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命贞以用婆娑扇修改观御记忆,却不想,贞以暗自帮助观御,瞒着众神再次催动婆娑扇将记忆还给他,自己却遭反噬,身中剧毒。 “岂有此理!”步重愤然,一拍马车起身就要出去,“真是岂有此理!他欺人太甚,小爷我这就去拔了他龙筋炖汤喝!” ”财宝!财宝,你先别急!”松晏急忙拦住他。 外头勾玉一脸不情愿地拉着缰绳,听到动静回头睨了一眼:“他可不是龙,顶多算条蛟。” “我管他是龙是蛟,堂堂一个天帝,老对自家人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知害臊!” 步重气得不轻,非要犟着去九重天,松晏磨破口舌好说歹说才将他哄回马车里,但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歇,步重便又气道:“还有观御,等小爷我见了他,我非得扒了他的皮,好好看看他到底是龙还是缩头乌龟!” 松晏立马道:“不用扒了,他是龙。” “......”步重扭头不想理他。 松晏长叹一气,半撩起车帘朝勾玉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不好?” 勾玉悠哉悠哉地点头:“他身子比你好千倍万倍,你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那就好,”松晏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但又不免提心吊胆,“那他......他有没有......” 勾玉懒散地挥下马鞭:“他没问。” 松晏心情低落下去,“哦”了一声,缩回手坐回马车里。 为什么不问? 沈万霄,你还是想瞒着我。 “不过他之前应该是悄悄来看过你,”马车外勾玉一面剥葡萄,一面不紧不慢道,“本座瞅他那样子,不像是不知道你醒了。” 松晏眼中愁云一扫而散,他倚在车壁上,不一会儿竟傻笑起来。 步重哼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你管我!”松晏顶嘴,随后大抵因着羞赧,声音小了些许,“反正沈万霄心里有我……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步重耳朵灵,闻言倏地坐直身子:“不是,松晏,你、你都不问问前世他做了什么,就想着投怀送抱了?” 马车摇摇晃晃,松晏半闭着眼却了无睡意,脸上也没有半点着急的表情,缓声说:“你都说了那是前世,总归是过去了。我这人也没那么贪心,这辈子能与他走这一程,便够了。” 半日后,三人在桃山脚下落脚。 松晏仰首,见山上多了些苍翠青绿,并不似上回来时那般荒芜,不免有些疑惑:“桃山怨气浓重,草木难以生长,这怎么......” 步重颇为满意地扒拉下勾玉脸上的面具,闻言也往山上扫视一眼,随后眉头轻皱:“不对,山上怨气已经散了。” “嗯?”松晏上前几步,复又仔细瞧了瞧,不免诧异。 “怨气本就难消,”勾玉扶正被步重弄歪的面具,“短短一个月内这满山的怨气便散了个干净,看来是有神来过。” 松晏:“你是说风晚来过?” 勾玉摇摇扇子:“也不一定是他,指不定是哪里的神仙恰巧路过此地,顺手救了这山一命。走吧,上山看看。” 语罢,三人便顺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 松晏四处打量着,没留意脚下险些摔倒,好在步重及时拉了他一把:“你这走路不看路的毛病唔!” “嘘,”勾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而后飞快按住两人肩膀蹲下,“有人来了。” 松晏一惊,这些年桃山荒芜已久,罕有人至,就连应空青,近来也极少上山,更何况现在金乌西垂,再过不久天便黑了,按理说不该有人会上山才是。 但不远处确实有些窸窣的声响,脚步声时轻时重,像是个跛脚的人。 忽的,几声犬吠惊起林中栖鸟。松晏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来人脚步声变得匆忙,而且动静大了不少,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几千人。 阴兵?松晏一愣,旋即扭头看向勾玉——不对,鬼王还在这儿呢,不会是阴兵。 他正苦苦思索着,步重忽然抓着他衣领往后一拽,喝道:“快跑!” 这一下险些勒得松晏没喘上气,他还没来得及站稳,步重便拽着他胳膊飞奔起来,身边桃树上新生的枝桠划过脸颊,留下一连串红痕。 慌乱之中,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跟着步重与勾玉一个劲儿狂奔,身后狗叫声越来越近,好似眨眼间便会咬上他的小腿。 勾玉跑在前头,健步如飞,语速也极快:“是焚骨妖,这玩意儿最难缠,被他逮到掉层皮都是轻的。” “你那不废话吗!?”步重拽着松晏,落后不少,“这样跑迟早会被追上,赶紧想想办法!” 松晏无心听他们二人说话,他不习武,平日里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是以此时十分费力,脚下磕磕碰碰好几次差点连带着步重一起摔得四仰八叉。 他气喘吁吁,双腿酸软,忍不住只想跪下:“不行,我跑不动了......” “不跑等死吗?”步重强行拽着他往前,勾玉闻声折返回来,架起松晏另一条胳膊:“先别停下,焚骨妖不好对付。” 松晏有些虚脱,脸色煞白,确实是体力不支,连喘气都有些艰难:“不行,我......我歇一歇,你们先走。” 步重心里明白松晏身子骨有多差,回头见身后黄灿灿一片巴掌大的纸人你追我赶飞扑而来,顿时一咬牙,捏诀便想展翅而起,勾玉却一把按住他的手:“不可!焚骨妖学人法术,你现在施法,只会让他妖力更盛!” “那怎么办!?”步重心下焦急,而后心念飞快一转,拉着松晏胳膊便要将他背起来,“这样,我先背他,待会儿换你。” 眼下别无他法,勾玉只好应下,想着只要下山便无事了,焚骨妖怕人气,山下人多他不会跟来,熟料山前被人布下阵法,透明无光的结界将桃山团团围住,连一颗石子都扔不出去。 “他娘的,着了道了!”步重愤怒不已,一脚将桃树踹的摇晃不停。 松晏缓过些来,睁眼只见山前一尊半人高的神像端端正正摆放着,而神像前众多村民双手合十,齐齐跪地,他们表情木然,僵着脖子直勾勾望向被困在山里的三人。 “玉佛?”看清神像模样后,松晏眉头紧蹙。 步重正在气头上,听到“玉佛”二字更加恼怒:“应空青,又是应空青!” 身后焚骨妖追来的极快,松晏微微张嘴,正欲说话,黄纸剪成的纸人便铺天盖地而来。他瞳孔微缩,当即抬手格挡,但无济于事。 这些纸人虽是纸做的,却像水一般柔软,粘到身上便难以撕下来。它们看似没什么攻击性,但一层层覆到肌肤上,脸上,难免挤压得人难以喘息。 步重与勾玉动作虽快,但还是难以避开如大雨般倾盆而下的纸人,更遑论虚弱无力的松晏。 纸人有如泥水,须臾间便将三人团团覆盖起来,几乎裹成一个泥像。
第76章 宋致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松晏试着动了动身子,奈何那些纸人虽不过巴掌大小,但一个两个积少成多,竟压得人难以动弹。 那边步重与勾玉的情况也好不到那儿去,两人奋力挣扎着,也只挤开一指宽的缝隙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上回见到这驭纸之术,还是在白玉城的姻缘山上。彼时纸人抬棺送轿子,红煞撞白煞,松晏情急之下以长命锁入梦,才勉强躲过一劫。 但此时他连手指都难以弯曲,更遑论“脱壳”入梦。 松晏气息渐渐微弱,小白从他领口挤出,着急忙慌地想替他撑开一点呼吸的空间,却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沈万霄执笔的动作一顿,耘峥半梦半醒间瞧见了,随口道:“哥,你也觉着这折子无聊是不?” 然而话音未落,眼前便已没了沈万霄身影。 桃山结界外一众乡民缓缓抬头,芝麻大小的黑色瞳孔径直盯着几乎被裹成蚕蛹的三人,随后裂开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遽然,一道红光自天际劈来,将那尊神像一举劈作两半。 沈万霄在云端驻足,偏头只见一只毛发火红的狐狸驭蛇而来,落地时身形一晃,从圆滚滚的狐身变成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 她叉着腰,一脚踩上神像的脑袋,载着她到桃山来的青蛇缩小后十分乖顺地缠上她的胳膊,蛇尾垂在橙黄衣袖外,一晃一晃的,像过长的手链。 “你这老妖怪,”她朝满天惨笑着的纸人微微仰首,“以前是姑奶奶心肠好,放你一马。你倒好,不好好修炼便罢了,还跑出来害人。” 纸人闻言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扑向她。 她直愣愣地站着,直到纸人近在眼前,才狠狠一咬牙:“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随着话音落下,夺目耀眼的红光乍然惊现,如血雾一般几乎将桃山吞噬大半。她左眼眼角下一小块红斑亮的出奇,但形状模糊,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纸人在那滔天的红光之中惨叫起来,扭曲着身子如中箭的飞鸟般接二连三地坠落,就连缠在三人身上的纸人也纷纷剥落。 松晏猛地吸了口气,窒息感让他头脑发昏,失去纸人的支撑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 漫天的红光太盛,虽不见火,却大有烧山的架势。 纸人惧怕着那些红光,纷纷抱头鼠窜,刨土而逃。焚骨妖趴在树梢,见状朝着那人吐了吐细长的舌头,而后手脚并用飞快逃离,转眼间便不见身影。 步重大口喘气,缓过神后当即便问:“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歪脑袋,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二十香宋家,宋致。” 松晏闻言微怔,二十香是人间有名的修仙门派的总称,但明面上说是二十香,其实并无二十大家,只有九家——宋,单,应,齐,王,百里,万俟,东方,巫马。 这九家里,又以宋家为首,单家次之,紧跟着便是百里氏,应家。 宋家一脉单传,无旁支杂系,世代镇守着青丘国,以防狐族贼心不死死灰复燃,向九重天寻仇。 宋致此人,年仅八岁便得天子赏识,被特封为“招鹤郡主”,年纪虽小,却多次随兵出征,以一敌百,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她虽不是将军,但比起郡主一名,大周的百姓私底下更喜欢叫她一声“招鹤将军”。 宋致分神打量步重,须臾,略一颔首道:“你这羽毛不错,改日拔几根给我做簪子。” 步重顿时瞪眼:“你说什么?你他娘的,有本事再给小爷说一遍试试!” 宋致不躲不避:“我说,你的羽毛很漂亮,改日拔几根给我做簪子。” “你!”眼看着步重火气上头,抽出凤羽鞭便要朝宋致动手,勾玉急忙拦住他:“消消气消消气,人家好歹救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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