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这趟厕所去的可真久,恰恰没看到儿子弹琴呢,不知道的以为您嫌弃我。” 尽管明面上父子两人已经没了血缘关系,但姜家至今没有发布声明,本来孩子就一堆,多一个少一个仿佛无伤大雅。 “我老头子耳背了,懂得什么琴?你能让总会长和夫人听着悦耳才是本事。” 姜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姜黎藏在袖子里的指甲掐了掐手心。 他听懂了弦外之音: 你做这些给我看没用,单家如果不买账,姜家也就没必要留你。 “我这点雕虫小技在单夫人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了,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跟我来一场四手联弹?晚辈有很多纰漏,希望能得到您指点一二。” 盛予骄抬眸,对上他的眼神。 那种殷切的渴盼不能不叫人心里一揪。 而盛予骄错开视线,笑了笑: “我不会弹钢琴。” 姜黎的期望顿时跌落谷底,但他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平稳,忽然注意到盛予骄的左手。 “单夫人是什么人,怎么有时间给你上课呢?” 姜老爷子笑着岔开话题,跟单凛聊了起来。 “既然您没兴趣,那晚辈就先失陪了。” 盛予骄礼貌地再次抬头想要目送他,却见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 那里的戒指痕已经很淡了。 “有的时候找不到某件东西,会不会不是丢了,而是被藏起来了呢?” 姜黎悄悄俯下身体,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盛予骄猛地停滞住,待回过神,他早就走远了,从疏散通道离开。 “怎么了?” 一瓣橘子被送进嘴里,台上的节目不知道演到第几个,盛予骄有点心不在焉地捏着单凛的手指,摇摇脑袋。 “是不是有点闷?去趟洗手间?” 单凛又剥了一瓣橘子给他,绒丝都去得干干净净。 盛予骄没张嘴,反倒用手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吃进去,点了下头。 “知道在哪儿吗,让陈助带你过去。” “不用。” 他咽下酸甜的汁水,没有看他,只说: “厕所我还能找不到嘛,我自己就好。” 单凛眼睁睁看着他起身,视线始终相随,眼神暗下来。 “不要太久。” 盛予骄听他嘱托道。 从疏散通道出门,楼梯间一拐角,他就瞄到了姜黎的身影。 但自己的确初心是来上厕所的,他发誓。 可还没开口,姜黎那个小身板便挡住他,将他拉到一边,堵上楼梯间的门。 这…… “师父,你终于肯见我了。” 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盛予骄先思考起来了这个称呼。 “你被关在家里,被他为难了是吗?你知道公司那些人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要当贤妻良母,要准备给单家生四胎了。” 姜黎忍不住嗤笑出声,可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忽而凝结在了脸上,瞳孔微微放大: “不会吧师父,你真的又怀孕了?” 盛予骄脑袋都打了,连忙挥手打断他—— “姜先生,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毫不关心,我是来上洗手间的,麻烦让开。” “师父,我没有办法,我只有你了,要是你也不帮我,我就真的走投无路,你真的要冷眼旁观我被逼到绝境吗?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就凭你还没戴回去手上的戒指。” 盛予骄一顿,不禁垂眸瞟向自己的手指。 姜黎没错过他的反应,继续说: “看来从那天以后,你就没有戴过了。” 听这话的意思,他一定了解些许内幕。 盛予骄来了点兴致: “所以,你有什么筹码?” “单凭寒的爱。” 姜黎抱臂挑了挑眉。 “别太自信,”盛予骄勾起唇角:“爱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但如果单凭寒最终的结婚对象不是我,我会保证搅黄他的每一桩亲事,搞臭单家的名声,我说到做到。” “小朋友,你在威胁谁呢。” 盛予骄后背抵着门,居高临下地俯看他的脸。 姜黎抬起下巴,明艳地咧嘴一笑: “师父,我这点底牌就直接亮给你了,你也清楚我只会死缠烂打,反之,如果我成功嫁给单凭寒,那么便互利互惠,我能在STN得到更高的职位,同时也可以帮助他营造人设赢得大选,媒体的力量是强大的。” “哦,就你一个午夜小主播?很不错。” 盛予骄点点头。 “慢着。” Omega倏地开口,话锋一转: “你是不是失忆了?” 对上他审视的眼神,盛予骄并未正面回答,冷静地眨了下眼。 “别低估了我们两个人的熟悉程度,师父,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盛予骄和以前一不一样,我能察觉出来。” “不戴戒指的话,那总会长应该还什么都没告诉你。” 他说了一大堆,都没撬开盛予骄的嘴。 “师父,那我现在有第二个筹码了……” “你想知道什么,单凛隐瞒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盛予骄顶了顶腮帮子,努力维持面上的波澜不惊: “我为什么选择要相信你,而不是我自己的家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好像比我更清楚。” 姜黎话音落地。 两人对视了片刻,下一秒,楼梯间似乎陷入无休止的寂静。 机械手表指针咔咔作响的声音异常清晰。 “手机拿来。” 盛予骄冲他摊开手。 在姜黎的拨号盘输入了一串电话号码后,他又抬了抬下巴: “走吧,带我去洗手间。” 等再次来到会场,索然无味的文艺汇报接近尾声,晚宴即将开餐,有侍者把桌上的水果和酒更换成配套餐具。 盛予骄刚刚落座,身边的服务生便为他倒了一杯金酒。 他点下头,端起酒杯抿了两口,就看单凛给他往碟子里夹进一块热乎乎的小餐包。 “去这么久?” 盛予骄“嗯”了一声,拿起餐刀切开面包抹黄油。 “跟姜黎聊了些什么?” “不告诉你。” 他张嘴吃掉半个面包,塞到口中嚼嚼嚼,斜了单凛一眼。 单凛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手臂搭在他身后虚虚地搂着对方: “别的我不说,他谎话连篇,信不信该有所取舍。” “我是傻子吗?” 盛予骄把剩下的半个面包堵在他嘴里。 单凛甘之如饴,跟他碰了碰头。 不一会儿冷盘就上了,烟熏三文鱼沙拉。 “你也没告诉我晚餐是吃这些东西,怎么吃得饱?” “凑合吃,晚上回去加餐。” “我有点想吃麻辣烫。” “不能在外面吃。” “就要吃麻辣烫。” “那我回去做给你吃。” 单凛不得不答应下来。 “你这都会做?”盛予骄睁大眼,不太相信地打量男人:“我还想吃炸串哦。” “包在老公身上,想吃什么都能做。” “你是哆啦A梦呀。” 金酒换成干白葡萄酒,盛予骄逐渐染上了几分醉意,甜品结束,没有过多的社交,两个人就趁着夜色退出会场。 会所外面的路比较窄,轿车驶过需要放慢速度。 因而盛予骄看到了前面路灯下的两个身影。 原本应该待在年会内部的单凭寒,此刻正悠闲散步,旁边是一身白色西装的姜黎,脖子上套着厚厚的围巾,与之面对面十指相握。 他们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姜黎活泼多动,一会儿踩在路肩,一会儿跳起来抢过男人的军帽扣在自己头顶,笑得鲜活而灿烂,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凑近了还能听到他哼出的歌声: “If I love you was a promise.” “Would you break it if you're honest.” “Tell the mirror……” 如果忽略掉两个人的身份,这个画面还真是唯美的青春小情侣恋爱场景。 可姜黎转了个圈,突然看到后面闪烁的车灯,身形顿了顿,立马小心翼翼地缩在单凭寒背后,只探出一双眼睛。 车窗缓缓降下来,是单凛的脸。 单凭寒握住Omega的手,将人严严实实遮在身后。 “找时间回来一趟。” “是,父……” 单凛仅仅在下达命令,就吩咐合上车窗,压根不等他回答。 但单凭寒还是对着撒开的车尾气深深鞠了一躬。
第29章 氟西汀 “他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姜黎撅起嘴巴。 单凭寒没说话,胳膊贴着他的腰,一点点收紧。 “唔……” 怀里的Omega打了个哈欠,鼻尖在他胸前蹭蹭。 “回去了。” 听他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姜黎不觉得有什么,仍然亲昵地凑上去: “你们家我又进不去,你想要我回去哪里?” “车上等我。” 单凭寒聊下这句话,就把外套脱掉罩在他头顶,扭头便走回会场。 姜黎掌心多了一串车钥匙。 年会彻底结束清完场,作为今晚安保重头的总管单凭寒才能离开,大致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往常这个时间姜黎也是精神百倍的,并不会困,此时却裹着他的衣服装作被吵醒的样子。 “老公,你来了。” 含糊不清的鼻音加上车子里浓郁的荔枝味,已经叫单凭寒分不出真假。 “嗯。” 他拍拍姜黎捏住自己手臂的温热指头,坐上驾驶座。 Omega的手便像没骨头一样滑落在他腿边,晕晕乎乎地又把眼睛闭起来。 这样一来,男人就只能把他抱回自己的公寓。 快进门的时候,单凭寒却停住脚步。 “手给我。” 还在装睡的姜黎知道他早就识破,乖乖把手递了上去。 他在录自己的指纹。 姜黎将勾起的嘴角藏在他衣领后。 进了屋里,他还舍不得放下那件外套。 “不要,你又舍不得多给我一点信息素。” 他蛮横不讲理的模样与多年前高中大学的时候重合在一起,是只有单凭寒才领略过的。 可是面前的这个姜黎,比那个时候手段更加高超,一颦一笑都能把舞刀弄枪的Alpha吃定。 他环住单凭寒的腰,撒娇讨信息素。 乌木的气味本来是沉郁,现在却急匆匆地冲出来,慌乱包裹住Omega的身体,像是树的藤蔓,牢牢禁锢住自己的所有物,直至融为一体。 浴室的水声停止,单凭寒走出来,正巧看到换好睡衣的姜黎吃下两颗白色药片,瓶子上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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