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鸨头将云霜塞给他调教,珠碧原是看他浑身伤忽然善心大发,给他放了几天假,而之后被诸事缠身的珠碧忘了这一回事,没多久自己又出门玩了近一月,倒教这小兔崽子快活地过了一个多月,而今日诸事落定,新的一年开始,也是时候拉出来好好梳弄一番了。 小九正在叠衣服,闻言停下手中活计,问道:“相公要调教他了么?” “是啊,也教他舒服太久了。” 小九挠了挠头,踟蹰半天忍不住说:“神仙大官在暗地看着你呢,你记得下手有些分寸。万一太凶了把神仙大官吓着了,他又要和你吵了。” 珠碧怔忡了片刻,道:“傻小子,这原就不是两厢情愿的事情,难道我还要哄着他么?” 小九啊小九,你这孩子真是天真到了极点,珠碧心想。 “也对哦,那神仙大官要是生气了……”小九担心一向以善心度化世人的神仙大官看不下去他的手段,嫌他太残忍,要与他吵怎么办? 珠碧幽幽地目视门外花木道:“小九,不论如何这就是现实。当年的我不愿意,也不曾有人对我手下留情。我给过云霜选择,是他选择活着。在这种地方想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活着,哪里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他说:“这里不是他那宁静祥和的干净天庭,南馆有南馆的生存法则,他当真爱我,就不会与我争这些。” 话到了这个地步,小九自然不好再多说甚么,只希望神仙大官可以理解罢。 小九跑出门去,珠碧则不紧不慢地翻箱倒柜,掏出一堆鞭子刑具放在塌上,而后便优哉游哉地吃起带回来的那小半包花生糖来。 婆婆明明塞了一大包给他,如今,却只剩下寥寥几块了。 珠碧蹙眉,有些不舍,将那几块糖仔仔细细拿出来,拢了拢油纸,仰头将剩在油纸里的碎糖屑一点不落地送进嘴里。 而后方满足地包好,等着小九带云霜过来。 云霜这些日子过得倒挺自在,差点就要忘了自己身陷南馆了。那个红牌之前说只给自己十天时间养伤,可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来找他的麻烦,云霜以为他把自己忘了。 忘了好啊,能多苟活一天是一天。虽然这里哪里都不好,但富可敌国的南馆在衣食上却是不会亏待人的。云霜原本家里穷得天天吃糠咽菜,冬日连件像样的厚实衣服都没有,哪过得上这种日日有精致饭食吃,有暖和衣服穿的日子? 他们几个雏妓住在离后院不远的小院子里,将将吃完了午饭。被关在这高墙围困的污秽泥淖,几名孩子唯一的消遣就是凑在一起讨论这里的一切景象。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当自己乍入泥潭之初,还未全然被泥淖淹没,便难免看不起挂牌接客的妓子们,如今依旧嫌他们肮脏恶心,云霜尤甚。他是个在市井之地长大的孩子,肚子里没甚么墨水,骂起人的字眼十分粗鄙,正巧被进来的小九听见了。 原本心中对他还有几分怜惜,在听见他用下流话编排自家相公的时候便烟消云散了个彻底。 小九的出现立刻使得那三五个妓子闭了嘴,垂下头不敢说话。 云霜回过头来看见来人也顿时吓得呆住了,他认得眼前人是珠碧的随身小童,嘴上的话顿时哽住。 该来的噩梦还是来了。 小九哼道:“你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我家相公说,既然如此便留着当面和他讲罢。” 他尚小小九几岁,身子骨不如他强壮,自是不敢与他对着干,何况他是珠碧的人,惹了他,珠碧又怎会让自己好过。 云霜还在原地磨磨蹭蹭,小九不耐烦道:“快点跟我走。” 一路上云霜战战兢兢,不知一会儿等待他的会是甚么,而小九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萃月轩门口了。 刚刚是急的,现在小九又不急了,停在萃月轩门口,小九转身对云霜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现在最好把衣裳都脱了,不然等会有你哭的。” 云霜岂会做出这样下贱的动作来,僵着身子就是不动,小九翻个白眼:“随便你罢。” 红牌的住所就是不一般,主屋门前还有一大片园林,穿过花影重叠的卵石小径,那教云霜战栗不已的主屋,就近在眼前了。 踏进精致典雅的抱厦,厅堂之中,云霜见到了那艳若桃李,却歹如蛇蝎的珠碧。 珠碧慵懒地拈着茶杯喝茶,见到了来人双眉一挑,将手中杯放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哟,云霜公子来我这萃月轩是度假来了?小九没有告诉你么?” 云霜不明所以,额上浮起一层冷汗,藏在衣袖里的手攥得紧紧的:“甚……甚么?” 站起身来的珠碧慢悠悠走到他身边,令人听了心里直发毛的声音悠悠传来:“你是自己脱,还是我让人扒了你?” 见云霜耷拉着脑袋久久杵在原地不肯动,珠碧笑:“要人帮你也可以,只是一会儿你可能会后悔。” 他还是杵在原地,似乎要把地板瞪出两个洞来好钻进去逃命。 懒得与他在这儿瞎耗,珠碧唉了一声:“小九,把他扒了。” 得令的小九上手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剥得赤条条,连条底裤也不留。云霜羞愤欲死,捂着自己的隐私羞得连连啜泣。 他以为这就是羞辱的极限,却不想,珠碧接下来的话才更让他肝胆欲裂:“跪下,先学两声狗叫来听听罢。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出差没空更,今天补上
第48章 打碎自尊 云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气急了,羞恼极了,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怒火涌上心头,握拳竟不顾一切地扑将上去:“我杀了你!” 珠碧眼眸一凛,小九亦是吓得魂飞魄散:“相公小心!” 那拳头还未挨到珠碧一根毫毛,云霜竟没来由地腿一软,哀嚎一声摔倒在地上。 珠碧小九知道那是帝君在暗中保护他,心照不宣了,将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吞回肚去,珠碧笑得艳丽:“看来连老天爷都不肯帮你。这条狗也忒不听话了,小九——” 见自家相公无事,小九总算长舒口气,松开扶着珠碧的手:“听着呢。” 令人胆裂的话语再次响起,如轰隆一声的平地惊雷,把人劈了个彻彻底底。这一回,云霜连趴也趴不住了。 “取狗绳来。” “你杀了我罢!杀了我!”听了这话,云霜几乎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躯,崩溃地哀嚎出声。 珠碧倾身,全然不理他的哀求,将那屈辱的狗项圈套在他脖子上,延伸出来的绳子被珠碧好整以暇地绕在手上,啧啧道:“这话说一回就够了,一直挂在嘴边,你说不腻,我都听腻了。你若是执意要死,那日在南馆门外就不会屈服。” 他又说:“南馆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既没有死的勇气,现在不论如何也得给我赖活着。” 将手中项圈束到最紧,珠碧望了望门外云淡风轻的景色,拉动手上狗绳刻薄地笑:“天气不错,小九,咱们出去遛遛狗。” 那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眼眸立时又死灰复燃,云霜跪在地上攥着他的衣摆哭求:“我知道错了!别……别这样对我!”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怎能被人当成狗牵到外头去,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世界上没有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珠碧左手牵着狗绳,右手执着一柄散马尾鞭,此鞭打在身上不会留下狰狞的疤痕,但无疑更加羞辱人。 珠碧朝他的屁股就是一鞭,而后淡淡道:“让你脱你不肯脱,让你学狗叫你也不叫,跟我在这装木头人?还敢动手打我,现在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若肯乖乖趴在地上爬着跟我出门,咱们就在南馆里溜达一圈。你若不肯,我不介意就这样拖着你出南馆,让花街上所有妓子嫖客都欣赏欣赏你这只一丝不挂的母狗精。” 这话说完,珠碧听得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颇具威严的声音,蕴着几分怒气:“珠儿,不要太过分。” 是灵鹫的声音,他用了密传之术,只有珠碧与小九能听见。 呵。 珠碧心中陡然窜起一阵怒火,气得呼吸都不稳了,眸中狠厉毕现,抓起桌上另一条结实马鞭二话不说就抽上云霜的背,那洁白光滑的裸背立刻浮现一道狰狞的鞭痕来,珠碧怒吼一声:“爬!” 这一声,媚态尽失。 尖利的嚎叫声脱口而出,云霜崩溃地哭喊:“你根本就是强人所难……你要逼死我!” “对啊!我就是强人所难,这样说你满意了罢?” 珠碧丢掉鞭子蹲下身来,苍白的五指拢着那根细细的铁狗链用力往前扯:“你知道么,当年就是这根狗链子,它拴在我的脖子上,姚鸨头牵着我走出南馆的门,我爬过了长长的花街,经过了每一座青楼楚馆。你知道那些人是怎样对我的么?” 他这话不仅说给云霜听,也说给灵鹫听。 他如今受的一切屈辱,珠碧当年全都一一尝过。而姚鸨头的手段,只会比自己狠一千倍,一万倍。 闻言云霜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他说这话时神情一片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可能!你骗我……”云霜崩溃地摇头,他怎么敢相信呢。 谁能在受了这样的折辱之后还能活下去呢! 珠碧冷漠道:“我没有骗你,云霜。到了这个地步,你只有自己把尊严撕碎了牢牢踩在自己脚底。这样别人才没有办法来践踏你的尊严。” 这么多年,珠碧早已把自尊踩在了脚底下,那些权贵让他做甚么他就做甚么,哪怕要他再一丝不挂地爬出南馆他也能二话不说就爬出去,还能一边爬一边学狗叫。 他对自己一向是最狠的。 只有对自己足够狠,别人才没有办法对他狠。那些嫖客自以为很歹毒的行为用在珠碧身上,想看他羞愤欲死的模样以满足心中的扭曲快感,却最后都没能如愿,反之都被珠碧之后的举动惊掉下巴。 天大的折辱他都欣然受着,末了还会露出满足的笑容来,望着那些人无法得逞的神情,珠碧心中会升起莫名的酣畅快感。 看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甚么可以折辱他了。他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他们没有经历过,又怎会感同身受。 灵鹫说得对,是他们失去明辨善恶与共情的能力,该悲哀的应该是他们。 珠碧牵着云霜一路溜达出了门,萃月轩前的路是一片卵石小径,手与膝盖就这样硬生生压上去,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实在太疼了,云霜几乎没法再向前挪一步,可珠碧扯着手中狗绳径自走着,云霜的脖子承受不住拉扯的力道,逼命的窒息感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云霜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前爬。 到了萃月轩大门,外头已经有许多洒扫的杂役了,时不时还有妓子穿行而过,云霜实在没有办法腆着脸爬出去,手脚一软趴在地上求饶,珠碧蹙眉甩鞭打他,道:“不爬是罢,行,我找人把你拖着,咱们去南馆外头遛一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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