纵横,像是被巨斧劈过,只是石碑太硬,巨斧没有劈断。 “按小仓鼠的说法,我上一世没做什么好事呀,”边随安轻抚碑面,摸了摸上面的伤痕,“拜托,到底是谁这么恨我,我命都没了,还不让我安稳的睡上一场?” 林间风声掠过,草叶簌簌嗡鸣,谭清明站在没有旁边,没有打扰边随安的情绪。 边随安低下头来,脑袋靠在石碑边缘,自己默默待了一会。 许久之后,边随安站起身来,指了指旁边的泉眼:“就是这个,我之前和什么镇山石融合之后,跳下去的?” 谭清明点了点头。 边随安半跪下来,脑袋贴在泉眼旁,向里面看了又看,“没看出有什么东西啊,那我跳下去的时候还是活人吗?没想到我是个这么为国为民无私奉献的人,真神奇啊。” 边随安说着说着,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谭清明没有接话。 两人从闽侯山下来之后,一路前往了之前边随安最熟悉的地方,那个曾救赎过他却也给他带来过痛苦的地方......西山福利院。 那里自从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已经成为了完全被封锁的地方,平时不允许闲人进入。 而在福利院封锁后的一年里,每次刮风下雨必有惊雷闪过,那闪电足以震天撼地,数次之后还有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地震,几乎将福利院夷为平地。 他们过来之后,看到的几乎是福利院遗址,曾经发生的一切随风飘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边随安踏在这片土地上,突然想到什么:“之前小仓鼠说过的......景洪的姐姐怎么样了?” “她后来过的不错,”谭清明道,“出来之后,重新去学校读了一个在职的学位,后来有了相爱的人结婚,找了稳定的工作还生了小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还是年年去给景洪扫墓祭拜,还提出过几次想来见你,但你当时状态不好,就没有让她过来。你现在想见她吗?” 边随安犹豫一下,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这人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她现在过得很好,我这副模样过去见人,只会给人造成困扰,等以后正常些了再说吧。她现在生活里有什么困扰的地方吗,需不需要帮助?” “她很好,”谭清明道,“生活步入正轨,一切都蛮好的。” “那就好,”边随安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景洪的在天之灵能安心了。” 谭清明抬起手来,捏了捏边随安的肩膀。 “走吧部长,”边随安转身离开,“像战乱现场一样,还有什么好看的?回家吧。” “回哪个家,”谭清明道,“你家还是我家?” “你怎么还记仇的!”边随安扶额苦笑,“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可以了吧?” 谭清明这才点了点头。 说是准备回家,但路上还是去了集市,随便买了一堆有的没的,背着大包小包的回去。 晚上进了厨房,边随安正在拿刀切菜,手背突然被按住了。 谭清明站在他背后,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不想挪动的样子。 “没法切菜了部长,”边随安抬抬胳膊,“让让吧,不然到十点都吃不上饭。” 时针的钟点滴答滴答,配合着切菜的咚咚声,形成某种固定的规律。 被谭清明的热气拂动不停,边随安的耳垂渐渐红了,像是洇上一层薄纱。 谭清明叹了口气。 “你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啊......什么啦。” “角色扮演就这么有趣?”谭清明轻揉眉心,“还是说,我得嚎叫一场,大哭大闹,可怜的满床打滚你才满意?” “哪有哪有,哪有那么严重,”边随安丢掉菜刀,手都来不及擦,慌忙回过身来,抱住谭清明的腰,“对不起嘛,真不是故意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谭清明道,“我对你的了解,比你以为的更深。” “哎,真无聊,”边随安长长唏嘘,“还想多扮演一阵子无知青年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多有意思!有时候记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前世今生发生了这么多事,有不少都和记忆有关,没错吧?” 谭清明怔忪片刻,点了点头。 “再说了,其实我不想这么早暴露的,”边随安嘿嘿笑,“想听子初多说点真心话来着,毕竟你平时像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样,想让你说点情话,真比登天还难。” 谭清明听着听着,脸也红了起来。 红晕从耳骨向外蔓延,在耳垂上停留几秒,又在锁骨上逡巡几圈。 “以后多说说吧,好不好,”边随安靠的更近,搂的更紧,“尺度嘛,就按昨天晚上灌了五十度酒之后的尺度来,可不可以?” 谭清明几乎想落荒而逃,可又不想甘拜下风,他两臂用力,几乎将边随安扛了起来。 边随安惊呼一声,两人就这么来到卧室,双双倒在床上。 被子被随手扯开,盖在两人身上。 “嘴上说说没什么用,还得有实际行动,”谭清明道,“做好准备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月华如水,映照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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