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碧一听瞬间炸了毛,将手中果实往前一丢,开口冷冷道:“不要叫我云绮,朱云绮已经死了!” 朱云绮已经死在入南馆的那一天了。 从被赶进黑屋子里,剥光浑身衣服检查身体的那一刻,朱云绮就已经死了。 活在这世上的只有珠碧,奴颜媚骨卑躬屈膝,被男人踩在脚底践踏自尊的只是珠碧而已! 灵鹫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名字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明明在他眼里,他的明珠就单单纯纯只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他与那些嫖客不同,对他从来没有任何龌龊的心思。灵鹫以为,这么叫他他会欢喜,会知道在自己眼里,他是与众不同的。 可珠碧怎会这么认为呢? “帝君啊,你要找的朱云绮已经不见了,在你跟前的只有珠碧。珠碧浑身污秽满手血腥,您要是觉得恶心,不用勉强的。” 把你本该留给朱云绮的笑和温柔收起来,珠碧既不配得到,就不要让我看到。 若是陷进去了,我就是第二个云舟。 不得好死。 灵鹫默然,良久方道:“朱云绮和珠碧有甚么不同?不都是你么?”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珠碧很脏……很脏的……”珠碧喃喃着,语调里染了哭腔,无助极了。 朱云绮是个干净的孩子,那么聪明,懂事,眼中永远闪耀着纯粹的光芒,不会是如今这样,刻薄而又谄媚。 灵鹫将他紧紧揽在怀里,道:“哪里脏了?唉,不叫就不叫,只是个名字而已,为何要这样难过?” 珠碧还想在问他很多问题,确认很多问题,小九却在此时不凑巧地进来了,他都饿的咕咕叫了,刚才就看见神仙大官回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闯进来准备开饭。 打开食盒,里头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四品热菜一品甜食,小九哇哦一声夸赞:“跟着神仙大官好好哦,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 珠碧吸吸堵塞的鼻子,道:“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 小九把饭菜摆出来:“撑死我谁来伺候你啊,你那么挑,脾气还那么差,也就我伺候得动你。” 灵鹫拍拍他的肩,道:“先吃饭罢,买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好么?” 小九在这,珠碧也不好再闹,敛去骄矜的神色下床坐到桌边,看见桌上琳琅的饭菜,气消了便挂起笑容来,拿起碗筷道:“好罢,那就先吃饭,我饿了。” 望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分碗夹菜,灵鹫无奈地笑了。入座陪他们一起,时不时往珠碧碗里夹菜,看得小九像是灌了两口醋,酸得牙倒。 一顿各怀心思的饭,吃得大快朵颐的只有小九一人,珠碧不知为何今日没甚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搁下筷子。凛冽的冬天,他却没来由的身体冒虚汗。 灵鹫见他这模样,也搁下筷子,关切地询问他,想让他多吃一些,珠碧今日却像只骄纵的猫,灵鹫一碰到他就伸爪子。 珠碧拍掉灵鹫的爪子,起身往屋外走,丢下一句:“我出去吹风,都别跟着我。” 大冬天的,吹哪门子风? 灵鹫与小九面面相觑,对面无言。 他今日格外地不对劲,灵鹫正想追出去,被小九拉住,道:“神仙大官别追了,他每个月总有几天奇奇怪怪的,到晚上就好了啦,您让他自己待一会儿,要是贸然追出去了,他会打人的。” 小九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了,很懂得怎样避开自家相公的怒火。 灵鹫不明所以:“他今日怎么了?谁惹他了?”自从吃了那果子就不对劲,难道把人吃傻了? 小九咧咧嘴,心想:还能咋地,太久没碰男人了呗。 他可不敢说出来,挑拨了这两位祖宗的关系,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珠碧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头上肩上蒙着一层雪花,就连眼睫上也挂着冰霜,脸色红扑扑的,也许是冻出来的。 他默默地进了屋,灵鹫见他这样,心疼得不行,将人拽过来,以法力化去他身上白雪。握上他的手,凉得像一块冰坨子,灵鹫蹙眉冷声斥责:“大冬天地吹风,吹成这样好受么?” 珠碧推开他,径自往床边走:“我困了,我要睡觉。” 灵鹫跟在他身后,心里想掌上明珠果然是生气了,但为甚么呢?没敢问。 只好顺着他:“好,我陪着你。” 珠碧解去披风,翻到了床里,面对着床内的墙壁,将被子蒙头一盖,再不动一下了。 灵鹫伸过去的手落了空,只得坐在床边叹气,他往日便是再矜持,也是一定要抱着自己的手才能入睡的,今日到底怎么了?自己似乎没有做甚么对不起他的事罢? 帝君实在是不懂得怎样哄人,小九说让他自己静静,也许睡一觉,明日就甚么都好了呢? 打定主意,灵鹫也翻身上床,和衣在他身旁躺下,闭眼入定。 凡间有昼夜,应凡间作息来过日子,帝君便有时间将神魂摄入虚海,在里头布阵静修,专心修复在濯尘池损失的法力,如是这么几日,回复了个三四成是有了。 所以他再不至于拔出一座和上回一样破的茅草屋来,教他的掌上明珠看笑话。 他在虚海里是舒舒服服,平心静气地打坐静心了,本体留在塌上五识具关。不知身边人在受着怎样的磋磨。 被子里传来极压抑的低声吟泣,又甜又腻,仿佛正在受着极大的煎熬。 那果子果然是有问题的。 珠碧被铺天盖地席卷上身体的滔天欲浪折磨得几乎崩溃,原本就被调教透了的身体更是无法抵抗。他可以对南馆所有媚药产生抵抗力,偏偏无法抵抗外界媚药的诱惑。 就像是一个看到阿芙蓉花的瘾君子,彻底丧失了神智。 千万人造访过的花径难耐地蠕动着,瑟缩着,珠碧哆哆嗦嗦地喂进去两根手指,却只换来更加凶狠的欲浪,几乎要将他灭顶。 偏生这个紧要关头,脑海里全是灵鹫温和的眉眼;是他炙热结实的胸膛;是他如春风化雨的温柔语调。 多想受他温柔爱抚,想让他贯穿自己,哪怕疼也不在乎。 珠碧快要被活活折磨死了。身下那东西不知廉耻地昂着头吐着清露,与后头涌出的潮水一起沾湿了整片床榻。 除了灵鹫,这里没有人可以救他。 可是…… 他只会嫌脏,不会碰自己的。他白天说了那句话,不是么?到时他回到天上,自己又要怎么办呢?所以即便是在欲海里烧得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他知道。 珠碧是既委屈又难过,无法,事到如今他只能去找小九,那孩子伺候自己多年,会帮自己过去的。 掀开被子,呼吸到一口冷空气,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那被自己扯得七零八乱的衣裳乱糟糟挂在身上,透露在外头的肌肤艳红一片,布着细密的水珠,好不诱人,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看了能忍住的。 当然,灵鹫除外。 珠碧几乎是滚下塌的,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出屋去,闯进小九的房间,就瘫在了地上。 小九被他这么一咋呼吓得哪里还有半分睡意,爬起来一看,大惊失色:“相公!” “救救我,小九——”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发车啦!本躺列车值班司机灵鹫、珠碧,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我们发车了
第34章 情难自制 房中一盏孤灯如豆,颤颤巍巍地晃动着明明灭灭的烛火,珠碧被要命的情毒折腾得神志不清,浑身被汗湿透,连头发也是湿的,一缕一缕粘在脸上脖颈上。 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来。 那床被子快要被他攥破了,此时珠碧就像一只涸泽的鱼,无力地与天意殊死顽抗,却始终无可奈何。 所有纾解情毒的办法他用了个遍,全然不起作用,小九快要筋疲力竭了。 两人都累得几乎脱力,小九不死心地又劝:“相公,神仙大官就在屋里,他那么心疼你,你说说软话,让他救你一命罢!” 你最会说情话了,不是么?每个男人都被你哄得神魂颠倒,你不是说天底下没有你搞定不了的男人么?怎么这回就像锯了嘴的葫芦呢。 珠碧流下两行泪,磕磕绊绊道:“不,我太脏了……” 这副模样很可笑,很恶心罢。他是那九天上无欲无求的神明,珠碧不敢玷污他。 珠碧悲哀地心想,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便是他命里该绝。 就是死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抛弃自己。与其看见他厌恶嫌弃的眼神,不如死了算了。 他已动了真心啊,若帝君不在身边,他还怎么在那虚伪薄情的南馆活下去呢? 珠碧累极了,可体内熊熊燃烧着的火快要将他的魂魄都烧成灰了,他竭力地克制住神智,才能勉强吐出一句话来:“这样不行……扶我出去……” 外头大雪纷飞,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 此时出去,那会要了人的命的。 珠碧希望透彻心骨的冰雪能压制住体内横冲直撞的欲毒,除此之外,他没有一点办法。 “你疯了吗?你会冻死的!”小九哪里肯答应他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破口大骂道:“你这又是何苦,他走了便走了,不知道相公的苦,强留他又有甚么用!” 从来没有违逆过珠碧的他,竟也吼了出来。 “你自己都说婊子无情,你不是最无情了么?现在这样忍着给谁看啊!难道他不要你了,你也不要自己的命了吗?” 珠碧重重喘了口气,重复了一句:“扶我出去……” 小九火冒三丈地腾起来,吼道:“我去叫他!我今晚拽也要把他拽过来!也让你看清楚了,如果他真的嫌你脏,这样的人咱们不要也罢!趁早断干净了才好,省得日后被他害死!” 话音才落,珠碧扯着嗓子用尽力气,声音如同破了的风箱般粗嘎:“不许去——!”一颗一颗的泪珠滑落,浸透了脆弱苍白的脸颊。 “他来了又如何,他不会碰我的!我不要他笑话我,嫌弃我……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 说到最后,破碎的语调中染满了脆弱的哭腔。 小九被这句话吼得呆立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流。 珠碧无力地摔倒下床,情毒折磨得他神志不清,咬牙道:“快点罢……我真的很难受……求你了……” 小九拗不过他,只得搀着他一步一步往房外走。 门推开的一刻,刺骨寒风扑面而来,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九都忍不住一哆嗦。 何况是衣裳大敞的珠碧? “你就可劲儿地折磨自己罢,我以后都懒得管你了!”小九甩开他的手,哭骂道。 冷,透心彻骨的冷。 珠碧摇摇晃晃,踉跄几步最终跌坐在雪地里,只觉脑仁儿都被冻住了,他冷得无法再思考,动作变得格外僵硬迟缓,眼前除了一片白茫,再也看不见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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